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秦王亲征(第1/2页)大魏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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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魏昭武十三年春三月,秦王囘身披挂甲,率领着数千咸阳宫卫,徐徐来到了河西战场的「高陵」。

    在河西战场上,「高陵」属于后方,事实上武信侯公孙起麾下的秦军,此刻驻扎在「莲勺」一带,致力于夺取东边约八十里处的城池「重泉」。

    去年年末的时候,武信侯公孙起在按兵不动数月的情况下,于深冬骤然发兵,试图趁魏人疏于防备而袭取「重泉」北面的「频阳」——倘若这次奇袭被公孙起得手,那么今年重泉就将面临莲勺、频阳两个方向的威胁,并且秦军甚至能够直接绕过重泉,袭击魏军的河西重镇「临魏」。

    但遗憾的是,魏将乐弈看穿了武信侯公孙起的意图,使得公孙起的那次奇袭无功而返。

    平心而论,在公孙起看来,魏将司马安、魏忌二人,已是颇为难缠的人物,而如今再加上前韩国名将乐弈,这让他颇感头疼。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可跟「魏公子润」对阵,也不愿意与乐弈对阵。

    为何?

    因为他二人的用兵方式实在太像了,皆是稳中求胜的性格。

    与魏公子润对阵,你只需要警惕前者的奇谋,因为这一位的想法天马行空,往往能因地制宜地想出附和当前环境与局势的妙计,比如那次「八百里奔袭」,武信侯公孙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位魏公子润的军队甩掉摆脱——那次的经历,公孙起至今记忆犹新。

    总而言之,魏公子润崇尚「进攻」,那位殿下的性格注定他绝不会被动挨打,因此,只需针对这一点设下圈套,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对面那个乐弈,那是连一丁点进攻的意思都没有,对方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扩大军垦田的面积。

    当时在得知此事后,武信侯公孙起简直惊呆了:这是要一场仗打上几年的意思么?

    起初公孙起还以为乐弈是故弄玄虚,将计就计,亦摆出了要打持久战的架势,命令麾下秦军亦在莲勺、高陵等地开垦荒田。

    没想到,在整整大半年的时间内,那乐弈竟真的没有丝毫异动。

    纵使武信侯公孙起几次派兵引诱魏军,魏军也没有上当,明明在兵力方面还稍稍占据上风的魏军,死活就是不肯主动出击,仿佛要守要天荒地老。

    在这种情况下,武信侯公孙起以雌伏小半年为代价,策划了「腊月奇袭频阳」的策略。

    这就是公孙起的用兵方式,先立于不败之地,顺便让敌人降低警惕,然后在某个时间忽然发动攻势,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运气好的话,敌军由于仓促应对,很有可能会接二连三地吃败仗,旋即兵败如山倒。

    可公孙起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乐弈居然提前看穿了他「腊月奇袭频阳」的意图——无论是‘腊月’这个时间段,还是‘频阳’这个偷袭的对象,皆被乐弈料中。

    至此,武信侯公孙起心中就已经明白了:那乐弈,与他是一类人。

    或者说,他俩的用兵方式非常相似。

    想想也是,若非乐弈自己就擅长这种战术,否则,对方如何能料敌于先呢?

    不得不说,对阵魏将乐弈,武信侯公孙起仿佛感觉对阵另外一个自己似的,说实话,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待等开春之后,眼瞅着地上的积雪逐渐开始消融,放松了一个多月的武信侯公孙起,他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因为他得思考破敌的对策。

    当然,就算冰雪开始消融,他也不会立刻就采取进攻,毕竟他秦军的粮草颇为紧张,为了缓解国内粮食方面的压力,他得尽可能地让麾下的军队自给自足,而这就意味着,他麾下的秦军最起码得度过四月的春种期后,才会对魏军用兵。

    然后,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大概能有五个月的时间让公孙起自由发挥,待等到临近十月,魏秦两军的局势应该是最激烈的,因为两军都得忙着秋收,既要收割己方的作物,还要去破坏、抢收对方的作物。

    比如去年的十月,就是魏秦两军打地最激烈的时候,当地城外荒野到处都是魏秦两军的士卒,可能在一天当中会发生数个地区的遭遇战。

    至于十月一过,魏秦两军就再度恢复死寂,彼此再无战事。

    这就是去年一整年的战争概括,其余几个月的战事加上一起,也不及九月下旬到十月中旬这段时期的战事来得多。

    『该如何击败那个乐弈呢?』

    三月初六,武信侯公孙起在莲勺城东的军营帅帐长吁短叹,思索着击破魏军的策略。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将领急匆匆地闯入帐内,抱拳禀报道:“启禀武信侯,大王御驾亲征,已至我军营寨,先行哨骑请武信侯立刻出营迎接王驾。”

    『……』

    听闻此言,公孙起张了张嘴,颇有些瞠目结舌,半响后这才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句:“大王……御驾亲征?”

    “是的!”那名将领点头说道。

    在确认过后,公孙起立刻迈步出帐,吩咐左右备好坐骑,翻身上马,立刻前往西营。

    待等他来到西营外后,此时秦王囘的军队尚未抵达,不过倒是有几名铁鹰骑兵在营外歇息。

    铁鹰骑兵,即秦国最精锐的骑兵。

    “尔等从何处来?归属哪个部曲?”

