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浩瀚谁窥得(三)(第1/1页)日晕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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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解正几乎每晚都睡在叶雨菡那里。昔日心高气傲颇有野蛮之风的叶雨菡,这段时间一反常态,对解正格外温柔体贴。她每天为他买菜、烧饭;每晚为他拉上一段情意绵绵的小提琴,既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式的,又有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每次做爱都有是那么主动而投入。她对他说,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否离婚,从中秋夜她看了她的“沁园春并序”之后,就从内心深处爱上了他。她对他说,在她被关在纪委地下室被审问时,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救他,这也是她敢于跟这些审问人员斗智斗勇的力量源泉。她对他说,她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包括她梦寐已求的去法国留学,只要他不愿意让她去她也会毅然放弃。

    沉浸在爱河中的解正暂时忘却了官场的坷坎和自己对仕途的欲念。他对叶雨菡说,我这辈子有你的爱已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不管这段爱会有多长、能否修成正果,我将永远铭记,视作生命一样重要。正因为我爱你,所以决不会束缚你,而是祈盼你飞得高飞得远飞得顺,希望你绝对不要动摇去欧洲留学的决心。他对叶雨菡说,你到了欧洲以后,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你姥姥,以便你在外少一份牵挂,多一份努力。他对叶雨菡说,你出国后能不回来尽量不要回来,且不说国内的政治环境多么虚伪,就连每天赖依生存的空气、水、大米的含毒量都超标几十倍;如果哪一天你感到中国真的有了希望,你再回到祖国的怀抱,是否能够回到我的怀抱已不重要了。

    他们在无人打扰的爱河中相互拥有着、享受着、徜徉着、倾诉着,仿佛每一天每一刻对他们来说都既漫长而又短暂,仿佛整个世界的乐趣都聚集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可有一个话题却破坏了这一气氛。有一天,叶雨菡忽然问解正:你这次被“双规”,到底是谁决定的?

    解正说:组织上决定的。所谓“组织上”,是个谁都可以说谁都说不清的东西,它无影无踪又无处不在,它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决定一个人政治上的兴衰存亡,轻松得就像拂灰尘、吐烟圈一样;有时候一个人就可以代表它,有时候需要一批人才能代表它,有时候又什么人都代表不了它。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像我这样职务的人被“双规”,肯定要得到市委书记薛夕坤的同意。

    叶雨菡问:你得罪过薛夕坤吗?

    解正说:从来没有。也许他是觉得自己的职责所在,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叶雨菡点点头:这么说来,他又让我增添了几分仇恨。

    解正立即劝慰道:雨菡,我以前曾跟你说过,一个人不能总是生活在仇恨之中,再说薛夕坤也不一定是你的仇人。

    叶雨菡咬了一下下唇,留下了两个深深的齿印,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二十多年了,仇恨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长大,岂是你几句话能够消除得了的?不过,我答应你,报了此仇,从此不提仇恨。

    解正问:你准备怎么报仇?

    叶雨菡吐出一口烟串:一步一步来,第一步我先从他儿子开始。

    解正提醒道:薛贵明在这次纪委调查过程中可是帮过你的。

    叶雨菡说:桥归桥,路归路,他在这件事上帮过我,我可以在这件事上感谢他,但这不能影响我的复仇计划。我对你无需相瞒,最近我见过他两次,名义上是感谢他上次的帮助,实际上是让他与左大力女儿的恋爱产生危机,让他的父母感到烦恼和惊恐,只要他们一家不愉快,我就会感到有一点宽慰。

    解正感到疑惑和震惊:这个美如嫦娥的女孩,对自己的爱,对自己妈妈和姥姥的爱,是如此温柔而深情,而她对于仇人,心理上又是如此阴暗而狠毒,难道一个人的人性会裂就成天使和魔鬼?他知道自己无法从道理上来说服她,只得用爱情的肢体语言来温暖她的心,来医治她心灵的疮伤……

    重阳节前夕,叶雨菡问解正节日上有什么安排。解正回答,我陪你你一起过。叶雨菡说,只要你有勇气,你就把你带到我姥姥那里,姥姥同意你住下你就住下,姥姥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她没办法,只能委屈你另找住处。解正说,一切依你,我相信你姥姥会喜欢我的。

    重阳节那天下午,叶雨菡到公司点了一下卯,就溜到街上为姥姥和姑姑买了一些节日礼品,然后坐着解正的车回姥姥家了。

    在车上,叶雨菡问解正:你出来要向单位请假吗?

    解正说:按理要请假,不过我跟办公室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说出去办点事,也就没有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