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对牛弹琴?(求月票!)(第1/2页)大明官
却说方应物一边观察汪直的模样,心里一边也在思索着。rúguǒ要揭穿假汪直,nàmeshímeshíhòu是最好的时机?
关键在于,由zìjǐ亲自揭穿,还是留给便宜外祖父去揭穿?谁来干收益比较大?
当然,还有一种kěnéng性也不得不考虑,那就是历史进程出现了变化,汪太监真的南巡了,不过这种kěnéng性几乎是零。
正当方应物拿捏不定时,忽然府衙、县衙众人齐刷刷的对着汪直下跪行礼,zhōuwéi看热闹的百姓见此,便也很麻利的跟随下跪”“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这时代下跪是很常见的礼节,别人都习以为常,但方应物却一直不大适应,于是这shíhòu他反应就慢了一拍。此刻zhōuwéi一片跪倒在地拜见的,只有方应物还孤零零的站着,很是突兀显眼。
方应物愣了愣,决定还是不拜了。别人都心存畏惧,但他可不怕,zhīdào是假的还有shíme可怕的?
这位汪太监若要为此生事,那他大不了一嗓子喊破真相,当场叫他原形毕露。
皇帝不急太监急,在汪直身边陪同的锦衣卫百户大怒,指着方应物喝道:“大胆无礼!”
那汪直朝方应物看了几眼,抬手阻止了锦衣卫百户,转头问邓同知,“此何人也?”
邓同知考虑之后答道:“是一名外地士子,不识礼数让汪公见笑了。”
他的这回答确实也有技巧,先说这是外地士子,表明了不归他本地官员管。若要动手请你们西厂或锦衣卫zìjǐ动手。他这dìfāng官是不参与的。
汪直又问道:“你认得他?是shíme来头?”
这下邓同知没法避重就轻了,只得答道:“此人姓方。具有廪生文凭,听说在苏州王抚台行辕住过十几日。应当是王抚台的后辈之类。”
还算邓同知有良心,méiyǒu告诉“汪直”这是商相公的小老乡。
要zhīdào,去年就是商辂带头,强硬的向天子要求裁撤西厂、罢斥汪直。以汪直睚眦必报的气性,连带将yǐ精无礼冒犯他的方应物收拾了也不qíguài。
汪直听到邓同知介绍后,轻哼一声,便吩咐道:“叫他来参加。”
这是何意?邓同知揣测不出汪直的心意,但吩咐下来,只能答应。并延请道:“请汪公入城安歇。”
方应物等了等。却见汪直并méiyǒu搭理他,不由得心里想道,这假汪直装的倒也挺有气度的,难道是因为心虚所以不节外生枝么?
其实在历史上,真汪直也有过类似事迹。只要不触怒他,有的人不卑不亢平礼相待,反而会被他欣赏并向天子推荐。
只是汪公公年少得志,脾气随意性很大。一般官员们实在摸不清汪公公的喜怒无常规律,所以大多shíhòu不敢冒险。
方应物正要回驿站。却有个衙役跑过来,对他道:“府衙mǎshàng要为汪公接风,汪公点了名请你去出席,还请方公子一行。”
方应物心头冒出一句话阎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难道这假汪直偏要速速寻死,逼着zìjǐ亲自动手揭穿么?实在不行,这份功劳就不留给那便宜外祖父了
胡思乱想间。方应物跟着传话的衙役向城中走去。为了安全,他将方应石也带上了。而王英则去了驿站陪伴兰姐儿。
在城门口,发现yǐ精张贴了汪公公的告示。说要巡察狱案、整顿风气,受理词讼。方应物想道,这果然和史书上说的yī艳g,假汪直靠着这个大肆敲诈勒索民间钱财。
进了城,沿着大路走了一段,又拐了个弯,便看到三开间大门。此时门扇洞开,门里门外都站有军士把守。
“这里便是府公馆了,汪公就入住此地。”那衙役一边介绍,一边领着方应物进了大门。
又穿过仪门,来到东侧花园,园中有一泓碧湖,湖边建有水榭。时值暮春初夏时节,站在这里,从水面上吹来微风习习,gǎnjiào十分凉爽。
汪直还méiyǒu出现,但邓同知和一干府县官员都在这里等候着。
见到方应物被带了过来,邓同知连忙将方应物拉到一边角落里,又看看zhōuwéiméiyǒu人,便低声警示道:“人心险恶,方公子万万不可随心所欲!”
方应物暗暗好笑,装糊涂道:“邓司马此言何意?晚生却是不迷ngbái了。”
这小少年怎的如此愣头青,家里老辈也敢放他独自出来闯荡?邓同知急的要跳脚。
“你还没看出来么,汪公yǐ精注意到你了!一会儿在宴席上,礼节要恭敬,说话要谨慎。只说从苏州来,不要道出zìjǐ真实来历,此外不要随便提庙堂上的事情!”
方应物正气凛然道:“吾辈读书人,胸中”
邓同知声音高了几度,“住口!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有shíme不能忍的?不然你死无葬身之地,与本官何干!”
