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欢聚在重阳(五)(第1/1页)日晕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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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司徒震称为“老虞”的“瓜皮帽”年龄与司徒震相仿,是刚退下来的市政协委员。司徒震对他点将,他只得慢腾腾地走上台,说道,本来我是不想上的,刚才司徒老领导点了我,我不能驳他的面子。我要借今天的诗会读一首《新一剪梅》,不当之处,乞望见谅。他的《新一剪梅》是:
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通,一味谦恭。
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大家赞襄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
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文忠,也谥文恭。
快乐重阳诉心衷,不诉不中,诉也不中。
司徒震一听就知道,晚清时期讽刺官场积习的《一剪梅》曾名噪一时。平时爱发老骚的“瓜皮帽”并未按《一剪梅》的章法格律来“出新”,而是取了四首晚清《一剪梅》的最后一句拼接而成,只有诗的末句是他自加的。他今天念这样的诗,显然是对当今的政坛之风不满。而在座的唯薛夕坤一人尚在政坛,会不会是指向薛夕坤的?
薛夕坤虽不爱吟诗作赋,但读书很多,阅历丰富,岂能不知这首词的含义?他觉得其意并非泛指政坛,而主要是针对他的。但薛夕坤一贯宽以待人,忍性极好,他隐住心中的不快,报以热烈的掌声。
司徒震虽觉得老同志给当政领导提意见未尝不可,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和氛围,显然有些欠妥,因此,“瓜皮帽”刚下台,司徒震就指着前排一位古文化研究分的大鼻子说:“万教授,你是古诗专家,该你上台发挥一下了。司徒震希望“大鼻子”的诗能冲掉刚才“瓜皮帽”所带来的不快。
“大鼻子”本来就是江河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他自报名号后,出口不凡:
七绝 瑞山
割取瑞山千万峰,置诸枕畔趣玲珑。
夜来呼啸摇清梦,一一惊飞向江东。
众人拍手称好,要他再来一首!
“大鼻子”略一思索,张口即出:
七律 重阳咏菊
老枝新插在春泥,花骨养成非一时。
风口啸秋云影冷,霜尖泻玉雪光低。
抱香而死缘天性,吐秀成餐自楚辞。
惆怅此山山色老,却有陶令在东篱。
(最后一句典出于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下南山”。)
“大鼻子”的诗格调清新,意境深远,想象丰富,虽是古诗风韵,却能使每个在座者都能听懂。一时间,勾得许多人思绪万千,诗兴大发,踊跃登台,充满了高雅的情操和欢乐祥和的气氛。
……
赛诗会结束后,按照原定的安排,所有人上车到瑞山路口附近的“玉蕊山庄”共进午餐。玉蕊本是古代的一种极其珍贵的名花,三百年才开一次,相传为唐玄宗之女唐昌公主所植。据《花镜》一书记载,玉蕊花首开于瑞山招隐寺,举世无二,唐末时灭绝。此花虽早已绝迹,但它的美丽和神奇却流芳百世,令人遐想不已。此庄庄主是一位思想自由奔放的文人,他取“玉蕊”为庄名,想必有寻芳觅仙之意。
席间,坐在主桌的一桌人围绕老年话题,谈得非常热烈。
司徒震说,我们这些人原来多少还有些社会地位,今天能够依托一定的平台聚在一起享受乐趣,从某种角度说也算是一种特权,而众多普通百姓这个节日就很可能平淡甚至沉重了。
任佰年接茬道,且不说如今的年青人大都不懂孝道,即使懂得,生活的重担也压得他们难以如愿。现在六十岁以下的人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精力和经济上对服侍好双方的老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贡晓柏说,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贫富差距平均每年要增加一倍以上。以往时髦的“白领”,如今每月的工资扣掉几险一金,已所剩无几,工资等于白领了;以往的“蓝领”,扣掉七七八八的,不仅拿不到工资,往往还欠企业或老板的,所以工资就“蓝领”(难领)了。这样的状况如果发展下去,你还叫他们怎么去赡养孝敬双亲?
薛夕坤托着下巴说,现在我们已经步入老年社会,老有所养、老有所乐已成为很重要的社会问题,而国家的养老金缺口有十多万亿元,所以,解决这个问题要靠政府、社会和企业共同努力。今天,柳市长参加落成典礼的“德旺老年公寓”,就是政府给政策,外资和内资共同参与的一种养老模式,也算是我市新的尝试吧。
司徒震用左手指梳了下头发,口气有些忧虑:这种养老模式的方向是不错,怕只怕有人钻国家政策的空子肥自己的腰包,所谓“改革红利”该享受的人享受不到,大都被一些神通广大的人抢窃了。我听说这个老年公寓的四百多亩土地价格比商业用地低了好几倍,而真正用于老年公寓的只有一百亩左右,其余的三百多亩会不会挪作他用,从中牟利。
贡晓柏火上加油道:这个项目名为中外合资,实为私企老板霍严旺所控制。霍严旺是什么人?听说是黑社会头子!其余的三百亩地,恐怕他早已转让给外资企业,从中捞足了油水。夕坤同志,批这块地时你是市长,想必你应该知道其中的背景。
薛夕坤显出几分尴尬:当时是祝一鸣书记亲自向我打的招呼,说对这种服务于社会的创新模式要大力支持,我就按他的指示执行了。当然,我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在他身上,因为我当时确实也没有往深处考虑,如果这块土地有问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霍严旺是什么样的人,请各位相信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以法办事。
任佰年见这顿饭的气氛有些沉重,便站起来圆场道:今天夕坤同志能抽时间与我们这些老朽共度重阳,我们应该感谢他,多谈些高兴之事。我提议,今日痛饮菊花酒,他事今后再细究,来来来,大家地一起敬夕坤书记一杯。
薛夕坤谦逊地说,任老,您这是反装锄头了,不应该是你们敬我,而应该是我敬你们。论年龄、资历你们都是我的长者,今天这里不是官场,是民间相聚,老人相聚,我当然应该先敬长者呀。
众人停止议论,举杯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