第十七章 空山夜雨(第1/2页)花骨扇

    第十七章 空山夜雨(5910字) 

    夏萱心神陡散,怒目泠向箭弩中心的姬无忌,却见驽矢围射处烈火焚燃,一团妖异的幽冥鬼火无端燃起,跳跃着肆意煅舞,哪里还有姬无忌的身影。

    “烨火分身”,夏萱狠笑,“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忘了冼星霸王姬羽的传世秘术。”

    随着半空剧烈的轰鸣,那团烨火也凭空爆裂开了,分化成八个身着红衣的剑客,他们脚下踏着八卦方位,每人各持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方分列,不停在漫空游走,那些泼天的飞弩还没到他们眼前就搅趔成飞灰。

    楚王眼见飞弩围射处不见了夜月身影,瞬时六神无主,张皇失措的冲出弩阵大声疾呼,“夜儿,夜儿,”哪里还有君临天下的王储威仪,惊得那些羽林卫面面相觑。

    夏萱不屑的冷哼一声,“想不到姬无忌有如此神通,不止把他哥哥的“烨火分身”修的炉火纯青,居然还能更上一层。”

    “离殇高徒过誉了”,巽位的红衣剑士脚下方位转换,接口道,“公子只是失去哥哥后被魏王流放,徙地三千里,在毒漳兽泽之地,为了存身才不得不愈加发愤而已。”

    “是吗”,夏萱鼻息轻嗤,“那我倒是要领教一下这发愤之后所创的神技。”

    坎位的剑士应和一声,剑走轻灵,夏萱眼前陡然狂风大作、乱石飞走。那剑士高声唱颂,“我们也正好印证一下离殇高徒的本领。”

    夏萱怒极狂笑,手指擒彻,掌上多出一羽凤尾瑶琴,他皙指一拨琴弦,血色迷雾自飞沙走石中妖娆漩起,所到之处侵噬天地,那些剑士一下丢了手中利剑,捂着眼睛哀嚎。

    夏萱手指撩拨,一声声剑鼓浪噬之音自琴弦交驳堑出,迫的那些剑士身心欲灭,他眼眸剔骨蚀魂,“回去告诉姬无忌他若伤得阿离一根手指,我定叫他下去九泉与他哥哥重聚。”

    那些剑士期期艾艾,在琴影中的身形逐渐堙灭,消散于无形。

    随着烨火的分身被夏萱剿灭,姬无忌遁走的身姿在荒野中骤然现出形迹。

    他怀中揽着夜月,松开了牵扯曦和的右手,蔑笑,“想不到离殇术法独辟蹊径,这个夏萱倒真是不容小觑。”

    阿离无端到了荒野,抬眼只见乱山幽峦叠嶂,铺出夜路险峻诡长,加之暗黑云雾中老树鬼魅虬枝招展、山风呜咽泣涕,使整座翠峰看起来更像是隐在雾色里的妖魔,她最是胆小,不由带着哭气喧嚣,“我们离殇当然不能小觑,要是给我师尊知道你胆敢挟持我,一定把你揭了皮丢去喂……”。

    姬无忌缓缓回头目视她,凤目胁怒如烛龙辟火,“怎么,要把我丢去喂狼。”

    阿离看他形貌竟是比夏萱怒极了时还有燎人,不由吓得极退两步,躲到曦和身后。

    曦和连忙维护,嗔道,“无忌,你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姬无忌目光稍缓,低头望了一眼怀中女子,轻声道,“我们得先找个地方避雨,她身子受了重创,不宜受寒。”

    阿离惊奇的望了一眼半空漾着的月轮,冷月清辉,清澈的玉盘纵胧了层薄薄暮霭,想也不至下雨,她慢吞吞的嘀咕一声,“哪里有雨,……”

    曦和手指覆上玉唇嘘断她,急急握住她衣袖下的小手快步跟上姬无忌。

    姬无忌流星赶月似得在山中穿梭,试图找到一个空旷的山洞避雨。

    阿离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曦和扯着趋上他身后崎岖的山麓。

    夜雨果然如魑魅的妖行悄无声息的降临,先是飘飘忽忽的零落,后竟漫做弥天之势,横空肆意泼洒。

    阿离大惊小怪的叫嚣,“下雨了,居然真的下雨了。”

