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三十、夫妻团圆(第1/1页)我由谁审判
(二十八)
孩子他妈终于度过了危险期,现已转入普通病房,支架仍然吊着许多瓶子,很长时间才冒出一串一串细细的气泡,液滴很慢。
据主治大夫介绍,她大脑严重损伤,已成为植物人,要想使病人重新站起来,恢复正常,必须实行“立体疗法”,除了实施高压氧、光量子血疗、药物等改善脑血液循环,增加脑细胞的血氧供应,促进脑细胞的恢复。还要交叉展示播放美好的反映各种情感的音乐和照片,演绎过去最熟悉的生活场景,刺激大脑,逐步唤醒记忆。同时还要结合针灸,并伴以运动、认知、语言训练。这是一个多么艰苦而漫长的过程,而且,即使做到这样,完全恢复的希望也不是太大。
这都是我惹下的大祸。我犯了罪,我罪有应得,必须承担所有责任。我必须尽我的一切努力,帮助她恢复。过去平平安安过日子的时候,感觉不到幸福的存在,反而觉得生活单调无味,但一旦失去,却平添这么多痛苦,真是追悔莫及。人们常说夫妻感情就像左手摸右手,可是一旦失去左手或右手,那是多么悲惨的事啊!
每当看到儿子伏在他妈妈身上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痛苦就袭上我的心头。虽然她尚有一口气,心脏仍在跳动,但她已经不能有任何动作和语言了,儿子需要妈妈,他离不开妈妈,他还小啊!我也需要她呀,曾经在一起朝夕相处生活的爱人,转瞬间恍惚阴阳相隔,我无法承受这巨大转变带来的心理上的强烈冲击。
不!不不!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让她醒来,一定要让她重新站起来,让她继续上班,继续帮我料理家务,继续照顾孩子学习,还她快乐,还她幸福。
我按照医生的指点,找来了她平时最爱听的《我心依旧》磁带,找来了我们结婚照和全家福照片,还买来了一束大大的鲜花,盼她早一天开口与我们说话。她是听话的,我相信,她一定会开口与我们说话。
白竹又来看望了。当她得知孩子他妈被撞消息后,非常痛苦,内心深感自责。这些天还在医院忙上忙下,她甚至要求与我轮番照看,真难为她了。但是,她的神情显得呆痴,动作显得麻木。孩子他妈被撞,对她精神打击很大。
“道夫,从事发到现在,你一直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今晚你休息我来看护肖姐。”
我摇摇头,示意她坐下,说:“我不会离开她半步,我要好好陪伴她。白竹,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现在已成这个样子了,过去的一切已无法挽回。我要对你说,我想保释朱峰出来,不打算起诉他了,他也很可怜,还有你们的孩子。”
白竹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帮助我为孩子他妈一下一下地擦洗着身子,然后,端来一张凳子坐下,很呆板地为孩子他妈作着腿部按摩。
过了一会,我继续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无论在事业上取得多大的成就,最终都需要一个家,而且,青春易逝。白竹,我有一个想法早想跟你说。”
“说吧。”
“我们结婚吧。”
她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我,好大一会才说:“肖姐都这样子了,你还有这种想法?你怎么想得出来?”
我低着头,说:“我已经与她离婚了。”
这下白竹真的呆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睛紧紧盯着我,眼光发直。她慢慢地向后退着,好象我是一个大恶魔。最后,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出病房。
我知道,白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这些天,她一直惶惶忽忽,她不敢面对我,更不敢面对孩子他妈,她认为孩子他妈的不幸是她带来的,她的心灵受着道义良心谴责的折磨。
(二十九)
第二天天没亮,杨薇急急慌慌地跑到病房,上气不接下气,说:
“白竹昨夜自杀了!”
我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我匆忙赶到白竹宿舍。
现场看得出,白竹在死之前作过精心的准备。房间里摆设整齐,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她自己也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半躺在床上,左手伸出床沿,左腕被割破,地上一滩已凝固的血。右手撒在床上,不远处有一只刀片。
白竹脸上的表情贫瘠而荒芜,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象是蜡做的一般呆板。两只眼睛微闭,腮上还挂着几道泪痕。在我们刚认识时,这张脸是多么充满灵气,生动活泼。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把抱住白竹,失声痛哭起来。
杨薇哭着说:“昨晚她神情呆滞,一句话也不说。我看她心情不好,就在隔壁房间睡了,清晨起来叫她上班她不应,我打开门一看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时,杨薇从桌上看到一张纸条,看了一眼就递给我。这是白竹写给我的:“道夫,我是一个婚姻和情感的失败者,别人破坏了我的家庭,我无力拯救,如今我又破坏着你的家庭,我正奋力自拔。肖姐的灾难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和肖姐会拥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得知你与肖姐已离婚,我简直如雷轰顶,我对不起肖姐。也许我的消失是一种美丽,也许这种美丽会使你更加幸福。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女儿茜茜……。希望你的一切从头开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肖姐。我到天国去,那是一个美好的境界,我去忏悔我的罪孽,也为肖姐祈祷平安。珍重。白竹。”
她太傻了,她的死只会使我增加罪恶感。身边的亲人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伤的伤,死的死,太突如其然,出乎意料。她们的幸福和生命都是我亲手扼杀的。我欲哭无泪,后悔啊。我后悔错上黄山,后悔结识白竹,后悔帮助白竹复仇,后悔……,这一切害了白竹和妻子,也害了我自己。我是个罪人,我真不知道我该由谁审判!
办完了白竹的后事,我的身心已完全疲惫,好在孩子他妈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医生说再过几天,带一些药品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我整天晕晕糊糊,不思茶饭,不想睡觉,满脑子乱如一锅稀粥,几临崩溃边缘。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晰,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好好活着。孩子他妈虽然现在睡着了,但我要用毕生的精力照顾好她,让她重新站立,开口说话,恢复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日子。
(三十)
出院那天,我抱着孩子他妈坐上轮椅,小心地推着她出院。
出来的时候,天空显得格外的蓝,几片云朵飘在空中,太阳依然灿烂耀眼,一群小鸟在树枝间欢快地叫着。我捶了捶酸疼的腰,擦了擦一下额头的汗,推着孩子他妈绕了一个圈,向家中走去。
给读者的话:
本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