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愿(第1/2页)晚明

    

    孙承宗大旗出现在南门门楼,宣告滦州正式光复。小说排行榜top.[本书来源/]

    夜幕下的滦州到处火光闪动,无数的明军和百姓打着火把,成群结队在各处搜捕建奴,曾经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建奴东躲**,有如丧家之犬,有很多是被自带行粮的义民用棍棒锄头打死。

    夜间刘民有就住在魁星楼下面的帐篷里,后面的儒学宅院和明伦堂是安置的伤兵,除了大成殿之外,其他地方都有士兵住宿,街道上用门板和粮袋搭了一些小型街垒,外面一侧的巷口都点起篝火或挂了灯笼,防止零散建奴偷袭。

    外面的喊杀哭叫一直不停,周围其他帐篷鼾声如雷,刘民有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马蹄声进来,隐约听到陈新说话的声音,干脆起来走去中军。

    海狗子站在大帐门口打着哈欠,看到刘民有来了,高兴道:“刘大哥,陈大人刚回来,要不要我去通报。”

    里面传来陈新的声音:“让刘先生进来。”

    刘民有进去时,里面点着好几个灯笼,还算亮堂,几个千总和主官都在,他们都来跟刘民有见礼,除了知道刘民有是陈新的表弟外,他们对这位心地善良的民政主管也很尊敬。

    陈新招呼刘民有坐了,对几名军官道:“咱们今日阵亡两百多,伤两百多,杀手队占了七成,加上固安的损失,能作战的只有一千五六,编制也不齐,明日每部整合出一个满编司,后日跟我去永平,其余人等在此照料伤员和物资。卢传宗把整合的队伍交副千总,留在滦州统领所有留守人员。”

    众人也不多问,略微讨论几句就离开大帐,陈新要求他们安排好防御就早些休息,能在任何环境休息的军官才是好军官。

    等他们出去,陈新才对刘民有道:“后天咱们护送三十门广东红夷炮去永平。”

    刘民有有点不解道:“咱们今日主攻。为何不让咱们休整。”

    陈新嘿嘿笑道:“晚间孙大人在南城楼召集大伙开会,马世龙和祖大寿吵得不可开交,祖大寿说我不给关宁军开门。又影『射』我抢了钱粮。曹文诏帮我说了一句话,还被祖大寿一顿好批,我当即就在孙大人的大堂跟祖大寿大吵一架。”

    “你敢和上官吵架?吵赢没有?”

    “当然敢,咱大明可是文官领军。他和我又不是一个军镇,我怕他什么,这祖大寿现在是靠着实力强,皇帝都不买账,文官不敢得罪他。也就孙承宗还能勉强镇得住。孙承宗也是不敢管得太过,心里怕是早不待见他呢。就凭祖大寿那模样,打架绝对能打我几个,但要说吵架,再借他三张嘴巴也吵不过咱,我给他吃瘪,文官和勤王军一大堆人高兴。祖大寿『逼』得没法,摆出官架子来压我。”

    “然后马世龙帮你出头了?”

    陈新洋洋得意道:“自然。他马世龙牢里放出来的。勤王军里面没有什么亲信,天一黑我就去他那里,送了三十个人头,还有三百两黄金。他自然要拉我作亲信,能不给我出头?而且祖大寿要他把州衙让出来给关宁军,马世龙要是让了。这帮勤王军谁还听他话,他两人从大堂开始吵。散会后一下城墙又开始骂起,直骂到十字街口才分路。一路无数士兵围观,把往年辽西的事都扯出来了。”

    刘民有张张嘴,马世龙亲眼看了文登营的战力,无论如何是要拉拢陈新的,何况陈新还这么知情识趣,给足他面子,这次有了滦州的军功,马世龙说话也有底气,才能对关宁寸步不让。

    “那孙大人咋说的?”

    陈新摇头笑道:“孙大人早就修炼得水火不浸,摆明就两股大的人马,关宁力量更强,也更跋扈,他肯定是扶植马世龙作为牵制,没让马世龙把州衙让出来。不过也不太得罪祖大寿,人人都知道我先去了衙署,多半抢得最多,又没有给关宁军开门,所以嘛,肯定是矛盾焦点,孙大人就以护送红夷炮的名义,把我和曹文昭调走。”

    “你就带三个司,才一千多人去永平?”

