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统”的演变（三）(第1/1页)日晕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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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雪红着脸接过瓜，吃了一口，对李教授说：“爸，您挑的瓜真甜。”
肖雪的妈用目光征得了丈夫的同意，接口道：“雪儿，甜的不只是瓜，还有小毅和他爸的心。你今天吃瓜与平时要有所不同，瓜籽要吐在手心里，等一会儿清洗一下保存好。瓜皮也不要扔掉，晚上要做一道‘青龙出海’。”
肖雪这时已略有所悟，脸显得更红，对李教授及自己的父母说：“你们也一起吃啊，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三位老人也各掰了一小片，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完西瓜，李教授和肖老汉先聊了聊今年农村的收成，农民生活的变化，然后又聊起了留仙镇的民间传说。
肖雪的妈忙着张罗晚饭，肖雪在一旁做着下手。
李教授与肖老汉聊了一个小时左右，忽然说道：“亲家，现在夕阳西下，已经不太热了，你带我到外面转转，如果你有技巧的话，帮我抓两只秋蝉，因为古人在写春蝉、夏蝉、秋蝉时所寄托的心境有所不同，我想研究一下不同季节的蝉本身有什么区别。”
肖老汉哈哈一笑：“亲家，我一个庄稼汉没别的能耐，要说抓知了，那倒是小菜一碟。说完，跑到厨房里拧了一块面团，又在家中拿了一根细长的竹杆，把面团缠在竹杆一端的顶部，对李教授说：“走吧。”
两人来到那棵老槐树下，肖老汉作一手势示意李教授别动，他把竹杆悄悄伸到树杈，手往上轻轻一抖，一只秋蝉便粘在了面团上。他把蝉捏在手掌中，说：“这是只公的，亲家，我再帮你抓只母的。”只两分钟左右，一只母蝉又进了他的掌中。
李教授问：“这蝉只食露水，放在罐子里能活几天？”
肖老汉说：“三天没有问题。你要想保存得长的话，用线一头系在它的脖子上，一头系在你家园子里的桂花树上。”
李教授说：“亲家，不是我谦虚，在许多方面你是我的老师，那是你在劳动和对大自然的观察中积累的经验和智慧，书本上是学不到的。”
肖老汉憨笑着说：“您过奖了，那都是些毛毛虫的事，您倒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通，您不嫌弃我这样的庄稼汉，那是我前世修的福。”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长得粗壮的黑脸老汉大着嗓门在后面喊道：“肖疙瘩，青天白日举着根竹杆舞什么？唱大戏吗？”
肖老汉转身一看，调侃道：“呦，是‘老灰’呀，我拿着竹杆想去捅你家的窗户，看看你与你家儿媳妇是不是正在干好事。”
“老灰”说：“肖疙瘩，你这是狗抓老鼠多管闲事啊，老子难道吃几口自家的‘窝边草’，关你个屁事呀，有本事你也生个儿子，讨房媳妇。”
肖老汉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自己一箩筐事都烦不过来，哪有精神管你家狗屁倒灶的事，恭喜你，节日快乐，夜里多吃几回，可别撑着。我和亲家有事，回见。”说完，拉着李教授的手就往家走。
李教授有些疑惑地问：“亲家，这是你村上的吧，你怎么叫他‘老灰’？”
肖老汉笑说了“老灰”的由来。这人本叫“老怀”，比肖老汉大两三岁，十多年前丧妻，因为家里穷，无法续弦。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儿子嫌村办企业工资低，就到广东打工，一去就是五六年，每年只回来屈指可数的几次。时间长了，媳妇经受不住寂寞，就与身强体壮的公公搞上了。由于紧张，媳妇产生了***痉挛，吸得公公的下身一天一夜无法抽出，无奈之下，老怀只得叫孙子去找村民请医生，医生打了一针“鲁米那”，两人的身体才得以分开。从此，这事成为本村和邻村人茶前饭后的笑话。他儿子回来后听到这些事，竟无所谓地说：“有多大事呀，与其让别人来偷荤，还不如让我老爹管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了，我也没钱给老爹续弦，眼睛一闭，没天没地，大家都将就点过吧。”有人说他儿子浑蛋，有人说他儿子孝顺，有人说他外面金屋藏娇，多数人认为这是***之事。农村人脸皮厚，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在这一带，“怀”与“灰”发音相同，他就由“老怀”变成了“老灰”，由于他从不忌讳，时间一长，他的真名竟没几个人记得了。
李教授听后说，这主要是贫穷造成的不文明。五六十年代，我出生地的村风也很不好，一到夏天，只要生过孩子的女人都打赤膊，在大庭广众之下晃着一对奶子毫无羞意；男人大都系一条粗布蓝围巾，里面不穿内裤。类似于“老灰”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别看我是个知识分子，小时候村民们贫穷、落后、愚昧的生活状况仍记忆犹新。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这几年，农民的日子有了很大的好转，文明意识也有所提高，按理，再也不应该发生这类荒唐的事了，所以，“老灰”现象反映了对农民的教育和管理中存在的问题。这个问题，我要对小毅提个醒。
两人在家里正谈得热闹，只听到一阵汽车声，——李毅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手里拎着几盒酒，司机提着两只装有荤菜和食品的袋子。
李毅一进门刚喊了声“爸”，李教授就问道：“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难道你们党政干部也放假过情人节？”
李毅有些腼腆地说：“今天企事业单位都放假半天，可我们机关不放假。本来下午要研究省城搬迁的有关准备事项，但这事一研究恐怕要到晚上七、八点钟，后来经柳市长提议，薛书记同意，此事就改天研究了。”说完，招呼司机道：“小孟，辛苦你了，早点回家过节吧。”
李毅叫肖雪把一包菜拿去，看看哪些适合于晚饭吃。李教授看着儿子指指茶几上的西瓜，说：“这是我代你买的，你赶快吃一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