    夜雨裹着冷风倾泻在三人身上,山麓纵是木石林立,却一时找不出一处幽密的山洞避雨。

    阿离起先还被零雨飘忽的意蕴惊得兴奋不已,扬起小脸去接雨丝,可是很快就被大雨的伶俐之势砸的缩做一团,握紧肩头不肯再多走一步。曦和无奈只得叫住姬无忌,几人躲进一处浓密的灌木丛中避雨。

    花丛中姬无忌轻舒玉带,把紫羽流赏褪了下来,阿离还当他怕曦和受冷,要给她披上,谁知他流裳还未褪尽左臂,就直接掩上怀中女子冰身,把她结结实实的裹紧攥到胸前,欣长身姿竭力半倾着遮天蔽日地盖住女子周身。阿离目瞪口呆,瑟缩着肩头吃惊的望向曦和公主,有冷风呼啸着略过耳畔,打得花枝上积聚的雨珠剧烈的倾泻,急雨下的曦和打了个寒颤,却努力的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山雨不知肆虐了多久,渐渐收住了磅礴之势,山脚下的金雀花已被打的孱乱不堪,竹喧下的泥土却带出雨后的清甜。阿离松了握紧肩头的手臂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异常兴奋的吸了口山中清新的空气,对着灌木深处嚷道,“曦和姐姐,你快出来啊,外面好美。”

    雨后的中夜,皓月扯破云层,从月晕中漾出一层薄紫的暮霭,轻氲的宛如梦幻。

    花丛分抚枝叶下露出了曦和单薄的身姿,她冰莲似得面靥上雨痕未干,随着轻抬的望月脸庞,一滴澄澈的雨滴悄然滑落云鬓,映着月晕的清晖,那种美是撼人心魄的。阿离不理解姬无忌何以不心疼这么美的公主,反而要费尽心机去抢夺别人的妻子。

    姬无忌抱着夜月从花丛中转出,甚至不及看曦和一眼,就匆匆步上左侧的山道,急语,“我们要先找一个山洞为她疗伤,要不然我怕她撑不到明日日出。”

    阿离忿忿不平,“她是破云将军的妻子,你乘着她伤重把人抢过来,她自然……”

    姬无忌根本不屑回身,从喉头攒出一句,“你如果再这么多话,我就直接把你乱刃分尸了,扔到夜枭窟里。”

    阿离心下一惊不觉剩下的半句狠话就硬生生吞下肚去,被曦和拉着奋力步上山堑。

    好容易在半山腰幽闭处寻出一处洞府,就急急的钻了进去,越往里走,洞内就越是空旷明亮,等到了山洞腹地才发现是无数的萤火虫盘桓在洞内,围着一颗泛着荧光的灵草翻飞。

    姬无忌晃出火折子,明泽的火光映得洞内更加明媚,他把紧身的月白窄袖抚上一块青石,石上青苔尘垢被一扫而尽,他小心翼翼的把怀中女子置上石台,身下玉袍轻摆,随着刺的一声裂响,玉帛深衣被扯下纯白一段,急切裹上女子指间深深血骨。有些窘迫他聆向曦和,“曦和,我需要干净的清水和大量的干柴,你带离惜姑娘去寻些来。”

    阿离义愤填膺,“刚刚才下过大雨,哪里有干的柴和。”

    这次就连曦和的应对都有一丝异样,她动也不动,怔怔的盯着那颗夜草,流萤娑动着弱小的翅膀缱绻在细嫩的草叶间,扑打的草叶有窸窣的玲玲声啐出,几不可闻,可她还是清晰的听到了,嘴角牵出一丝莫测的深笑,她应道,“好,我立刻就去。”

    阿离对着姬无忌怒斥一声,也随着她出了山洞,雨后的空山静寂的可怕,就连春虫的啁啾都湮灭在午夜浓密的夜色中,四周的一切都沉沉睡去,曦和进入密林,踏着雨后愠湿的山路,抚去浅层掩着的枯败残叶,去捡拾地底的干柴,阿离看她果然捡得都是没有被雨水打湿的柴枝,不由满心钦佩,奇道,“曦和姐姐,你可是堂堂的公主,怎么还懂得这个呢。”