    “够了,还有吴自勉的延绥镇,开会前吴自勉和关宁军在城东南争夺一处建奴巢『穴』的财物,两边打起来了,孙承宗压了吴自勉,让吴自勉也跟咱们去永平,他那里有几千人。”

    刘民有道:“那就还是压了马世龙这边。”

    陈新嘿嘿笑道:“咋一看如此,但有咱们文登营在,吴自勉曹文诏说不定跟着立功,到时更亲近马世龙这方,如此就算照顾了,现在曹文诏在关宁里边有些异类,看来孙大人有意提拔他,在辽镇再安个钉子,竖个榜样,也就是说,孙大人有可能再次督师辽东,现在已经在掺沙子。”

    刘民有『揉』『揉』额头道:“你开个会能分析出这许多东西?你累不累你,或者孙大人只是随意的安排,你自做多情而已。”

    陈新笑笑,叫进海狗子,帮着把山文甲脱了,全身一阵轻松,五月的天气穿这一身实在难受,里面的内衬都能挤出汗水来。

    陈新不再跟刘民有解释,他这次故意针对关宁军,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祖大寿这帮人有地盘有人马,还有辽饷拿着,现在连朝廷也只得惯着他们,而文登营自力更生,连军饷都拿不到,却杀了那许多鞑子,必定会有人提议调动到辽镇,防备建奴,就像当年的浙兵和石柱兵。

    陈新绝不愿与这帮不靠谱的人混在一起,关宁军七八万人,自己几千人进了这个大染缸,平常耳濡目染,战斗力还不定变成什么样,跟他们同流合污倒很简单,但对陈新毫无帮助,辽西地势狭窄众军云集,不利于他悄悄发展。所以他故意与关宁军把关系恶化,以后温体仁等人好找理由让陈新留在文登。

    刘民有起来道:“那你早些睡,我也回去了。”

    陈新『揉』『揉』发红的眼睛,“睡什么,还要再去巡视伤兵,然后到街垒查哨,你要不要去看看伤兵。”

    刘民有情绪低落的沉声道:“我在伤兵那里呆了一下午。不想去看了,全军已经死了两百出头,重伤还有几十。轻伤上百,很多人我还认得,有一个东江来的,到麻子墩的时候奄奄一息了。愣是被他的同伴灌了三天米汤救回来,他今天重伤,死前让我转告你,他相信陈大人终有一天能收复辽东。”

    第二日文登营休整一日,又有十多个重伤员死去。孙承宗的指挥部搬到了州衙,马世龙一晚上已经把那里搬得精光。陈新去开了一次会,回来后就忙着整编队伍。

    第三天一早,睡眠严重不足的陈新挣扎着爬起来,海狗子打来冷水洗过脸,精神好了许多,刚把官服整理好,曹文诏和吴自勉就先后来了。

    吴自勉前日与关宁军在城东大打一场。延绥镇有十多人受伤。晚上去开会又被孙承宗压了一下,昨日就被调出城,失去了捞油水的机会,此时一脸的闷闷不乐。陈新前日攻城是首功,广东红夷炮队才排在第二,所以陈新前途无量是必定的。吴自勉虽然是带队的总兵,也只得巴巴的先过来。

    曹文诏的部队主要是骑兵。因为他有点异类,前日被留在城外。一点油水也没捞到,帮着陈新说了一句,还被祖大寿训斥,也被发配去永平。被排挤当然也有些不乐意。

    两人看到陈新后还是挤出笑脸,陈新先跪着给吴自勉见礼,然后笑道:“能和吴军门、曹将军并肩作战,实乃下官荣幸,本该下官去见二位,只是昨晚巡夜太迟,起得晚了,失礼失礼。”

    吴自勉看陈新不摆架子,放下心来,哈哈笑道:“陈将军当日一战,大涨我大明威风,今日既是去永平,咱们兄弟三个一起再复一城。让老哥也得个功绩。”

