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大厦将倾 .(第1/2页)公主很忙
对于如今燕国局势,慕容沅仔仔细细分析了一下。如果朝廷大军能够对抗长沙王和傅如晦,当然是好;又或者,哥哥和代王突然想通了,赶来勤王援救平乱,这一劫或许就熬过去了——
但凡事都要做好坏打算。
此次叛军和西羌军队来势汹汹,地方军队有没有统一指挥,零零星星,根本就不会他们对手,听说逆军已经打过了荆州境内,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假如逆军真打到京城,攻入皇宫,国破山河碎,自己又该怎么办?自己又能再做些什么?领兵出征当然不行,赤膊杀敌也不行,只能……,将情势量拖延缓慢,看看有没有转机。而一旦京城被困,皇宫被围,就会出现弹粮绝现象,等等……,或许可以做一点文章。
哪怕是杯水车薪,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慕容沅现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直接叫来人,下派了各种命令,又叫来缪逊秘密交待了几句,“一定着可靠人去办,切切。”
缪逊闻言脸色苍白,喃喃道:“公主殿下,情势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吗?”
“做好坏打算吧。”慕容沅眸光复杂,轻笑道:“谁让我有一个好叔叔、几个好堂兄,还有两个好哥哥呢。”
缪逊张了张嘴,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摇摇头去了。
慕容沅回了内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字字斟酌、句句推敲,后誊抄了整整五遍方才停下,没有丝毫怨愤,只有悲泣哀求,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这已经是自己能写出来极限了。就算哥哥不屑兄妹情分,但是看自己一心替他着想,为他谋划江山大业份上,也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到时候皇宫被乱军包围攻破,燕国皇室血洗一空,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睿王奉旨领兵勤王剿灭叛逆,既报了大仇,又登上了九五之尊位置,多么完美路线啊——
哥哥一定会喜欢。
他眼下苦苦等待、期望,不就是这个吗?呵呵……,这燕国大好江山,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好哥哥”呢。
毕竟他慕容承煜乃是前朝驸马之子,并非前朝皇室,以他真实身份,是无法理直气壮夺得燕国江山。否则他被燕国皇帝养了二十年,到后却害死养父,篡改慕容一脉江山,岂非猪狗不如畜生?他想做九五之尊,就不能公开他身份,就得继续保持燕国皇子血脉身份!
为了这个,哥哥登基后也得让父亲好好下葬。
而一旦父亲落到逆军手里,——当年燕国协助东羌打过西羌,乃是世仇,长沙王、傅如晦都跟父亲有血怨,就算父亲死了,他们也不会让父亲安生。
哥哥啊,慕容沅心里轻轻嘲笑,你说过话都变做风了吗?你那些爱护之情,关切之意,全都只是做戏吗?也罢,不是一路人不必勉强,将来你父皇和妹妹不得好死,你就好好安葬了吧。
她翻出一块素面白绢,用剪子扎破了手指,将信重誊抄成了一份鲜红血书。
血书送出去第四天上头,又有坏消息传来,叛逆大军越过了荆州,打下梁平、仓恒、庐陵郡,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三百里了——
兵败如山倒,慕容沅已经做好了坏打算。
“公主殿下。”就连一向嬉皮笑脸莫赤衣,也是严肃之色,“朝廷真没有再看可以派出去人吗?那么多将军,就一个能抵御叛军人都没有?!”
“没有了。”慕容沅坐书案前面,神色悲凉,“老老、死死,再不然就是当起了缩头乌龟,派出去不济事,朝中剩下也无人可用。”倒是端木雍容那边还硬撑着,听说东羌没有讨到便宜,要是……,再多一个端木雍容就好了。
其实也有,比如自己那位冷心冷情好哥哥,但他不肯站出来,便没办法了。
“赤衣。”慕容沅抬眼看向他,微笑道:“你害怕吗?”
“我怕?”莫赤衣一声冷笑,“好歹我也是上过战场人,生生死死,这种事全靠天命和自己,要是不济,至少也要拉几个垫背。”
“没想到,当初学堂里人就剩下你和我了。”慕容沅颇为唏嘘,轻笑道:“就连宛宛,都仓促跟着周家人回了祖籍,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呐。”
说到这个,莫赤衣不由皱眉,“如今京城民心溃散,不论权贵还是百姓,大多数人都纷纷外逃,公主如何不制止?别不说,就连士气都被他们带低了。”
“如何阻止?”慕容沅反问,摇头道:“大家心里都害怕很,越是拦着,反而越叫他们害怕,说不定就会激起民变,咱们哪里还有人手来镇压百姓?再说留着他们也是无益,难道叛军来时候,还能指望他们能够帮着御敌吗?”轻轻一叹,“少些人吃饭也是好。”
莫赤衣还是不明白,“这……”
“好了。”慕容沅打断他,“能留下,都是不敢走和不愿走,这就够了。”然后又问:“你祖父和父亲临时调任九门提督,可有何为难之处?提出来,能解决我都量让人解决了。”见他摇头,继而笑道:“走,去看看你曾祖母。”
京城情势危急,定国太夫人穿了诰命朝服进宫,请求皇帝任命长子为九门提督,次子为副将,其余子孙分派京畿大营,曾孙莫赤衣领职近身侍卫,然后将整个莫家女眷带如皇宫里,誓言铮铮,“莫家子孙,誓与大燕江山共存亡!”
定国太夫人表态以后,亦其他几家忠臣意欲效仿同行,被武帝制止了,“你们忠心朕看得到,也信得过你们,不必将女眷留为人质。”后定国太夫人坚持之下,只留了她暂时懿慈宫住下。
慕容沅和莫赤衣去了懿慈宫说话。
定国太夫人今年八十六岁,比上官太后还要大两岁,身体却是硬朗多,虽然白发苍苍,但是背不驼、腰不弯,只手里拿了一根竹节拐杖,走路并不用人扶,说起来话来也是清清楚楚,见他们一起过来,笑道:“两个小家伙又嘀咕什么?”
