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心中的刺(第1/1页)巴山剑场

    第一百五十章 心中的刺

    陋巷中,修行者之间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

    陈念远和李观澜的身周已经坠落了许多道飞剑,四周的院落之中,不断有修行者的鲜血在飞洒,有重物在坠倒。

    一团团澎湃的气浪冲击在院墙和屋面,震起经年的积尘。

    偏偏陈念远和李观澜安然无恙,也没有什么剑光真正落在两人的身,两个人却反倒像是置身事外的看客。

    “讽刺吧?”

    陈念远看着身边的李观澜,他戏谑的轻笑起来,“明明今日之事是我为你身的妖惑剑而来,但却是别人在拼死拼活。这些剑师大多数都是你们秦人,然而他们在互相杀伐。这些死去的剑师里,明明有许多人比我们还强大,但他们却就这样死了。到现在,你还觉得一名修行者的力量有这么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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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观澜明白陈念远这些话的意思。

    其实他知道陈念远隐藏的意思就是,连顾离人这样天下无敌,让许多剑师根本无法企及的人物都死在王朝的倾轧之中,但单独的一柄剑,一名剑师再过强大,又能够左右什么?

    但是他摇了摇头,道:“一柄剑的确无法斩尽千军万马,但巴山剑场不只是一柄剑。”

    “剑之所向,万民赴死么?”陈念远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李观澜,“将所有的宝都压在王惊梦的身,你们便都确定,王惊梦这样的年轻人,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分量么?”

    李观澜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那将来的事情,谁能够知道,但至少,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不该乘着年轻,去做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么?”

    陈念远眉头微皱。

    他当然觉得李观澜这些人太过幼稚,太过理想化。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类型的人,即便是将来注定成为敌人,他却依旧欣赏巴山剑场的这些人。

    “出身不同,对待事物的看法便自然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看着李观澜,轻声而认真的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所做的很多事情

    自然是幼稚和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有些和我出身一样的人,应该也和我是同样的观感,所以我很不理解那些人能够和你们一样的幼稚。”

    李观澜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不喜欢听这样的话语,但不知为何,他此时却觉得陈念远的话蕴藏着好意。

    “你或许不能理解。”

    陈念远看着他青涩却坚毅的眉眼,笑了起来,轻声道:“但是我想你带些话给林煮酒,你告诉林煮酒,你们这些人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但赢武和郑袖和你们不同,他们的出身和我一样,像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和你们有很大的不同,在处理事情的想法和对于一些事情的取舍,自然也和你们很大的不同,像我这样的人却偏偏和你们站在一起,用你们的方式解决问题,这里面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所以你让他要小心。”

    李观澜冷笑了起来,“你这算是挑拨离间么?”

    陈念远摇了摇头,“从这最近大半年发生的一切事情来看,林煮酒应该是这座城里最聪明的人之一,至于是不是挑拨离间,你让他去判断好了。”

    陈念远顿了顿。

    他伸出手指,弹飞了一颗即将溅落到他脸的血珠,然后接着说道:“更何况,你自己也应该清楚,无论赢武和郑袖如何和你们亲近,但赢武和郑袖并非你们巴山剑场的人。而且若是换了我是郑袖,以那般惊艳的姿态在长陵开场,我很自然的也会和将来最举足轻重的人物亲近。一名女子,却是承担着胶东郡的重担,身不由己,但又作为一条纽带将赢武和王惊梦这样的人捆在一起,她几乎以一手之力强行扭转了长陵的局面,但在将来,她会功成身退,跟着王惊梦和你们退隐山林么?即便她想,胶东郡会容许她这么做么?”

    李观澜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和巴山剑场绝大多数人一样,不喜欢阴谋。

    当所有人为了一个目标连生死都不顾而前行时,他和那些人一样,也不愿意去想有可能的阴谋。

    看着他的面色,陈念远却是已经笑了起

    来。

    不同出身的人,始终处于不同的世界。

    在他看来,在付出和获得足够的利益之前,任何的柔情蜜意都不会出现问题,但当获得足够的利益之后,要考虑如何利益分割,如何占据更多的利益时,自然就会出现他所说的危机。

    那几乎是必然。

    老虎是老虎,毒蛇是毒蛇,狼就是狼。

    即便老虎和毒蛇和狼在一起配合得完美无瑕,一起捕猎,但最终老虎和毒蛇和狼不可能完美的共融。

    所以在他看来,这种联盟即便在长陵能够获得胜利,也不可能长久。

    ……

    “为什么?”

    “为什么要答应关中那些人的条件?”

    郑袖所在的马车还在街巷之中穿行,但她的命令已经传递了下去。一家商坊之中,一名中年账房先生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来。

    “没有为什么。”

    他身前一名黄袍修行者漠然的看着他,说道:“你只要按照这样的命令做就是了,至于错误的后果,她自然会承担,但若是你不按照这样的命令做,在明天日出之前,你会死,你家里的所有人,包括你藏在水云巷的那名小妾,也会死。”

    这名账房先生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他从不否认郑袖的能力,但在此之前,郑袖面对他们这些胶东郡的人,却从未有过这样决厉的姿态。

    是今日针对她的那一场刺杀造成了她的出离愤怒?

    难道她想要牺牲一部分胶东郡的利益,来换取关中一些门阀的支持?

    他觉得很多人或许会这么想,这么看,但他心中隐约觉得并非如此。

    因为如此有可能将胶东郡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豪赌,即便是她,也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按照他的预计,只有粮食的价格在短期内就很快浮两成,胶东郡才有可能获利。

    否则,胶东郡将会巨亏。

    将会彻底丧失在长陵的很多生意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