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决战-口腹蜜剑(下)(第1/2页)唐冢
李适之乃当朝左相,门生故吏遍天下,又执掌兵部多年,党羽甚重,而韦坚乃刑部堂官,皇甫惟明又是领兵多年的大将。可以预料的是,一旦将三人入狱必将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为此,便更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于是,李林甫一离开大内,便即刻动手,由于三人的特殊性,李林甫只能调用禁军进行抓捕。
如狼似虎的兵士同时抓捕李适之、皇甫惟明和韦坚,并将此三人投入京兆府牢狱之中。
三人被抓后,其家宅前后皆有兵士把守,家眷们见此惊变,多恐惧不已,一日之内三名大员同时被捕,也立马引得京师震动。
三人党羽亲朋,闻讯之后立刻汇聚一堂,只是少了主事之人,慌乱之下也寻不出什么好的主意,便只能静观其变,并相约回去之后立刻上书谏言,力保三人。
夜幕张起,吉温与罗希奭不约而同地进入李林甫宅中。由门房引道相府书房前,便见钱益正站在书房门前尚远处抬首望月,看得出神不已。
二人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吉温顺着钱益的目光向那皎洁的月亮望去,月亮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明亮异常。吉温看不出什么,便只好冲着钱益好奇地问道:“先生果真好雅致,只是不知今日的月色有何不同之处吗?”
吉温问完后,罗希奭同样养着好奇并希冀的目光看着钱益,要巴结领导,自然要先学会从领导身边的人入手。
钱益一愣,看了一眼二人脸上的神色,才知二人想岔了,正准备出言解释,却不料李林甫的书房内此刻正爆发出了高声的争吵。
书房内,万德昭正冲着李林甫大声抱怨道:“不是说好了,这一回只动皇甫惟明一人吗?如今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吗?一次性动三个,弄不好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的!”
“你以为我想吗?”李林甫同样没好气的回道,事出突然,李林甫同样没有做好现在就全面开战的准备。
“你自己看看吧!”说着,李林甫便从案上抓起一本奏章,随手扔给了万德昭,却是那礼部小官弹章的抄本。
万德昭连忙捡起,飞快地看着,转眼间,眉头便深深皱起。
半响后,万德昭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奏章,冷静的说道:“事已至此,那我们唯有速战速决了!”
李林甫沉默的点头。
“那好,那我们便分头行动吧!”万德昭也不久留,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走去,刚走几步,却又不忘回头叮嘱了一声:“到了这一步,那么此次便决不可将太子李亨牵扯进来,否则,万事休矣!”
李林甫郁闷道:“我还晓得轻重!”
万德昭颔首,转身离去。
书房外面,吉温、罗希奭听见了书房内的争吵,同样看见了离去时的万德昭。
于是,罗希奭便好奇的问道:“开阳先生,不知恩相今日见的是何人?”
钱益闻言乜了他一眼,轻声呵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去问!”
