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祸不胜寒(七)(第1/1页)日晕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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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省委省政府领导根据调查组的调查报告,对江河市地铁土建项目的事故责任作了如下处理:

    对南方建筑集团公司和靖州宏达建筑有限公司的违法行为追究有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责令江河市地铁指挥部取消其中标施工资格,另行招标。

    对项目管理主要直接责任人俞继广予以党内严重警告、行政降职处分。

    对负有主要领导责任的李毅同志予以行政记过处分。

    由省纪委派驻调查组,对地铁招标中的有关问题进行专门调查。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些人没有想到省里对这次事故会作出这么严重的处罚;有些人认为对违规违法和腐败行为就是要动真碰硬;也少数人为了自己的得益兴高采烈或暗自庆贺,为了自己的受损忧心忡忡或伤心欲绝。

    江河市委在接到省委省政府的处理意见后,当天下午就开了市委常委会。在会上李毅作了深刻的检讨;研究决定将俞继广由建设局局长降为副局长,保留其项目办常务副主任的职务,撤消其招标办常务副主任的职务,这一职务由支正通同志兼任;在一个月内,完成第五标段的重新招标工作。

    会后,薛夕坤来到李毅的办公室,深为愧疚地对李毅说:“地铁项目是我要你抓的,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让你受到了很不公正的处分,真是太委屈你了,其实要追究领导责任,主要应由我来负,我会向省委省政府提出自己的看法的。”

    李毅说:“我倒觉得对我的处分是公正的、应该的,因为我确实失责了,这个沉痛教训我会铭记于心,避免今后再犯类似的错误。同时,我更希望地铁项目能够顺利完工,希望真正的蛀虫被绳之以法。”

    “这次省纪委来具体查什么事、什么人你心中有没有数?”薛夕坤问。

    “我真的不清楚。有些事我只是怀疑,但没有任何证据,再说我纪委的调查与我的思路是否一致更没有把握。我感到自己闭目塞听,非常被动,如有一张巨大的网暗布在周围。”李毅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苦闷。

    “身正不怕影邪,真金不怕火炼,我以为我们自己的所言所行只要问心无愧,不管别人如何评头品足,甚至暗中设套,都可以泰然处之,不为所动。”薛夕坤这话既是抚慰李毅,又是勉励自己。

    与此同时,柳晓曼也在做俞继广的工作。她对俞继广说:“这次事故来得突然,省里的动作更突然,想为你做工作都来不及,请你能够理解。你显然表面上降了职,但仍是建设局第一副局长,我坚持不配局长,你还是实际上的一把手。今后只要时机成熟,不要说一个局长可以恢复,就是再上一层楼也是可能的。我这是肺腑之言,你对我有信心吗?”

    俞继广因为暗中捞了不少实惠,有许多都瞒着柳晓曼,很怕被查出来鸡飞蛋打,非常需要有后台罩着自己。因此,听了柳晓曼的话感激零涕地说:“柳市长,士为知己者死,我一切唯您是从,决无二心,您交待的事,即使俞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谢谢你的赤诚之心。”柳晓曼十分欣慰,转而压低嗓门对俞继广说,“马上有纪委来调查,目标不是针对你,你只要把宏达公司送给你的二十八万元说清楚,其他事保持沉默,这台戏怎么唱下去,你就耐心地看吧。”

    俞继广本来在项目招标上一屁股的屎,现在柳晓曼给他吃了定心丸,他也就有恃无恐了,表示一切遵命而行,请柳市长放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省纪委的动作快得惊人,名为调查组实为专案组的人员翌日就到了江河市。带队的就是曾经参与江河市原副市长黄忠明案调查的省纪委二处处长高峰,他如今已是副厅级干部。由他带队,就足以看出省委对这次调查的重视程度。

    根据专案组的要求,他们一行六人全部住在“和平宾馆”,并指名由姜克己、支正通相配合。

    专案组到来后的当天上午先找了举报人员邱八斤和叶雨菡。接着找了副市长樊利民,樊利民一个小时左右就出来了。下午二点,俞继广被带走,晚饭时分也出来了。晚上七点,薛夕坤的秘书吴光华被带走,没有被放出,第二天上午通知江河市委,对吴光华实行“双轨”。紧接着,薛夕坤的妻子杜莲英被带走,带走前即向他出示了“双轨”通知书,可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杜莲英就不是带往“和平宾馆”,而是带到了市纪委在瑞山的地下审问室。

    这一连串的行动,使薛夕坤警觉和不安起来,他隐隐感到,专案组似乎是冲着他来的。说杜莲英有经济问题,他相信;而吴光华历来自身要求严格,怎么会被“双轨”?反腐倡廉,这是他薛夕坤形象的亮点,也是他任市委书记以来重点抓的工作,怎么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被查的对象?他尽管对省纪委的调查疑虑重重,却毫不畏惧,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经得起任何人调查,经得起历史的审判。现在,他无法将自己的思想向班子成员交流,而班子成员在这种情况下有的想安慰他而不知说什么,有的则在刻意回避与他接触。李毅和袁圆芝一早就下基层了,整个书记室只剩下他一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和孤独。

    王玲轻轻地叩了几下他的门,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去,她把机要文件放到薛夕坤办公桌上,温情脉脉地看着薛夕坤,嗫嚅着说:“薛书记,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王玲的话问得多少有点唐突,但在此时,任何一句委婉的问候乃至于一个眼神,都能使薛夕坤的内心产生一丝温暖,他微微一笑,说:“小王,我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好好的,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

    王玲稍显腼腆地说:“您这样镇定自若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

    薛夕坤点点头,目送她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