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失踪(第1/1页)医香
甄十娘眼前一亮，扭头吩咐余庆，“让马师傅按清单接了，安放各屋。”
“……我一直奇怪夫人做这个绞索蜂窝是做什么用，原来是灯架啊。”鬼谷子望着手术床上方刚刚安好一组蜂窝似装了十几个小八角宫灯大灯感慨。
因甄十娘身体不好，这以后，只要图纸能弄明白，对于一些小来小去问题，鬼谷子和沈忠信也都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病人经脉血管都特别细，开刀时光线一定要好，各个角度都不能有阴影，所以才设计了这个。”手术时忽略了一个阴影下血管神经，都有可能导致一场致命错误。
这是她参照前世无影灯设计，不同是古代没有电，这无影灯不能像现代那样固定手术床上方，想了几天，甄十娘又灯底端轴部安装了一个绞索，方便随时放下来取换蜡烛。
“真没影子呢！”令人放上蜡烛点燃了，拉上窗帘，沈忠信伸了手灯下试验，不觉一阵惊呼。
呼啦一声，众人都围了上来。
听着众人唏嘘感慨，甄十娘微微地笑。
照这进度，再有三五天就可以把卢俊钟霖等人招来上京准备开业了。
不能像梧桐镇镇回春医馆，这次开业，一定要选一个隆重日子，好能把太后也请来。
她时日无多，不能一路看着这个医馆慢慢地展。
所以，要想医馆迅地崛起，好开业那天能一鸣惊人。
只这日子，选哪一天好呢？
甄十娘低头沉思。
高全带了小公公匆匆走进来，“……郑贵妃病了，万岁急传夫人进宫诊脉。”
郑贵妃？
甄十娘惊讶，“……昨天上巳节祭祀上，她不还霞光万丈、威仪容吗？”
怎么突然就病了？
心里疑惑。但见小公公神色凝重，甄十娘不敢多想，简单交代了几句，抬脚跟小公公出了医馆。
宫门口遇到荣升，立马车前压低了声音，“……郑府大奶奶和小少爷郑毓勋五天前双双失踪。将军让奴才转告夫人，见了郑贵妃应对要仔细了，将军就太和殿，若有事夫人可让人给他传话。”
郑毓勋失踪了？
甄十娘身子震了下。
郑贵妃这个时候突然传自己进宫，是真病了。还是以为郑毓勋被沈家劫持了，要把自己框进宫做人质？
此去情况未明，前途险恶啊。
只是。马车已到了宫门口，由不得她选择，小公公连连催促下，甄十娘悬着一颗心进了宫。
出乎意外，不是籍口框她进宫，郑贵妃是真病了。
她披散着头，面色憔悴地倚铺了大红锦缎雕花大床上，全无上巳节祭祀上那光鲜亮丽神彩。一夜功夫，她好似老了许多岁。
甄十娘心砰砰一阵乱跳。
不过是郑毓勋失踪罢了，竟让她一夜间如此颓废。难道万岁……心如沸水煮茶翻滚不息，只脸上神色不变，甄十娘从容地随小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只是心情抑郁导致食谷不化。”给郑贵妃号了脉。甄十娘缓缓说道，“臣女先给您开付药调理几日。”抬头看着窗外明媚阳光，“大好天色，娘娘多出去走动走动，会好一些。”
心病还得心药医，她病不是药石能治。
郑贵妃一直看着甄十娘。
怕冷缘故，虽然已是阳春三月，她仍松花色锦缎窄袄外面套了一件雪白银狐皮大坎，映衬着一张巴掌大小脸格外娇艳，温温淡淡，宁静如菊，一双始终带着浅浅微笑美眸恍如雾气遮掩下幽黑深潭，有股她堪不透也学不来清冷。
笑容依旧，神色依旧，一如一年前她初次六公主送亲宴上见到她模样。
这样冷清祥和与世无争一个人，她原该相信她！
“……不是都想争吗，朕决定即日下旨昭告天下，永不立后！”
“……不是都想争吗，朕决定即日下旨昭告天下，永不立后！”
……
昨夜万岁那暴怒中带着股疲倦声音一遍一遍如雷般耳边响起。
郑贵妃痛苦地闭上眼睛。
郑毓勋母子五天前突然失踪，郑府动所以侍卫全力搜寻，几天了，却一直无果。
若是死了还好，一旦被政敌抓去当众推出坐实了郑府有妖孽之说，到时别说她，连五皇子、十皇子和五公主血统都会被百官质疑！
形势逼迫，自流言飞起就一直坚定地站她背后万岁迫不得已改变了初衷，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地结束这一场激烈后位之争。
到底还是败了！
辛辛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郑贵妃心里说不出苦痛。
“……按方抓了药，分两次煎服。”甄十娘写好方子递给小宫女，瞧见郑贵妃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就悄悄站起来。
“沈夫人！”
刚一迈步，郑贵妃突然睁开眼。
“娘娘……”甄十娘站住。
郑贵妃直直地看了甄十娘半天，“沈夫人坐。”见甄十娘还站着，又道，“你坐吧，本宫只想和你说说话。”