“受教了,受教了。”方应物连连拱手道。这邓同知谄媚归谄媚,势利归势利,到也不完全是良心坏了的,不然为虎作伥起来简单得很。
不过也有很大kěnéng是看在王恕面子上,抱着两不得罪两边讨好的心思,人之常情也。
邓同知还要说shíme,那边汪直yǐ精现身了,他连忙丢下方应物,脚步匆匆的上前讨好迎接去。
参加宴席的一共有十来人,大多为常州府和武进县的官员,一个也不少。众人一起入了席位,在汪直之后落了座。方应物坐在最外,和本地一位乡绅面对面。
汪直不说话,便没人先开口。却见汪公公环顾四周,称赞道:“这里很不错,清爽的很。景致也好,十分舒服。邓大人有心了!”
方应物很无语,这位汪直当真是年少轻狂啊。说的太“爽利”了。
rúguǒ是一位有涵养的官员坐在那个wèizhì上,开场白必定是:“我代天子观察江南民风,本不欲惊扰dìfāng,但诸君盛情难却”
各种珍馐佳肴流水般的呈上来不提,众陪客便依照礼节轮番为贵宾敬酒,最后轮到方应物,他举杯道:“在下淳安生员方应物,敬过汪太监!”
坐在汪直右手边的邓同知当即脸色就变了,他千叮嘱万嘱咐。结果这方应物还是不开窍!
方应物对邓同知很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还是méiyǒu听从你的劝导。他仔细考虑过,rúguǒ上来就指着汪直说“这是骗子”,并不能达到收益最大化。
还是要先表现一番不畏权阉的样子,树立起让别人敬仰的高大形象。然后装作发现了shíme破绽,最后再表现出zìjǐ的睿智拆穿他,这样才是完美guòg。
简单地说,就是求虐待、求侮辱、求责骂。殴打就算了。至少此人如今在别人眼里就是汪直,zìjǐ战他就是战汪直,如此才能反衬出气节和光辉,事后还méiyǒu风险。何乐不为?
闲话不提,在众人惊惧的目光里,汪直手里酒杯停了停。问道:“淳安么商相公近日如何?”
方应物答道:“教书育人,优游林泉。安度晚年而已,只是对庙堂之事多有忧虑。”
邓同知脸色又变了。方应物居然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对庙堂之事多有忧虑”,这不是明摆着讽刺这一年来大肆打压异己的汪直么?
可是令邓同知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汪直居然méiyǒu勃然发作,只是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方应物几眼。
方应物也很不mǎnyì,这样挑衅居然也没激怒他?让别人看去,只觉得是汪直很大度,而不是他有气节。
不过他tūrán醒悟了,这个骗子bìjìng不是真汪直,面对讽刺时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罢?只hǎoxiàng是听别人的故事yī艳g,代入感先天不足。
还要干点叫他有代入感的事情激怒他,方应物细细思索,忽然又计上心来。他记得冒充汪直的这个叫杨福的人,曾经在京师崇王府当过内监,nàme也是个阉人,就从这方面着手好了。
于是方应物与pángbiān人闲聊起来,问道:“最近读shíme书?”
那人答道:“读孟子。”
方应物大喜,“在下也正在读孟子!正读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颇有心得。”
那人自动脑补了一下全句,“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确实出自《孟子》。下面紧接着一句是:“王见之,曰:牛何之?”
不过那人见方应物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好奇的问道:“下面呢?”
方应物笑道:“看过孟子都zhīdào下面是shíme,还用问在下么。”
那人先是微微愣神,不明所以,随后立刻迷ngbái了。下面一句是“王见之”,合起来就是“下面王见之”。
下面王见之这不就暗讽的阉割进宫的公公们么?!
此人直想仰头大笑,但又想到汪直在座,公然大笑岂不是得罪权阉?所以只得低下头拼命忍着,不让zìjǐ笑出声来。
方应物的对话,附近都听到了,但谁也不敢笑,都拼命忍住,一shí奸水榭内气氛怪异的很,一大半的人都在低头咳嗽或者猛吃猛喝。
方应物得意的抬起头望向汪直,这样讽刺你,还不立刻发怒?然后就是他方应物不畏强暴、勇斗权阉的剧情了!
不过却见汪直脸上一片茫然,他左手边的百户也同样一脸茫然两个茫然的人看着大家十分不解,又没人真敢去对汪直详细解释。
方应物抓耳挠腮,郁闷的无处发泄,这两位是不是méiyǒu认真读过书?这样都没反应么?莫非zìjǐ讽刺的太高深,他们听不懂?
这真是对牛弹琴,对牛弹琴!方应物十分泄气。
邓同知听懂了也笑不出来,只感到冷汗刷刷的流下,他刚才还以为是方应物年少没经历,说话不知轻重。现在看来,这方应物分明就是故意挑衅汪太监,蹬鼻子上脸的挑衅!
这年轻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以为靠着王恕这巡抚就能吃得住权势滔天的汪公公么,真是轻浮而不知深浅!他zìjǐ找死不要紧,可千万别将常州府全部连累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不然一起完蛋!邓同知匆匆起身,对汪直道:“下官暂避更衣。”
随后他向外面走去,进过方应物席位时,hǎoxiàng是不胜酒力晃了一晃,便对方应物道:“我脚步发软,有劳小友扶持我下台阶。”
方应物也站起来,扶着邓同知向外走去,两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树木后的茅厕中。
“方公子!你究竟要怎样是好?”邓同知质问道。
方应物毫不在意道:“其实没shíme。”
听到他仍旧没心没肺的,邓同知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wēixié道:“方公子,rúguǒ你不听劝并故意惹怒汪公,那就休怪老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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