罗希奭顿时汗如雨下,慌忙道歉。
万德昭走后,李林甫随即便接见了二人。
京兆府法曹吉温如今已被授为御史中丞,却是因为前不久范阳节度使张守珪上书弹劾平卢节度使安禄山杀良冒功。为此,李隆基便命李林甫着人前去查探,李林甫便向玄宗推荐吉温。
吉温一到安禄山的地盘,便被其认了出来。随后,贵为一镇节度使的安禄山折节下交,对吉温这小小的府衙法曹十分礼遇,大把的金钱美人砸下,本就不是正直中人的吉温便沦为了安禄山的“兄弟”。
在“好兄弟”的帮忙之下,一份颠倒黑白的调查结果便呈上了李隆基的御案,加上张守珪此人与李适之走得过近,李林甫索性默认了这个结果。
随即,范阳节度使张守珪被贬为括郡太守,安禄山顺势兼任范阳节度使,成为身兼两镇节度的封疆大吏。
而吉温也因办案有功被玄宗皇帝升为御史中丞,而自从吉温迁为御史中丞不久后,李林甫兑现前言,果然授罗希奭为京兆府法曹,则如今李适之、韦坚、皇甫惟明三人便归入罗希奭的辖下。
李林甫屏退左右,室内仅留下他们三人。罗希奭首先禀道:“恩相,那三人已拘入牢中。若得恩相允可,小人可连夜用刑,不怕他们不招。”
李林甫沉吟不语,吉温毕竟对此三人了解甚深,小心说道:“此事还要稳妥行之。此三人皆为大员,若对他们妄动大刑,面上不好看,那李适之还为皇室之人,圣上知道肯定不喜。再者,三人中韦坚许是扛不住,而皇甫惟明、李适之,一个硬骨头,一个老狐狸,在如今这危急时刻必然会死咬不说,短期内怕是拿不下来的,而要让他们的党羽们缓过神来,那就有些不妥了。”
罗希奭得吉温引荐至今,可谓官运亨通,因而对吉温感恩万分,见状,急忙同意道:“吉兄所言甚是,就依吉兄所言。”
“我们听恩相的吩咐吧。”吉温却是知道表忠心的人。
李林甫观此二人,知道二人皆为心狠手辣之徒,这种人用起来很顺手,可万一哪天反噬一口,那也非同小可,心里就对此二人有了警惕之心。他觉得吉温的思路还算妥当,遂说道:“圣上虽让我主持此事,然具体审理就要看你们的手段了。吉温,圣上知你办事干练,特意诏令具体审理时由你主持。这二人现已收监入狱,至于下面如何审理,还是由你来拿主意吧。”
吉温也不推辞,禀道:“恩相,小可以为此案应先审外围,再证主犯。韦坚初到刑部,皇甫惟明又离河西军甚远,应将审理重点放在兵部这里。若从此有了突破,便可逐步扩大。”
李林甫见吉温所虑甚为缜密,心中满意,遂说道:“好吧,你们就抓紧时间办吧。圣上对此事催得急,你等须昼夜不停,务必尽快查出个水落石出。”
吉温自然知道此事的轻重,连忙说道:“请恩相放心。希奭近来又制出数种刑具,那些兵部之人若见了这些稀罕之物,怕是不用亲历,便早已招了。”
李林甫一听,冷冷地说道:“此时尚未审理,不可将话说得太满。另外,你们审理之时务必严谨,不得出一点差错。”
二人急忙躬身答应。
兵部共有各级官员五十三人,其中就有韦坚的弟弟韦芝,现任兵部员外郎。第二日傍晚正是他们下衙的时候,罗希奭带领一帮手执兵器的衙役堵在兵部门前,然后将他们押入京兆府狱中的一间大厅里。
这些人不明所以,等入了牢狱之中,心中的无名恐惧顿生。他们畏畏缩缩,心中忐忑,此前有关牢狱之内凶残之事的传闻便瞬间涌上心头。
罗希奭入厅巡视一圈,脸色阴沉,不发一言,将冷峻的目光与诸人迷茫、畏惧的目光接触一遍,既而又背着手慢慢踱入侧室。
厅内之人早已风闻罗希奭的诸般折磨人的手段,现在见他仅入内走了一圈又退出,不明其意,人们一时便各有所思,厅内显得寂静万分。
蓦地,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寂静,此声显然从侧室传来。侧室之门露出一条缝儿,此后,接连的惨叫声愈来愈高,众人侧耳倾听,就听惨叫声中夹杂有皮鞭的抽打声。
片刻之后,又有不同嗓音的惨叫声加入其中,显然同时有两名受刑之人。这两种惨叫此起彼伏,皮鞭击打声音夹杂其间,声声入耳,令外厅之人听来顿觉毛骨悚然。
这时皮鞭声忽然止歇,一粗犷声音大声喝道:“招是不招?”
