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爱有浮沉(第1/2页)魂嫁
“所以夫人要一直陪着我,我不能没有夫人。”沈霓裳垂首低低声,“若是没有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夫人要陪着我,夫人不许离开。”
看着沈霓裳眉眼低垂倔强,肩臂单薄瘦削的模样,司夫人的心软成一滩水,又酸又甜,再想继续开导下去也说不下去了,她明白,此刻沈霓裳面上有多少倔强执拗,心底便有多少脆弱无助。
“嗯,陪着你。”司夫人轻轻柔柔许诺,“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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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一路跟着穆清回到别院。
穆清默默进屋。
孔祥在门外驻足片刻,还是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孔祥有些想念小扇子了,那小子嘴滑脑子活,也会说话,他真的不知怎么说话会好些。
男女之情他不懂,穆清的心思他是清楚,但眼下这模样好似又不只那么回事。
穆清进门便默然背门而立,孔祥无声息地站在身后。
两人都高大,成一条直线一前一后伫立,看着有些怪异,但此际穆清身上散发的落寞悲伤是那般明显,弥漫了整个空间,便是让人想笑也觉着笑不出。
三分落寞,三分悲伤,其他的尽皆茫然。
良久之后,孔祥无声行出,不多时提回两大壶酒。
“主子,喝酒。”孔祥将酒壶酒盏放在桌上。
穆清转身,茫然的目光在桌上一落,眸光动了动:“好。”
两人无声落座,各取一壶酒,各拿一个杯盏。
也没有下酒菜,就这般静悄悄对饮起来。
缄默无言低接连喝了好几盏。
穆清开口问:“上回让你回家,怎没在家中歇一晚?”
之前回王都许久,因着一直有事也没给孔祥放假探亲,而后空闲下来,穆清便发话让孔祥回家看看,反正无事,多呆几日也可。
孔祥跟了他十年,回家探亲的时间屈指可数。
没想到孔祥只回了不到半日便归来了。
穆清的话问出,孔祥却未立时作答。
穆清问得本随意,见孔祥神情不对,便抬眼看来。
“我娘不行了。”半晌,孔祥忽地开口。
穆清一惊:“那……你还不赶紧回家?”
孔祥淡淡摇了下首:“不用。她不见我。”
穆清蹙眉:“为何?”
对于孔祥的家事,穆清也是知晓几分的。
孔祥的父亲是长公主在宫中时的侍卫长,比长公主大十岁,几乎是看着长公主长大成人。
故而太后才挑中孔祥,也有这其中因素。
至于孔祥的娘,穆清就不是太清楚了。
这回他进宫,曾见一着侍卫服侍的高大男子远远经过,方嬷嬷道,那便是孔祥的父亲。
穆清问他如今在何处当值,方嬷嬷道,还是在长公主寝宫做侍卫长,长公主虽是出嫁二十余年,但寝宫一直保留。
太后也曾想调他去别处,但他没应,只道年纪大了,就不用动地方了。
穆清在心里是敬重这位孔侍卫长的。
但此时孔祥的话却让穆清有些不解,哪儿有母亲都快死了,还不肯见儿子的?
穆清疑惑看着孔祥,孔祥的沉默让穆清心里头觉着有些不对劲。
“我娘进佛堂二十年,她不愿见人。”孔祥终于出声,语气却浅淡,“这二十年,我见她不过三五回。”
“为何?”穆清还是不明白。
“因为——”孔祥抬眼,眼中情绪不辨,“我爹心里有人,那个人不是我娘。”
穆清惊异。
孔祥说完垂眸,端起酒盏仰首而尽。
穆清不好再问下去了。
怔楞须臾,他低声歉意道:“对不住,我不知……我不该问的。”
“无事。”孔祥神色寻常。
已经过去太久了。
不是没有过怨恨,但年岁渐长,见得多了,知晓得多了,便知有些事谁也无错。
错的只是命。
穆清是个好主子。
他爹还是没有给他选错。
穆清自嘲般笑了笑:“我总是蠢,说不来话,也看不清事。”
“主子还喜欢沈姑娘么?”孔祥忽问。
穆清唇边笑意缓缓敛起:“……我还能喜欢么?”
低低声,似问孔祥,又似自问。
孔祥却听不明白了:“主子可是因为容先生?”
孔祥这一问又让穆清想起了昨夜同容苏的对话,于是怔怔然:“……不是。”
若容苏还活着,若他们两情相悦,他便是再心痛不忍,也会退后祝福。
可若是他们不能成,他却是不能放手的。
孔祥问他“还喜欢么”?
怎能不喜欢?
