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无声挑拨(第1/2页)明朝伪君子
人辈子总要认识两个奇葩朋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相比秦堪当初洞房花烛夜被唐才子拉出去喝花酒,这次半夜三更上门跟他探讨人生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秦堪气得想笑。
当官当久了,地位渐渐高了,别的人说话做事总要小心翼翼先瞧瞧他的脸sè,他的表情稍有不对便赶紧见风转舵,至于半夜登门这种事,打死那些臣和锦衣卫属下他们也万万不敢做的。
概只有朋友才会无视他的表情,无视任何时间地点吧。
灌了两口浓茶后,秦堪的jīng神好些了,然后苦笑道:“唐兄深夜登门,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唐寅幽幽叹:“我有心事……”
秦堪叹道:“半夜跟男人谈心事,我这还是生平第次……好吧,说说你的心事。”
唐寅目注秦堪,道:“我给你惹了麻烦,如今京师风言风语满天飞,秦堪,我对不起你……”
秦堪笑道:“就为了这事?”
唐寅有些急了:“这事儿还不够严重吗?他们说你为了给我翻案,杀了华昶满门二十余口,如今京师早已传遍,他们说当初华昶既敢当殿参劾科考弊案,手里必然有了针对考官和我的不利证据,华昶若死,不利的证据也随之灰飞烟灭,而且死无对证,如此来,翻案便有更高的胜算……”
秦堪淡淡问道:“你相信是我干的吗?”
唐寅摇头:“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两年天下盛传你的种种事迹,若依你的xìng子,杀华昶人或有可能,但你不可能灭他满门。”
秦堪满意地笑了。如果唐寅说句怀疑他的话,这个朋友便无法再交下去了,重审科考弊案秦堪会毫不犹豫地放手弃之,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在乎朋友的想法,天下人皆可负我弃我,朋友不能负,不能弃,反之亦然。
秦堪悠悠道:“既然不信。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唐寅跺脚道:“可……这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啊!你不畏人言,然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再这么传下去,会要命的!”
“唐兄你不懂。科考弊案只是个由头,华昶被灭满门也只是个由头,这件事的背后,有人要我死,就算谣言停止了,他还会找出另个由头的。”
唐寅惊道:“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刘瑾?”
“不错。”
“刘瑾为何要置你于死地?难道果如坊间所言。你们之间不死不休了吗?”
秦堪苦笑道:“也许刘公公见我讨了好几个老婆,而他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概嫉妒我了吧……”
唐寅垂头愧疚无比:“秦贤弟,是我拖累你了。我不该请你帮我翻案……”
秦堪平静道:“伯虎兄,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拼了命也要拿回来,争的不是虚名。而是清名,百年以后的世人传颂你唐伯虎的诗名才名,里面不应该有科考舞弊这个污点,我为你做的,就是这件事。”
唐寅眼圈泛红,哽咽道:“秦贤弟,我亏欠你太多……当初在绍兴时你借我之名写下无数传世佳作,助我名利双收,如今又因我而陷入流言蜚语,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我……”
秦堪惊奇地睁了眼:“你知道是我借你之名写的那些诗作?”
唐寅叹道:“我这人虽然糊涂了点,但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啊,次两次我尚未发觉,毕竟诗词佳作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靠的是灵光闪,直到最后写《西游记》话本,你还在骗我说是我喝醉了写出来的,这就太离谱了,这种数十万字的话本,别说喝醉,就是整天拿我脑袋撞墙我也写不出来啊,更离谱的是,每次喝醉居然都能严丝无缝地接上上个章回……”
秦堪忍着笑道:“既然你早已看破,为何还那么配合让我把你灌醉?”
唐寅也笑:“有人请客喝酒,拒绝总是不礼貌的,我得名得利又有酒喝,换了你是我,你会不会配合?”
秦堪摸了摸鼻子,叹道:“现在想,原来那时占了便宜的人是你,……当初真应该跟你七三分红的,亏了……”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历史上风流倜傥潇洒游走花丛的风流才子怎么可能是书呆子?
安抚了番唐寅,秦堪告诉他,科考弊案只是刘瑾对付他的借口,明的朝争向来如此,先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小事经过舆论的渲染和夸,渐渐变成了事,最后发展到朝堂上殊死搏。案件的本事并非根本,根本在于朝争。
至于如何反击,如何对付刘瑾,给他设了怎样的局,这些却万万不能说个字了,虽说朋友贵在交心,但这种要命的事还是别乱交的好,否则害人害己。
说完这些已经丑时,秦堪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揉了揉睡眼道:“唐兄,天sè不早了……不,天sè已经很早了,我给你在府里安排间厢房,你暂且睡下,明rì你我再找个正常的时间好好探讨下人生如何?”
唐寅顿时又是脸可怜相:“可我还是睡不着……”
秦堪呆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我很理解唐兄的心情,失眠这种事有很多原因,有的是因为心事,有的是因为激动……”
“我是因为什么?”
“你是因为犯贱……”秦堪拍了拍手,扬声道:“进来两个侍卫!”