略一犹豫，甄十娘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达仁堂假药事件不是本宫做。”郑贵妃挥手打了小宫女，“本宫问过父亲，外面那些谣言也不是郑家传播，万岁讨厌这种见不得人伎俩，那些日子父亲一直应本宫吩咐约束郑府上下。”
“臣女知道。”甄十娘眼皮都没动，纹丝不动地端坐那里，“外面妖孽谣言也并非沈家所传！”
“你……”看着甄十娘，郑贵妃语滞。
是，妖孽谣言若果真是她所传，她又何苦正月里大好笼络人脉乘胜打击郑家之际，从上京城消失无影无迹？
她早该想到！
以沈钟磬和甄十娘磊落心胸，还不屑于做这种事。
都是父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硬生生地将这样一个助力变成了敌人，先撕破了脸皮去弹劾！
可是，现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她到底与皇后之位擦肩而过了！
郑贵妃神色候地一黯。
甄十娘见了就叹了口气，“……是因为郑大人先和将军府有了罅隙，所以才会被人利用，离间。”声音幽幽。有股勘破红尘清冷。
“可惜本宫明白太晚了……”郑贵妃声音空洞洞，仿佛从遥远云端传来，“万岁已经决定不立皇后了。”
甄十娘身子一滞。
是不立，不是打算立别人。
这就是说，万岁心目中。皇后位置非郑贵妃莫属！
她蓦然抬起头。
“万岁昨夜亲口告诉我，让我放弃入主中宫心，他不打算再立后了……”不再自称本宫。郑贵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甄十娘解释，声音很轻，带着一股怅然若失悲哀。
所以她才这么颓废，好好突然就病了！
甄十娘看着郑贵妃，百味陈杂。
“你是不是想说……”郑贵妃看着她，苦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贵妃娘娘也不要如此丧志。”甄十娘摇摇头。“事情没到后，您又怎知没了机会？”见郑贵妃凌厉地看过来，又道。“万岁放弃立后打算，便是决定为贵妃娘娘空悬后位……贵妃娘娘……”声音顿了顿，“万岁心目中位置无人能够替代。”甄十娘说着。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自己当初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推助沈妃娘娘上位。
幸亏万岁提早提醒了沈钟磬！
否则……
甄十娘万分庆幸，正月里自己听了沈钟磬话去了梧桐镇避风。
“我知道他苦心……”听得出甄十娘说是真心话，郑贵妃收回凌厉目光，她怅然地摇摇头，欲言又止。
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啊。
要权衡利弊，要平衡关系，还要维护皇家血统尊严……现娘家嫂子和勋哥已双双失踪，下落不明，是她们自己逃了、死了还好，若是被政敌掠走……郑贵妃心里又一阵刺痛。
一旦万岁不立后打算还不能让对方罢手，誓要把勋哥抓到百官面前，坐实她身上有妖孽血统，不仅她贵妃之位保不住，为了保护两个皇子，万岁大约从此再不会踏入她朝阳宫！
有情有义又能怎样，从此他们也会向那众多苦情男女一样，明明就一个紫金城内却要摇摇相对，夜夜哀婉了。
从此后，她将再见不到自己亲生儿女。
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
想起这些，郑贵妃又一阵锥心刺骨，她脸色一阵苍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珠泪缓缓地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必要再甄十娘面前维持什么高贵尊严了。
“若臣女能治好勋哥病，向世人证明他不是妖孽，万岁会不会改变主意？”甄十娘声音很轻，很淡，仿佛风中柳絮，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却又恍然一道炸雷，震郑贵妃身子一阵轻颤，耳朵嗡嗡直响。
她蓦然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虽然没见过勋哥，可听了文哥武哥描述，让臣女想起以前曾经见过一种鱼鳞病……”甄十娘把鱼鳞病症状说了一遍，“若能让臣女见到他，或许……臣女能够治好。”
她能治好勋哥？
她是大周闻名神医，民间威望极高……若是她能出现人前证实勋哥就是得了一种鲜为人知怪病……即便治不好……郑贵妃眼底闪过一道耀眼光彩。
她蓦然坐起来，“你想要什么？”
甄十娘嘴角就弯了弯，恍然一室春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