    武信侯公孙起开口询问那几名铁鹰骑兵的来历。

    毕竟铁鹰骑兵由大庶长赵冉亲掌,但事实上,每逢战事时,赵冉都会授权给带兵出征的主帅或者将领,比如「五方伐魏」战役中公孙起与王戬对阵魏公子润时,长信侯王戬就得到过五千铁鹰骑兵的兵权,协助他公孙起进攻魏国。

    “回禀武信侯,我等乃是赵冉大人麾下骑卒,从咸阳而来。”

    那几名骑兵当中的队率,向公孙起做出了解释,表示他们是提前一步赶来向后者传递「秦王亲征」这个消息的,至于目的嘛,当然就是让公孙起提前做好接驾的准备,免得到时候将秦王囘晾在军营外。

    与那名骑兵队率聊了片刻后,公孙起确认了「君主亲征」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实在有些不能接受,他秦国那位年过七旬的君主嬴囘,居然会选择御驾亲征。

    “大王为何要御驾亲征?”

    公孙起皱着眉头又说了一句。

    然而这种事,那名骑兵队率又如何知晓?

    在询问无果的情况下,公孙起只能暂时将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大概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左右,公孙起隐隐看到西边奔驰来一队骑兵,与在战场上的骑兵不同,这些骑兵一个个都举着「秦」字旗帜,不用说,想必就是王师的先行斥骑。

    果不其然,这些骑兵来奔驰至军营附近后,分作两队原地伫立。

    而此时,公孙起已瞧见西边又有一支军队缓缓而来,至于这支军队的前头,则有一辆颇显古典的驷马战车,只见秦王囘双手拄剑,立于战车之上,那姿势,与他女婿赵润在大梁战役时一模一样。

    怎么说呢,不愧是翁婿?

    大约半盏茶过后,秦王囘的王驾缓缓停在军营外。

    见此,公孙起连忙迎上前,不顾地上的积雪,单膝叩地,抱拳行礼:“臣公孙起,叩见大王。”

    “武信侯免礼。”

    秦王囘微微一笑,示意公孙起起身,旋即将两名宫卫的搀扶下,下了战车。

    而从旁,跟随秦王囘亲征的大庶长赵冉,亦于此时翻身下马,待走近后对公孙起说道:“武信侯,大王旅途辛劳,你可已叫人烫酒为大王驱寒?”

    公孙起抱拳说道:“某已叫人准备好了一切。”

    “唔。”大庶长赵冉点点头,走到秦王囘身边低声对后者说了几句,旋即,又唤来一名将军,吩咐后者带领那数千宫卫徐徐入营。

    片刻之后,公孙起将秦王囘与大庶长赵冉一行人迎到帅帐,按照赵冉的要求,闲杂人等一干被遣退,使帐内就只剩下秦王囘、赵冉、公孙起,以及两名秦王囘的贴身王卫。

    在本属于公孙起的主位上坐了下来,秦王囘长吐一口气,略带惆怅地苦笑道:“真的是上了年纪……赵冉,还记得当年你随寡人出征西羌、陇西时么?”

    大庶长赵冉笑而不语,不过那份笑容中,亦有几分唏嘘。

    “那时,寡人骑着马,哪怕连日赶路,亦不觉疲倦,可现如今啊,只不过是赶了几日的路程,这双老腿啊,就变得仿佛不像是寡人的了……”说着这话时,秦王囘用力捶了几下自己的双腿,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公孙起在旁偷偷观瞧秦王囘,只见这位他秦国的君主,头发、胡须,半数银白半数灰白,简直看不到一丝黑亮,脸上的皱纹亦仿佛沟壑似的,双目深凹,手如枯柴,唯独一双眼睛依旧锐利,不怒而威。

    相比之下,据说比秦王囘年轻七八岁的大庶长赵冉,头发胡须倒还有几分黑色。

    不过,终归赵冉也已是年过六旬的人了,不难看出他事实上也颇为疲倦。

    片刻后,军中士卒送上热酒与菜肴。

    此时,武信侯公孙起忍不住问道:“大王,您万金之躯,何以要冒着风险亲临战场?”

    听闻此言,大庶长赵冉率先开口斥道:“还不是你作战不利……”

    “诶。”

    秦王囘挥了挥手,打断了大庶长赵冉的话,旋即对公孙起说道:“大庶长于途中疲倦了,武信侯莫要见怪。”

    公孙起当然不会在意,毕竟他是赵冉一手提拔的——且公孙起是赵冉在军中的最大依仗,而赵冉则是公孙起在朝中的依仗,他两人属于一个派系。

    “对面的魏军……很难对付么?”

    秦王囘抿了一口热酒,询问公孙起道。

    公孙起看了一眼赵冉,见后者微微点头示意,遂实话实说,将河西一带魏军的底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王囘。

    事实上这些,他早已通过战报向秦王囘禀报过,只不过书面陈述终究没有面对面解释更加全面。

    在听完公孙起的讲述后,秦王囘皱着眉头问道:“如你所言,魏军是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只是一力固守?”

    “是的。”公孙起点头说道:“去年一整年,无论臣如何诱敌,魏军始终不肯轻离其营寨、城池三里以外,唯独九月、十月,魏军曾组织过几次突袭,为烧毁我军的屯田。臣以为……”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秦王囘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臣以为,魏国怕是将重心放在吞并楚、韩两地上,遂暂时采取守势。”

    与大庶长赵冉对视一眼,秦王囘长长叹了口气:“唉,这正是寡人最担心的……”

    说罢,他看了一眼公孙起,在略一沉吟后说道:“想来武信侯也应该听说了一些消息,寡人也就不瞒着你了。楚国已经覆亡,目前,魏人正在设法吞并韩国……事实上啊,韩国早已经亡了,现如今的韩王,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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