    曦和脸上溢出一丝笑意,淡淡道,“这有什么,我有一次随无忌征战,被秦国的骑兵围堵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恶谷之中,谷底常年不见阳光遍布毒漳,而无忌又因轻敌深受重创,秦兵源源不断的把有毒的食物投射进谷来,有些士兵耐不住饥渴就偷偷捡食有毒的吃食,等到了深夜毒发身死,就有成群的猛兽来竞相争食我大魏将士的尸骸,秦军趁机鼓兵搜谷,我当时怕的紧,抱着无忌躲在澗底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无忌当时也是又冷又渴,箭疮发着脓毒要水要火,我急的要命,”她把捡到的柴枝放到臂弯中抱紧,“可是却不敢点燃篝火为他取暖,怕会暴露自己行踪引来正在追捕的秦兵,更不敢出去为他寻水解渴,怕招来正在进食的猛兽, 我进退维谷,急得如在烈火上反复熬煎……”她眸子深沉怔怔的望向夜空那一轮孤月,笑得有些凄凉,“若是当时我连这些都不会又怎么能帮得了他呢。”

    阿离被她惊险的遭遇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了,半晌回过神来,攥住她手腕唏嘘,“那姐姐,你们后来是怎么脱险的呢。”

    曦和无力的笑了笑,被她攥紧的手腕痉挛似得**一下,碧玉的凈额上已浸出细密汗珠。

    阿离下意识的松开她手,低头瞥见她手腕处赫然一道森森疤痕,尽管早已愈合,可那几可见骨的狰狞,诡异的凝结在纤柔的婉上,依旧让人触目惊心,即使缠金的玉饰也不能完全掩盖。

    阿离有些怔住了,“曦和姐姐……”

    曦和轻柔的笑了笑,安慰道,“好了,早就不疼了,我们快去打水吧,无忌还等着呢。”

    阿离在心里呜咽一声,抢过她手中的水囊,“我来帮你。”

    等他们打过溪水回转山洞时却发现洞里异常漆黑,阿离有些嗔怪,恼道,“来得时候明明有萤火虫的,怎么会突然这么暗。”曦和也有些惊奇,洞中确是愈演愈暗,她不得不划亮了火折子。

    可眼前骤然的一亮却让她看清了呖血的一幕。她立时不受控制的咬紧下唇,不觉咬出血来,那隐隐渗出腕骨的伤痕骤然锥裂剧痛,怀中粗笨的柴枝被呼啦啦的掀落一地。

    黑暗中的姬无忌正倾身伏在石台昏厥的夜月身上,扭曲着冽吻她发丝、吞噬轻唇。

    离惜听见柴枝坠落的声音,惊呼一声,“曦和姐姐,你没事吧。”

    曦和如寒冬时节置身冰凌水窖中,全身冷的直打寒颤,她把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血肉,强迫自己收摄心神,良久,良久,平静的答道,“我没事,被萤火虫扑了眼睛了。”

    黑暗中姬无忌翻身而起,怪笑一声,“那你可得小心了,像这样的暖薰春日里被塋草催生的流萤可是有剧毒的。”

    曦和心中惊颤,“他是怪我看出塋草有毒,却没有提醒他吗?”她待要辩驳,心口却牵出一丝隐痛,“像这样的区区一颗毒草对你姬无忌又岂会有丝毫伤害,我不过是想……算了”,她脸上凝出一丝惨笑,重新划亮了火折子无声无息的蹲下身去点燃干柴。

    洞壁瞬间通亮,阿离浦能视物就看到洞腹翻飞的无数萤火虫都被搅洌成了晶魄,原本长着鲜嫩灵草的地方一堆灰棂散落一地,她恨恨的瞪了姬无忌一眼,把手中的水囊重重扔到他脚下去。

    石台上的夜月正好痛苦的呻吟一声,嘴里模糊的涔出一个水字。

    姬无忌触电般的捡起脚下的水囊,搬起她身子把清水喂入口中。

    夜月剧烈的咳嗽一声,把嘴里的血渍吐出一半,悠悠转醒,等看清眼前的人是姬无忌。她脸色骤变,惊怒交集,“怎么是你,洢寒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姬无忌冠玉似得娇面狞出一丝厉笑,“像他那样的跳梁小丑早被我画戟搅成飞灰了。”

    “你……”,夜月信以为真,血指攥紧他胸前锦袍,拼尽全身的力气撕扯,又浸透出身上无尽的血来。

    姬无忌眼中剧变,擒住她手腕攥紧,把她手上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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