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漂在光影中的群尸(第1/1页)女鬼成灾

    第18章 漂在光影中的群尸屋子里的情景,完全是一幅恐怖的图画,而且图画又是静中有动的。

    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摆设,显得空空的。但有一些绿幽幽的荧光,在屋子里形成两道奇异的风景。

    这种光不是散射的,它在屋子里化为两块,其中一块浮在上面的楼板底下,另一块沉在下面楼板面上,而中间隔着一块两米左右的黑暗区。

    从我这个角度望进去,就是一个横截面,上面的光有半米高度,下面的光同样半米的样子,中间一块黑暗无光区,整个房间的横截面形成光——暗——光的三层。

    无论是上面的光还是下面的光,都形同萤光,跟我看到过的笼罩着张加力和茅绮莹身上的光相一致。

    而在那些光晕里,显现着一些奇怪的人影。

    正是这些人影,将这个场面渲染得极为恐怖。

    在上面那些光晕里,那些人影是浮在空中的,每个人影都是仰面朝上,张开双手,就像那些光晕是一片液体,人影就浮在这种光的液体里。

    光液体还在缓缓地波动,浮着的人影也不固定,无规律地随意在变动位置。

    最可怕的这些人影个个在流着红色的液体,无疑都是血,有的头部开裂,满头是血,有的七窍在流,那些血从上往下滴,在光晕里形成一道道红色的小瀑布,只是并没有将光晕全部染红。

    这些人影全都拖着长长的黑发,黑发都垂下来,与横着的躯体形成直角,并且还在微微颤动,似乎光晕里还有微风在吹拂。

    她们的衣着各不相同,有穿短袖短裙的,有长袖衬衫配牛仔裤的,也有一袭连衣裙,或花边蝴蝶衫……

    由于我的目光是由下往上的,本来无法窥到那些人影的面部,但这些就像浸在水中的朝天人影时不时侧一下头,或者将头抬起来,这样就暴露出她们的面部状况,那确实全是女孩子的脸,一张张死白死白,有的脸部还破了相。没有一个人笑,没有一个人哭,也没有显现出悲戚或愤恨,只有半闭着眼睛,就像一具具尸体标本,没有任何表情。

    但如果她们全是尸体,怎么还会有动作呢,她们动得不快如同慢镜头,扭动着脑袋,左顾右盼,或者抬起头似乎要审视着什么。

    我一时无法判定究竟有几个,也许是四五个,也许是六七个,因为有时其中一个沉入下面的黑暗里,有时又从黑暗中浮上来,又相互穿插,很难让人确切认定她们的数目。

    而我与其说是被吸引住了,倒不如说因过于恐惧而忘了将目光收回来,只是痴痴地看着,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此时我感觉出,空中的光晕里没有声息,有声息来自下部,也就是楼板面上。我这才把目光投向下面。

    在下面的光晕里,只有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的形态让我一见就感到熟悉,不由得大吃一惊。

    分明是艾恩丽。

    艾恩丽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那天夜里我们亲眼目睹她从空而落,砸在我们面前的水泥地坪上,成了一具可怕的死尸。我也去跟我当警察的表姨见过面了,她亲口说他们天亮时拉走了艾恩丽的尸体。

    艾恩丽的尸体应该躺在公安局法医解剖室里,已经接受过法医的解剖,现在被冷冻着,仍要随时接受法医的进一步检验,当然不可能存放在鬼楼里。

    也就是说里面这个人影不应该是艾恩丽的真实尸体。

    那又是什么?

    我极力按捺着惊恐,尽量想多看几眼,确定这个人影是否真的艾恩丽,也许是另一名跳楼者,只不过跟艾恩丽有点像而已?

    楼板面贴着米色的地砖,说明这幢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房子后来装修过,光晕将米色的地砖染得绿荧荧的,似镜面一样能产生反射。而躺在地板上的这个人影就像溜冰舞台上的女运动员,形象尤为清晰。

    她仰面朝天,穿着白色的丝薄汗衫,下面是半透明的白色短裙。

    从我这个位置望进去,正处于她的侧面,能清楚看到短裙一半掀开,露出两条腿。

    她的两手稍稍托开,两条小臂都约略弯曲,每只手都握成拳头状。再看脚上没有穿鞋,也没穿丝袜,完全光着脚丫。全身除了一头黑发几乎没有一点杂色。

    她的身姿也是这么苗条,形状美不胜收。

    此时我无法完全看清她的脸,因为她的头侧向另一面,但稍稍露出脸面的曲线,明显是受过严重的伤了。

    如果仅凭身材和衣着,我有八成把握确定是艾恩丽。这到底是艾恩丽还是另一位跟她长得有些像、穿着打扮也相似的女生?

    正当我猜测着时,忽然间她的手开始动了,伸开手掌在地砖上摸来摸去,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她居然也会动!