    陈新讶然道:“二位当日都有首功,兄弟这里暂时存着,吴总兵斩了三十,曹将军二十,二位怎地忘了。”

    两人一听便明白,陈新要分他们首级,脸上都乐开花,曹文诏虽然和一般关宁军不同,喜欢和鞑子真刀真枪干,但也不是死脑筋,杀良冒功、劫掠商民这些事也是要干的,否则他下面的人就会起来闹事。

    几人商量了集结地,约定午时正出发,吴自勉两人便各自回去,陈新用人头跟两人打好交道,免得他们担心自己去永平独吞军功,到时不肯出力的话,光靠文登营一千多人也没有用。

    午时刚到,文登营从北门瓮城出城,在城外汇合了曹文诏和吴自勉,因为永平不远,曹文诏只带五百多骑兵,辅兵一个没带,吴自勉步骑原本合计三千多,这次去永平只带了一千五,家丁和骑兵有七百多,另外八百多名步兵也不是那种乞丐兵,看样子是打算去认真打仗的。文登营三个千总部都有出动,但出动数量只有编制一半,另外还有所有骑兵和一个斑鸠铳分遣队,共一千三百多人,昨日缴获了一百多后金马匹,每个杀手队各分到两匹,帮着运输铁甲。

    广东的三十门红夷炮走在文登营中间,大炮都用牛拉着,造成了他们行军极度缓慢。黄思德继续跟炮手套近乎,目前已经找好一个澳门汉人,还有一个弗朗机人,给了十两一月的银子,这两人都是会制炮和观瞄,属于难得的人才,这次打完仗就去文登。

    数千人马先从关宁军前几日建的几座浮桥渡过滦河,然后上了官道往永平前进,迁安、永平、滦州都在滦河岸边,官道也基本在河道附近,滦州离永平不过四五十里,只要何可纲所部关宁军牵制住建奴,等这支军队一到,围住城池,或许又是一次滦州一般的大胜。

    一个衣服脏兮兮的大汉跟在陈新身边,一边走一边啃着一副鸡骨架,脸上和胡须上都被鸡肉弄得油腻腻的。

    他『操』着南京官话对陈新道:“陈将军,小人叫做陈廷栋,跟大人是本家,咱佩服你们这帮登莱的丘八,辽镇的光知道抢东西。你们抢了东西总能杀鞑子。”

    陈新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南通州来的陈廷栋是个愤中,听说鞑子入关。变卖家财,跑到北通州自己募兵,找了上千名北通州难民,他出钱买了行粮。带着他们赶往永平,结果路上跑了就剩下两百多。这次被派来帮着这支军队运粮推炮。

    这陈廷栋不是官场中人,陈新也不跟他解释,微笑不语,陈廷栋一会就吃完了鸡骨架。随手扔在路上,把手指挨着『舔』干净,叫过他的旗手,把油乎乎的手在黑乎乎的红旗上擦了,又用旗布把嘴巴抹了几下,陈新隐隐闻到那大旗上都有一股子肉味。

    然后这人便去后面招呼他的通州难民了,陈新松一口气,这人一腔热血。据说还中过举人。如此不修边幅,实在是个异类,但明末江南确实是什么人都有,当下也不再惊奇。

    他们当天只走了十多里路,第二天还没出发,就遇到了何可纲派来报信的塘马。那塘马急切的告诉几人,前天晚上永平就得知滦州被攻克。阿敏昨日下午也从迁安到了永平,他刚一到。城中杀声震天,何可纲认为建奴可能在屠城。

    吴自勉毕竟是个老丘八,长期在延绥和套寇作战,听了马上判断阿敏要逃,找来曹文诏和陈新一商议,三人都认同这个推断,如果阿敏要逃,那么红夷炮就没有了用途,吴自勉当即留下步兵就地扎营,守护广东炮队。所有骑兵先期出发,陈新把杀手队配的马匹抽调出来,给一百五十名骑兵配齐一人双马,连带着中军卫队,跟随吴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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