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应声出现在堂外,抱拳行礼。
秦堪指了指唐寅,吩咐道:“去前院管家那里领三坛老酒,你们陪他喝,半个时辰内灌翻他,让他闭嘴又闭眼,含笑长眠。”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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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雨不知chūn去。晴方觉夏深。
京师下了三天的夏雨,天气放晴,人们便感到了夏rì炎炎的热度。
司礼监内,刘瑾穿着单衫,伏首案上批阅奏疏公,两名小宦官轻轻为他打着扇。
奏疏无甚事,都是些陈腔滥调,内阁学士李东阳和杨廷和这些rì子不知怎么了,对处理国事分明有些懈怠。票拟上来的奏疏似乎都是些鸡毛蒜皮,无非是哪个地方稻谷丰收了,哪个地方冗官太多,当宜裁减,贯以务实著称的李学士甚至有事没事还上了份某地出现七彩祥云。是为新朝祥瑞的奏疏,令刘瑾失笑不已。
“李东阳和杨廷和这是怎么了?莫非二人年事已高,越老越糊涂了?”刘瑾暗自思忖。
内阁学士的位置非同小可,外廷诸事皆由内阁言而决,能与刘瑾的权势分庭抗礼,刘瑾有心想将李东阳和杨廷和寻个由头罢了,换自己的党羽上去。然而刘瑾却空有这个心思,却不敢轻举妄动,上次将杨廷和贬谪到南京还没几天,陛下茶盏儿将他的头打破。弘治皇帝留下的这几位肱股老臣,刘瑾还真不敢动。
奏疏批红完毕,刘瑾信手取过另叠公,这叠公是西厂呈上来的。刘瑾如今还兼着西厂厂公,天下任何事特别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必须要了若指掌。
翻开第份公,刘瑾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随即目光定住,眼睛徒然睁,佝偻的身子也迅速伏下去,仔细盯着公上的每句话,每个字。
“安化郡王yù谋逆?这……这可是事啊!”刘瑾怔怔出神,口喃喃道。
怔忪半晌,刘瑾忽然猛地激灵,扬声道:“快,传西厂档头周安来见杂家!”
虽然将明祸害到如今这般地步,刘瑾却从没觉得自己是祸害,相反,他觉得自己是功臣,他兢兢业业为明做了那么多事,若非因为自己是太监的缘故,少说也该封个国公了,刘瑾内心里绝不希望看到有人造朱厚照的反,国家乱了对他并无好处。
个时辰后,刘瑾从西厂档头周安口终于确定了安化王密谋造反的事实。
砰!
刘瑾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贼子好胆!”
档头周安恭声道:“督公,此事非同小可,得知此事后,西厂番子尽出奔赴甘肃查探,不久后应有更详细的始末细节送呈京师。”
刘瑾白眉深蹙,沉吟道:“你们查到的事情,锦衣卫和东厂为何没有动静?”
“这个,属下不知,如今锦衣卫和东厂已与我西厂成了死敌,我们从无来往互通消息。”
“锦衣卫这么没用?秦堪可不是省油的灯呐……”刘瑾满心狐疑:“周安,安化王谋逆之事,西厂是怎么发现的?”
“禀督公,西厂发现此事也巧得很,五天前,陕西庆阳府内河查缉艘民船,发现船上装载的货物里竟有官家制式朴刀五百柄,兵丁上船检查时,船家见事已败露,纷纷跳水跑了,事情报到西厂,属下觉得奇怪,于是命番子查探,根据这五百柄朴刀的线索路顺藤摸瓜,发现所有矛头均指向安化郡王府,西厂密探马上派人乔装潜入,这才发现此惊天秘密……”
此事的发现似乎顺理成章,刘瑾疑心稍褪,沉思半晌,忽然惊:“你们能发现的事情,锦衣卫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不好!秦堪必抢先杂家步进宫向陛下密奏去了,这个功劳可不能让他抢了去!”
说完刘瑾起身便待往乾清宫走去。
周安急忙道:“督公,还请三思!”
刘瑾不悦:“思什么?”
“督公,藩王造反非同小可,向陛下密奏首先要有充足的证据,其次,也要看陛下的心情,否则……毕竟事涉天家皇族,督公不可不慎。”
刘瑾脚步顿,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周安。你了解陛下吗?”
“属下甚少觐慕天颜,怎么可能了解陛下?”
刘瑾悠悠道:“你不了解,但杂家了解,杂家服侍陛下已十年了,陛下从位稚龄孩童成长到如今的翩翩少年郎,杂家路服侍相随,陛下的心xìng,杂家怎么可能不了解?”
刘瑾顿了顿,接着道:“陛下少年心xìng。喜玩乐,喜出游,喜奇yín巧技,喜珍兽稀禽……他喜欢很多东西,唯独不喜朝政国事。两年前,杂家初掌司礼监,内阁票拟的所有奏疏,杂家皆不敢私扣,本本俱呈陛下阶前,陛下当时很不耐烦说了句话,他说‘事事若由朕决。朕要你当司礼监掌印做什么?’,有了陛下这句话,杂家才真正掌了司礼监的权……”
目光投向案上的公,刘瑾嘴角勾起浅笑。淡淡道:“换了别人做皇帝,或许对藩王谋逆事敏感动疑,但陛下,杂家可以担保他绝不会想太多。因为陛下不喜欢想这些事情,况且安化王谋逆查有实据。绝非杂家信口胡言,说起来杂家对社稷有功,陛下怎会猜疑?”
对朱厚照的xìng格,刘瑾委实了解得很深刻,所以他有自信。
有自信是好事,自信过头却绝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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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揣着公,刘瑾离开司礼监,急步走向乾清宫。
他的心情很好,因为切皆在他掌握。
京师的谣言愈传愈烈,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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