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性照乾坤(三)(第1/1页)日晕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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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春江从江河市搞调研后的第三天,就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会,常委会通过了几项重大人事调整:省委副书记佟立群不再兼任组织部部长;省委组织部由常委副部长诸葛清主持工作;原江河市市委书记薛夕坤因工作需要调任纪委任第一副书记;江河市委由李毅临时主持工作。

    省委最后一项决定出于江河市绝大多数班子成员意料之外。

    柳晓曼更像在冬天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冷水。她听到这一消息后,一进办公室见什么砸什么,只有砸到笔记本中夹着的那支“万宝龙”金笔时才收住手。

    她坐下后想冷静考虑一下为什么政治局势会急转直下,但脑子里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剪还乱。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得拿起电话,向佟立群求教。

    佟立群似乎患了感冒,说话的鼻音很重。他告诉柳晓曼,黄春江这着棋下得毫无破绽,因为李毅在资历上不够当书记,便在名义上让他暂时主持工作,这符合组织原则。至于“暂时”到什么时候,那里面就有文章了。你毕竟是行政一把手,资历比他硬,机会比他大,决不能气馁。江河市现在这么乱,让他顶一下也不知是祸是福,班子里服他的人不会太多,要是他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你就更有机会收拾残局。不过,看来黄春江这次像要搞大动作,把我的组织部长免了,把侯省长已上报的省委常委也取消了。多事之秋,我们要静观其变,谨慎行事,有时候安全撤退也是一种胜利。红军如果没有二万五千长征的战略大转移,恐怕早就被老蒋灭掉了。你今后找我,尽量别用手机,用座机。

    柳晓曼从佟立群的谈话中虽然得到一点启发,但也看出了他想疏远她的苗头。她暗暗在想,在变幻莫测的政治舞台上,一有风吹草动,有几个人不是想到自保?有几个人真正仗义?又有几个人经得起严格审查?想到这里,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政敌薛夕坤,组织上几乎把他和他全家人查了个底朝开,可他仍然安然无恙,这才是真正的不倒翁。按照常规,市委书记因故调走,大都由市长来主持市委工作,何况上面还有几层关系在为自己打招呼呢。可黄春江却项住上面的压力,别出心裁地让李毅临时主持工作,这不仅是对她柳晓曼的不信任,而且是发出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危险在什么地方呢?柳晓曼心中在一个人一个人、一件事一件事地盘算着:龚春阳死掉了,赵德龙进去了,瞿雅岚跑掉了,薛夕坤调走了,俞继广咬出的那些破事在当下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思来想去,觉得最为严重也最容易发生问题的在于她大哥派到省检察院的两个“操作者”。她问大哥这两个人现在何处?大哥说,妹子你放心,刚刚我还与他们通了手机,要是他们出了问题,哪还能通上话?他们现在在西南边境,身上都有几个身份证,只要肯花钱,一定能出境。退一万步说,真要是这两个人出了意外,大哥我一人担当,绝不会与你沾上边。柳晓曼对大哥是十信任的,但为防止万一,她还是叫大哥利用他的澳大利亚绿卡出去躲一段时间,企业由二哥负责。他还叫大哥尽快为她办好私人护照和出境手段,并在澳大利亚为她找好长期的退路。在如今的官场上,往最好处找出路,往最坏处找退路,这已成为高层贪官的惯用思维和方略。

    对权力无比贪婪的柳晓曼并没有绝望,她如此安排只是深谋远虑罢了。她抛头露面的镜头比以前更多了,工作比以前更繁忙了,对人比以前更和善了。她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有什么失落感,更不愿让人们觉察到她寻找退路的迹象。

    她三天两头向李毅主动汇报工作,这一方面是用了孙子兵法上的“示弱”之计,另一方面则是把一些难题很巧妙地踢给他。李毅对此心知肚明。他必须在稳定大局的同时,不露山不显水地配合省里查清柳晓曼及其同伙的犯罪铁证。为此,他除了找姜克己、印东华、袁圆芝等交心,取得他们的支持,还特别注重发挥常务副市长于新洁的作用,往往把柳晓曼踢过来的一些政府难题虚心向于新洁请教。于新洁是个正直而精明的人,略带一点书卷气,他懂得但不过分看重人际关系,把破解政府难题当作自己的本分和荣耀,因此,行政一把手踢过来的难题往往被行政二把手解决了。柳晓曼因为要笼络于新洁,既不敢在他面前把自己的阴暗心理暴露无遗,又不敢对他无意中的拆台横加指责。

    由于要掌握全局,李毅将兼任的政法委书记这一摊实际工作都交给检察长卜德举全权处理;把兼任的地铁工程常务副总指挥这一摊工作交给何光明和支正通去分工管理。这样就能腾出更多的精力来抓全局工作了。

    李毅对欧阳皓也开始压担子,除了写报告,还有意识地让她去协调解决一些实际工作。他对欧阳皓既感激又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欧阳皓把柳晓曼企图杀人灭口的情况告诉他,龚春阳和赵德龙可能已命丧黄泉,而柳晓曼则可以逃脱许多罪责。但欧阳皓把贺元这种极为私密的话泄露出来,无疑是对贺元的一种背叛。在两人已进入谈婚论嫁的时期,这种背叛意味着什么?难道她对自己的单相思还没有完全泯灭?

    李毅对肖雪也感到愧疚。他本来早就答应过她陪她到北京治病,可在她放寒假的时候他没有空,马上她要放暑假了,有一个多月假期,他仍然不会有空。她嘴上并没有抱怨,可心里对自己的言而无信会没有一点想法吗?父亲本来充满希望地想用自己的气功把肖雪的不育症治好,可时近半年,未见疗效,倘若失望,会不会因思孙心切而怏怏不乐,并迁怒于肖雪呢?自从他主持市委工作以来,由于头绪多了,找的人多,常常熬到深更半夜,有时在父亲的老房子里住一宿,有时睡在宾馆里,有一晚竟迷迷糊糊地在办公室躺到天亮。习惯了与他相伴入睡的肖雪,能不能对他理解,会不会寂寞艾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