他喜欢得心痛了。
看着她那般难过伤心,他浑身上下连发丝都觉得痛……
就好像有万千钢针无形有质扎进心底,痛得他想拔出,却偏偏寻不出。
容苏让他连着他那份一起好好待她,守着她,其实没有关系,他的这份心悦早也寻不到尽头,便是没有容苏这句,也早已无边无际。
霓裳喜欢容苏也没有关系。
因为他这份喜欢原本便是他自己的事,若是霓裳觉着同他人一起比同他一起更快活,即便再难受,他也不会觉得这份喜欢不值得。
因为没有霓裳,便没有如今的穆清。
活了两世,再没有比如今活得更明白的时候了。
可是……
容苏的死让他害怕了。
他记得,上一世太后便是薨逝在这个月,他也清楚的记得,他自个儿是死在九月初一。
近在眼前,就在下个月的头一日。
假若天道真有一去一回……
他不敢想。
穆清五指收拢,将酒盏握得微微作响。
“主子?”孔祥怔楞。
穆清蓦地松开手指,勉力笑了笑:“无事。来,喝酒!再去拿酒,今日无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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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司夫人便点了妙真二丫两人随行,妙红撅着嘴不依,司夫人点点她额头。
“在家好好收拾东西,你这性子也该治治了,姑娘家家的老坐不住是个什么事儿。”司夫人说完便朝沈霓裳颔首:“崩理她,走吧。”
玉春也想去,可早前犯了大错,司夫人虽是没说,玉春心里还是有几分怯怯地。
沈霓裳看了一眼对面厢房中一直知趣未出门的沈秋莲,跟着司夫人出院子上了马车。
司夫人看中的宅子在城南稍稍偏西的位置,离南门宅子只有一箭之距。
经过南门宅子时,沈霓裳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司夫人纳入眼底,没有说话。
宅子不大,一共三进,但胜在格局合理,庭院雅致,前后皆有花园,后花园略大些,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几对鸳鸯在池中游走,不时交头接耳,互相梳理羽毛。
看上去倒让人觉出几分安宁美好。
“喜欢么?”司夫人问。
沈霓裳颔首:“喜欢。”
她其实没多大注意,脑海中还充斥了沈慕衡提及的那幕后人的种种猜测。
昨夜情绪不稳,思维也没法清晰完整。
但过了一夜,许多可能性便涌上心头。
她自个儿无甚可怕的,但身边还有这么多无辜之人,她必须要负责。
容苏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司夫人也看出她心不在焉,想了想,转头对二丫道:“陪你家小姐出去走走。城隍街那边开了几家新点心铺子,听说是南边来的。若是不错便带些回来。”
二丫点头。
“去走走吧。”司夫人又看向沈霓裳,“待会儿这边工头要过来,有些改动,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宅子虽大体满意,但也有些改动,还要翻新一下,住着才舒坦。
沈霓裳心中明白。
无论是让她出门去买点心,还是今日拉着她出来看宅子,都是司夫人的一片心意。
沈霓裳遂应下,领着二丫出门。
主仆二人一路闲走,也没什么目的,只朝着城隍街的方向,随意停停走走。
“沈霓裳,你给站着!”
一道尖利狠狠地语声蓦地从身后传来。
沈霓裳转身,身后十步远,沈如彤正愤恨狠狠地看着她。
大夫人不在,只有雅枝雅芳两个丫鬟跟在沈如彤身后。
两个丫鬟手里都拎了些东西,红纸包住匣子,像是首饰模样。
“有事?”沈霓裳没心情理会,面色也冷得很。
眼下她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大房的人。
雅枝腾出手拉了下沈如彤,似是不让她生事,沈如彤一把甩开,“蹬蹬”几步上前,全然不顾周遭路人的侧目。
“你们母女还要不要脸?”沈如彤气狠狠走到沈霓裳跟前,“大哥才出事,你们就赶紧撇清,生怕沈家连累!沈家养了你们十几年,倒是养出了一对白眼狼!”
“大小姐,有病得吃药。”沈霓裳淡淡看她一眼,转身欲走。
“你敢走?”
沈如彤一把抓住沈霓裳,另一手就朝沈霓裳面上挥了过去。
才挥到半空便被二丫单手捉住,二丫手瘦小,并不能完全握满沈如彤的手腕,但即便是这样,沈如彤也感觉二丫的手指如同钢构一般钳住她,不但挣脱不得还捏她的骨头生疼!
沈如彤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般的皮肉之苦,一时间便缩着脖子“哎哟”痛呼起来。
二丫那黑亮的大得出奇的瞳仁了无情绪的盯着沈如彤,沈如彤一触之下不禁生出莫名寒意。
沈霓裳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遭行人,又瞥了一眼站在沈如彤身后一脸知情为难状的雅枝,视线放回沈如彤面上:“我们母女在沈家十几年能花多少银子?二十一万两够养多少年,够用几辈子,大小姐不妨算算清楚?”
说罢转身又顿住,再度转身,眸色清冷:“另外,大小姐若是觉着嫁妆被克扣了的话,不妨直接问问大夫人,可同我们母女有关?这回便算了,下回大小姐若这般不明不白的来找事儿,我可就不会这般好说话了。”
沈霓裳抬步离去。
二丫这才放开沈如彤的手,追了上去。
沈如彤愣愣转首:“雅枝?”
雅枝雅芳皆低下头去。
二丫追上沈霓裳,低声问:“小姐,大小姐怎么自个儿出来买嫁妆了?”
沈如彤的婚事定在八月十三。
按理,应是银楼将首饰送上门去供挑选。但沈家这样的并非固定客户,若要上门便要预付部分定金。但看沈如彤方才的模样,却是自个儿去银楼挑选的。
“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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