“说赤衣又长高了。”慕容沅随口应付了一句,旁边坐了,让莫赤衣也坐了,然后道:“今儿是八月十五好日子,中秋佳节呢。”
定国太夫人微微颔首,叹道:“唔……,是该吃月饼、赏桂花了。”
慕容沅微垂眼帘,忽略掉她语气里那一丝伤感,继而抬头笑道:“中秋佳节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太夫人还是出宫,和家里人团聚去吧。”
“不用。”定国太夫人拒绝道:“老婆子嘴馋,正想尝一尝皇宫里好月饼。”
莫赤衣笑嘻嘻道:“是呀,我也想尝一尝。”
“少不了你!”慕容沅瞪了他一眼,故意让气氛轻松一些,因而他们祖孙执意要留下,就没再拒绝,而是给晚上宴席多加了两个位置。
入夜,明月如钩,清辉似水。
深蓝色夜幕之下,皇宫里面一片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因为挂了红锦,看来颇有几分节日喜庆。长长宴席上,武帝强打精神出席坐了正上方,慕容沅陪一旁,玉贵妃和范贵人居右侧,定国太夫人和莫赤衣居左侧,上官太后和郗皇后一个真病,一个假病,都没有出席。
夜风里,有淡淡桂花香气幽幽袭来。
大家吃着月饼和瓜果点心,赏着月,席间几乎都是慕容沅和莫赤衣说话,两个人一唱一和,加上武帝和定国太夫人有意附和,气氛还算不错。玉贵妃还是一贯清冷疏离神色,范贵人则是木呆呆,——后宫之中无子无宠,依附皇后也不行了,这都还不是惨,现居然要国破家亡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不过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情顾及她一个小小贵人。
慕容沅忙着主持大局,一面要时刻留心照顾父亲身体,一面要搞好气氛,心底忍不住有意思悲凉,或许……,这是今生后一个中秋节了。
忍不住仰望清辉如雪明月,遥想皇宫之外,忧心忡忡靖惠太子,无力回天姬暮年,还有哥哥、嫂嫂、侄儿小玄,和追随哥哥而去祁明夷,以及和东羌对抗端木雍容。这些人,勾勒出自己这一世皇宫外记忆。
不,还有一个很重要人。
阿兰若,你还好吗?或许,我们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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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朝堂之上,你神色,有那么一些焦躁不安。”幽幽静静大殿内,传来一个苍老妇人声音,虽年老,却带着不容置疑权威,她问:“阿兰若,你是担心沁水公主吗?”
宇文极回道:“孙儿听说燕国朝廷已经支撑不住了。”
东羌皇室一共两个太后,端木太后和陈太后。
端木太后从羌国老皇帝太子妃做起,一直做到皇后、太后,深宫之中浸淫几十年岁月,积威之重,差不多就是垂帘听政标准。她只有一个亲生儿子,因为立了霍皇后,后被臣子们打跑到西羌去了。
当初西羌皇帝不听话,端木太后第一个要求废掉霍皇后,之后攻打西羌皇帝,灭掉自己亲生儿子,她也同样毫不犹豫,没有半分手软。所以即便出了西羌皇帝事,端木太后凭借着多年以来积威,以及端木嫡系和姻亲们等庞大势力支持,皇宫中威望仍然非常高。就连现今东羌皇帝和宫女出身陈太后,见了她都要退让三分,就不用说其他人等了。
宇文极这位积威甚重皇祖母面前,自然是恭恭敬敬。
大殿内香烟缭缭,端木太后容颜后面模糊不清,她已经五十好几了,但是从小就是养尊处优,一辈子精于保养容颜。虽然不是玉贵妃那种绝色美人,面相却比实际岁数年轻很多,模糊看起来,仿佛只是一个四十余岁深宫贵妇。
“还学会避重就轻了?”端木太后对长孙回答不满意,但也不见怒容,只是眉宇之间带了一丝凌厉,悠悠道:“你别忘了,自己兄弟们可有三十几个呢。你若是执意要去送死话,哀家也不乎,重再养一个听话便是了。”
宇文极回道:“孙儿不敢。”
端木太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香炉前,用细长金箸轻轻拨着香屑,很有技巧划了划,殿内沉水香味道便浓郁了。她转身,衣衫跟着卷起一阵气流,那深紫色宽大群摆上,金线刺绣花纹,灿烂阳光之下光芒流转。
“哀家也不是不近情理人。”她放下了金箸,转身看向长孙,语调不疾不徐轻缓道:“若是沁水公主真躲不过这一劫,哀家便允你祭她三杯清酒,也算全了你们相伴八年情分了。”
“是。”宇文极没有多置一词,躬身告退。
出门回宫没走多远,他就半道遇到妹妹宇文真儿,一身绯色衣裙,看起来明媚鲜妍又不失娇憨,她甜甜笑道:“皇祖母找哥哥说话了。”
宇文极知道妹妹性子古怪,“嗯”了一声,不欲多说。
宇文真儿却拦着他路,“哥哥,你心疼那个燕国公主?”她冷笑,“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皇祖母是一个非常能狠得下心人,就连儿子都可以不要,何况孙子?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搭上这条线,是希望哥哥能好好,将来继承东羌皇位大统,而不是去给邻国公主送死,白白浪费我一番心血。”
“你搭上线?”宇文极狭长凤目微凝,冷冷道:“难道国师不是看炎光之心份上,而是看你面子上,才跟皇祖母进言?”
“那又如何?!”宇文真儿顿时气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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