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红颜自古多薄命(第2/2页)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
儿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坯子，不知道要便宜谁家小子。也不晓得我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蔡妩记得自己那会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正要给貂蝉把脉时，却被貂蝉不着痕迹地躲开，跟没事儿人一样，抱着郭旸去旁边厅里。蔡妩坐着月子走不开，只能恨恨地捶床而叹。
再之后，便是她这里有疾缠身，自顾不暇。对貂蝉自然关注就少了几分。
而且她这阵子一病，诸事不理，什么都是郭嘉操心。等到郭嘉一走，蔡妩就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邺城节奏了：和她还算谈来来夫人没了。她以为慈眉善目丁夫人莫名其妙给来夫人落了次体面。一向家著书立说深居简出蔡琰竟然出门去给貂蝉探病了，而让她担忧却是：连蔡琰都出动去给貂蝉探病，那貂蝉到底病况如何了。
蔡妩忐忐忑忑地让马车改道去貂蝉府上，只刚一进貂蝉院子，就闻到一股药香。待她进去以后，貂蝉依旧笑嘻嘻地迎了出来。身后跟着愁眉不展地蔡琰。
“你怎么来了？哟，旸儿也来了。来来来，给我抱抱。”貂蝉很热情，支着胳膊接过郭旸，笑得甜美满足。
蔡妩抿着嘴，很聪明没有去打扰貂蝉，而是把蔡琰拉到一旁。可惜她这里还没问出口呢，蔡琰倒是先发制人地蹙起眉：“你怎么不家好好呆着养病，难道也想跟貂蝉一样四处乱跑了？当心着风坏了身子。”
蔡妩噎了一下：“我没有啊。我就是来看看而已，没那么严重。等等，你说什么？四处乱跑，貂蝉要干嘛？”
“她想……”蔡琰偏过头，似乎思索什么重要措辞。或许，即使是才女，她也为难如何跟一个身患疾病好友，表述另一个身患重症好友如今心里执念。
“我想离开邺城。”貂蝉不知道何时又走了回来，她抱着把玉坠当磨牙棒啃不亦乐乎郭旸轻轻地回答道。
“我想去徐州看看，去下邳。”貂蝉偏过头，水汪汪地美目望着蔡妩，温和而执拗，“你们也知道，我之所以留这里，无非是为了裴儿罢了。如今裴儿出嫁几年，已经儿女双全。之前我曾担心她跟二公子……”貂蝉说到这里顿了顿话头，看着蔡妩歉意地笑了笑：其实她说什么，她们都是是明白。曹丕，郭照，吕裴，都是顶好孩子，可奈何命运弄人，就是偏偏阴差阳错了……这是她们谁都不想提起伤事。
“算了，不说了。”貂蝉摇了摇头，眼望着东边方向，“当年跟随曹公入许都他姬妾加起来一共六人，这些年有被赏赐出去，有生病亡故，有受不住寂寞自己逃跑。到头来，偌大一个院子，竟只剩下了我一个未亡人。连我这一个，若不是奉孝先生垂怜，恐怕也逃不出被送人命运。”
“你瞎想什么？”蔡妩蹙起眉，看着这样貂蝉总有一股不祥预感：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这个世界上一般。
“没有瞎想。阿媚，我只是邺城待得厌倦了而已，想自己死前回到自己生前得意温暖地方去罢了。”
“这里太空旷了，很无聊。一到夜幕降临，我就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你们知道吗，这所宅子里，一共有七个院落，三百五十五株花木，我卧房一共有一万一千六百六十四块砖瓦……从房梁数，第四片瓦下有个烧制时留下波浪纹痕。正月十五时候，有四个院子里窗户是能直接透进月光，罩如中堂。有两所是……”
“别说了……貂蝉，别说了。”蔡琰别过头，闭上眼睛，掩饰住自己即将流出眼泪，“你若是想走，离开便是。不用担忧邺城事情。曹府境况我多少还是知道些，二公子和吕夫人虽说不是爱如画眉，伉俪情深。但同甘共苦，举案齐眉却还是有。”
蔡妩眉头自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舒展，等蔡琰这话说完，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蔡琰一把拉住了袖子，然后她就看到蔡琰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没用，我已经劝过了。没用。她心意坚定，不是我们改了。
蔡妩抿嘴默了声。接过郭旸，貂蝉府上又带了片刻后就受不住一般离开了。
几天以后，貂蝉就来跟她辞行：她到底还是要去徐州，要去下邳。她实想不透，吕布有什么好，怎么就能让貂蝉这么一个聪慧女子把心系他身上一辈子？他优柔寡断，有勇无谋，他胸无主见，出尔反尔。他耽于妇人，耳根极软，他……他有说不清缺点，他有点不完不足。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连死了都能让貂蝉念着他生前好，蔡妩觉得她活了两世，看了几十年，参了半辈子，到现，也到底还是参不透一个情字。情为何物？难道当真有时间洗刷不掉情谊？连生死都阻隔不断？
“你到底……喜欢他哪里？”送行前，蔡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埋藏心里已久疑问。
貂蝉笑了笑，瞧瞧蔡妩，又转脸看了看蔡琰：“王来又有何好？怎值得来夫人为他送命呢？不过心之所愿罢了。无关这个人好坏如否，情深如否。”
蔡琰抬起眸，摇摇头，依旧带着不赞同：“来夫人飞蛾扑火尚幼曹公能原宥佩服，心存惋惜。你呢？”
“我？”貂蝉闻言，淡淡笑了笑，精致面容加上那种看沧桑又仿佛历经一切平和淡然笑意，瞬间就让她身前两个美人黯然失色。
“我不要谁佩服。这辈子，好坏我都已经经历过。如今也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度过余生罢了。下邳很好，或许我对奉先并没有我想那么深情，只是多少年下来，无数次怀念里，记起便只剩下了他好。记忆一层层模糊，又一遍一遍地被我重复，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们到底有没有过我记忆里那些事情。可是总得给自己留个念想……”
“我未必会直接往徐州，或许会去洛阳，或许会去长安，或许会去其他什么地方，总之走走看看，反正人如今年岁长了，样貌也不像年轻时候那样出挑，加上护卫很足，曹公治下治安也好，我倒再不用担忧出门时候会被登徒子搭讪事了。”
蔡妩和蔡琰听罢互相对视着。谁也不知道该对貂蝉说什么好，只能抱着貂蝉已经显得瘦销肩膀依依不舍地作别。
貂蝉给了两个好友一个安抚笑容后，转过身，脊背挺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远走马车，向着东方而去。背影决绝干脆，毫不留恋。
蔡妩泪眼模糊地看着越来越远马车影子，心里酸楚难当：她有预感，这辈子她和貂蝉都不会相见。貂蝉聪明，她一切落定后，勇气十足地选择了她自己想过生活，不是围身边，不是蝇营狗苟，而是淡然离开，不留只言片语，不带一草一木，香踪飘渺，就此消散滚滚红尘，漫漫春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