片刻之后,又有一人沉声说道:“换烙铁。”
侧室里由此沉静片刻,忽然两声凄厉惨叫声震周围,其声比刚才拖长许多,显是烙铁正在灼其肌肉。既而惨叫声戛然而止,想必是受刑之人已然昏死过去。
这时罗希奭方才施施然而出,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诸位兵部大人能够莅临鄙衙,实为下官的荣幸。只是鄙衙别无长物,唯刑具而已,大人们难得来此,这就请入室内观赏一番吧。”
此言名为相请,分明就是命令了。衙役们闻言,当即驱赶兵部之人进入侧室。他们入室之后,立马瞧见其中惨状,只见两名遍体鳞伤之人耷拉着头,显然还在昏死状态;室内弥漫着满室的焦臭之味,墙边的炉内炭火熊熊,其中数把烙铁被烧得通红。忽然人群中接连有呕吐之声,自是其中的胆小之人又惊又惧,呕吐中又瘫软在地。
罗希奭很满意这帮人的神情,得意地说道:“诸位瞧见了,这两人明明为贼盗,偏偏不肯承认,只好受些皮肉之苦了。你们听到他们的惨叫之声,定是以为这里的刑罚严酷吧?嘿嘿,我告诉诸位,此等可以使人犯呼出声的刑罚,其实用的是最轻微的刑具。”罗希奭说到这里,呼唤左右道,“把铁笼子推过来。”
一阵声响之后,衙役们将墙脚的铁笼子推到众人面前。众人皆知曾听闻过这令人胆寒的铁笼子,此时一见,不禁毛骨悚然。
罗希奭走到铁笼子之前,伸手拽了一下红绳,就听笼顶的铁铃“当啷”一声。罗希奭得意扬扬地转过脸,笑对众人说道:“此刑具就不用人犯发声。诸位看到中间的圆孔了吗?人犯之头就套在那里,其嘴中还塞有麻团。待四周木橛逐步旋紧,人犯之头可以感受其压迫,他此时若回心转意,同意招供,手还是能动的,可拉铃一次,人也就被卸下来;否则木橛愈往里面深入,就可戳破人犯的脑壳咯!”
罗希奭说到这里,双手做放开状,口中夸张地说道:“只听‘嘭’的一声,这颗脑壳就开了花,其中有红色、白色,颜色煞是好看。”
其话音未落,就听人群中“哇哇”之声相连,自是胆破之人大声呕吐。
罗希奭皱起眉头,说道:“诸位为兵部的上官,职掌天下兵马之事,怎能如此娇嫩呢?牢狱刑法不过为皮开肉绽而已,战场上真刀真枪,一场战事下来,死伤者何其多也!唉,诸位为兵部上官,如此心智,岂不是愧对了圣上的圣眷?”
罗希奭掌握着火候,知道这帮人观摩了此等场面,至少有小半魂儿不知了踪影,遂开始说正题:“诸位想是一直奇怪,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呵呵,我罗希奭不过一个小小的法曹,就是再胆大妄为,说什么也不敢忤逆上官招诸位来此。诸位想必应该知道了,李适之、皇甫惟明、韦坚因密谋犯上,已被捕入牢中,呵呵,他们与诸位不过一墙之隔罢了。哦,又扯远了,我想说的是,今日将诸位请来,非是希奭大胆,实为奉了圣上的旨意。”
下面便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罗希奭又厉声道:“李适之原为诸位的上官,你们或参与了他的密谋,或知道他的一些事儿,今日务须一一说个明白。若有人隐瞒不说,即为抗旨,到时这些刑具就有了用武之地。好了,这里血腥味太浓,诸位请返回大厅。你们须好好想一想,我自会一一与诸位叙话。”
众人如同躲避瘟神般逃出刑房,他们入了大厅,竟有一小半人瘫在当地。
罗希奭乐见此景,就入了另一间侧房,开始单独审讯。他问话的秩序为:你是否参与李适之的密谋?你是否知道李适之的图谋?李适之有何不轨的言行?
大多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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