    伴随着她的手在摸索,她的头也缓缓扭了过来,朝向了我这边。

    我彻底看清她的面孔,她的脸上根本就失去了正常的五官,整个脸面如同被一把刨子给刨过,外皮已经掀掉,鼻子不见,只剩两个小空洞,下嘴唇残存,上嘴唇也无踪,只留下一排白色的牙齿。

    眼睛上面眉毛被刮掉,也无眼皮,只剩两个大大的眼窝。

    两颗眼珠空洞地瞪着,在光晕里一动不动,却反射着奇诡的光泽。

    没错,就是这张脸。千准万确就是艾恩丽。

    而她扭过头来后,眼珠似乎就在瞪着我。没有上嘴唇的嘴张开着,仿佛要发出那天夜里我听到过的那种惨烈的尖叫。

    她的手仍蠕动着,在地砖上摸索,像要探索什么东西。忽然间她的头向上抬了起来,望向她自己的肚皮。

    她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头又扭来扭去,像在观察着身体两侧的地面。

    我心头涌上一阵巨大的恐惧:她会不会接下来要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门走来,再把门拉开?

    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要跟她打个照面了?

    我又记起那天夜里在围墙门上看到的那个手印,每个指印前端都有一个小尖尖爪痕,似乎被尖厉的鸡爪抓过。

    如果那个手印是属于她的,那就太可怕了,我与她只隔了一扇门,她有可能随时蹦起来打开门,伸出鸡爪似的手抓向我的咽喉……

    我决定马上跑开去,不要等到她真的开门向我伸出鸡爪,那我再跑就来不及了。

    然而我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说话声。

    “血,血呢?我的血呢?”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当即就听出来,跟那天夜里躺在地上的艾恩丽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一定就是屋内的艾恩丽在说话。

    我站定了,离门有两步距离,静静地谛听。

    尽管我怕得要死,但还是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血,我的血呢?我怎么没有血?”她继续唠叨着,似乎在向着谁追问,“为什么你们都流血,我一滴都没有呢?”

    “是啊,为什么你就不流血?”是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出自高处,应该是上面浮着的那些人影。

    “学姐,你们个个会流血,为什么我就不流血了?”是艾恩丽在问道。

    我靠,这些尸体间,竟然还能进行对话!

    “你是最近新跳的,怎么就不流血呢?我们都跳了有好几年了,你看还在流呢,你肯定不正常。”这又是一个新的声音,也来自上面。

    接着上面有多个声音在纷纷质疑艾恩丽不正常,全部咬定艾恩丽只有像她们一样流血才正常,好像她们流着血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耀,在艾恩丽面前显示她们的优越感。

    “那我的血呢,到哪里去了?”艾恩丽在絮叨着,声音充满疑惑不解。

    “你是为了谁跳楼的?”又有人在问她。

    “不知道呀。”

    “怎么不知道?我们都是因为男朋友劈腿,或发怒或伤心才到这里跳的,你怎么连自己为谁跳楼都搞不清?太虚假了?”有人提出强烈质疑。

    艾恩丽有点迟疑地说:“我还没有交男朋友呢,我只是对那个男生有好感,希望他成为我男朋友,但我知道他另有个女朋友的,只不过他好像也喜欢我……”

    “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有人问。

    “张加力。”她回答。

    “那还用说吗,你当然就是为了这个张加力跳的,因为他有女朋友,你觉得得不到他很失望,就伤心跳楼了。”

    艾恩丽对这个说法不是很认同。“好像不是这样的,他虽然陪着我来了这里,但他并没有说要拒绝我,相反我们好像还热烈拥抱了,我感到好开心……”

    “然后呢?”上面的人在问,显得很好奇。

    “我感觉好幸福哦,都迷迷糊糊了,现在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状况了。”艾恩丽的声音有些无奈和惭愧。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似乎是这些人中最有见识的:“你们都不明白其中奥秘,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出血的这些人,都是在朝向南面跳的楼,而你这个学妹是在后面朝北跳的,那天夜里我们没有亲眼见到你跳,所以也就无法弄清你跳楼后不流血的原因了。”

    艾恩丽似乎恍然大悟:“所以在这里,我只能一个人沉在下面,你们都可以浮在上面?我跟你们不一样的,对?”

    “这倒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可能你的份量比我们重,浮不起来。”那个最有见识的学姐在分析着。

    “学姐,你说我为什么份量会比你们重?”艾恩丽急忙问道。

    “可能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比我们重。”那位学姐说到这里,突然扑扑两声,似乎吐了什么东西,“你看,我鼻子和嘴里稍微一吐就吐出那么多血来,因为那天夜里我一落地后就摔成这样,以后永远是这个样子,吐不完的血了。而你身体里,好像根本没有血……”

    “是的,我感觉身体里没有血,一点也没有,可我的血到哪里去了呢?”艾恩丽似乎更迷茫了。“还有我觉得我的血管里胀胀的,虽然没有血但好像充满着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你问我们,我们哪知道?我们当时没见到你跳楼的样子。”那个学姐提醒道,“也许你应该问问陪你来的那个男生。”

    “为什么问他?难道他会知道?”

    “你不是说你们拥抱后,你都幸福得迷糊了吗?然后你就跳下去了,到底是为什么跳的,难道不可以去问问他吗?”

    艾恩丽似乎清醒过来,声音一下子尖锐了:“对啊,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那你现在马上就去吗?”

    “对,我现在就去,马上就去。”艾恩丽叫嚷着,情绪很是激昂。

    我听到这里,似乎看到她从地上蹦起身,向着门的方向跑过来了。

    她真的要开门出来了?

    我吓得连忙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