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脱(第3/3页)幽冥仙途

 水蝶兰当然能察觉到他的心态也不劝解只笑吟吟地从袖中取出那个紫玉盒来。

    「袍子能染一染盒子呢?」

    「当然……不可能!所以多谢你啦。」

    李珣笑呵呵地接过来道:「还真是忘了多亏你拿着否则这玩意儿必给搅碎无疑。」

    说着他打开盒子确认里面的咒封无损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收起水蝶兰却按着他的手:「等等这里面是金丸神泥吧怎么气味不太对?」

    「啊?」

    不理李珣的迷惑水蝶兰探出手来轻轻拈起盒子正中的金色圆珠巧妙地抑住上面的封禁举过头顶对着明月细细察看。

    因为天芷和妖凤、李珣和青鸾这两场大战此时北齐山脉上空当真可算得上万里无云月光如水般倾注下来照在金丸上旋即腾起一圈薄薄的光雾。

    李珣扭过身来也学水蝶兰般看去只见金丸外层在月光下竟呈半透明状然而其中又有绿云轻雾缭绕将内层的物事完全挡住。

    看了一会儿水蝶兰摇头道:「手法严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仅凭气味这里面应该锁着一个活物。」

    「活物?」李珣彻底糊涂了:「什么活物?虫子吗?」

    水蝶兰没好气地道了声「我哪知道」随后又皱眉思索。

    正关键处一声爆鸣忽然炸开穿透十余里的距离依然清晰可辨李珣注意到辨明了方向之后水蝶兰的眸光当即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大概是你那位师姐办了蠢事吧。」

    余音犹在水蝶兰身形已然不见。李珣虚抓了一把没有碰到苦笑之余只能拖着疲累欲死的身体慢慢踱步过去。

    平日里转瞬即至的路程此时却足足花费了他十倍以上时间当他从堆积的乱石顶上跳下来到这片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时眼前的情形让他猛吃一惊。

    秦婉如抱着她的母亲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水蝶兰正站在她身前脸上几乎能凝出冰来至于商侍则倒伏在数尺之外身下一滩血污正缓缓扩散。

    「怎么回事?」

    同样的问话再一次说出来意味则严峻太多。

    水蝶兰转脸看来寒澈的瞳孔稍稍回暖只是语音依然冷得如冰碴一般:「问问你师姐吧看她做了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水蝶兰这样生气李珣怔了怔才迈步上前。

    先他试图和秦婉如说话可是对方好像已经魂魄出窍只是紧搂着母亲身子还在不可抑止地颤抖。

    接着李珣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到羽侍身上然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羽侍静静地躺在秦婉如怀里双眸阖起容色平静像是进入了梦乡然而李珣看得很清楚这睡美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与之相应的精气枯竭、魂魄离位……每一个特征都在证明:她死了!

    死了?这简直荒唐!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李珣怔了半晌才屏住呼吸强定下心神仔细察看。

    很快他就现在羽侍颈侧有一根朱红色的金属小枝深陷肉中只留了短短一截在外。

    他正想伸手去碰水蝶兰在后面冷声道:「不用白费功夫了小朱勾怎么说也是此界第一凶器一旦入体污精血、闭灵窍、勾魂摄魂、毁损元婴她连投胎转世的功夫都省了。」

    李珣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回过神来失声道:「哪来的小朱勾?」

    「商侍原本是朱勾九杀里的「寒玉勾」后被玉散人收服我接的就是她的位置。天知道这枚小朱勾是她什么时候昧下的。」

    解释完毕水蝶兰又将之前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说到商侍受制秦婉如支吾等事眼中寒光闪烁。

    「秦宗主好厉害啊区区一个受制的废物都能让她反制过来杀了自己的母亲……干什么吃的?」

    秦婉如闻声面色苍白身子颤抖也越剧烈手臂更是死死抱住羽侍没留下半点缝隙。

    李珣看她的模样大约再受点刺激就要崩溃了忙以眼色制止水蝶兰说下去自己则迈步到商侍身边再作察探。

    商侍也死了!李珣看到的第一眼便肯定了这一结果。

    转眼之间妙化五侍五去其二这些曾经鲜活、明媚而强势的女性如今却已永沦幽狱芳华凋零。纵然她们应属敌方李珣也不免慨叹甚至有些梦一般的不真实。

    摇头定神李珣翻动商侍的身躯察看伤口。

    乍看之下致命伤在胸口应是被秦婉如以重手法击碎心脉致死不过对于一位真人境的高手来说这种死法未免太过窝囊。

    而且除了胸口伤势她此时的状态倒和羽侍极为相似。

    稍做思考李珣拿起商侍的左手却见手指扣拳死死握住。他使了个手法将指头扳开入目的赫然是另一枚朱红小枝同样是大半陷入肉中只余小截露在外面只是出奇的半点血迹也无。

    水蝶兰走过来目光瞥过便轻咦了声:「又一个?这是……刺血法!」

    「刺血法?」

    水蝶兰嗯了一声同样蹲下身来撩起了商侍的袖口。

    只见她雪白的小臂上青络突出更有数道黑气纹路循经络延伸而上交叉为复杂的图案诡异得很。

    「商侍或是存了取死的念头以小朱勾自残用「刺血法」激潜力冲破禁制。不过尽管这垂死挣扎再突然可小朱勾若无特殊的击机关威力只余三成某人也应该挡得住才是。」

    李珣咳了一声止住了水蝶兰的冷语。

    就他看来秦婉如有所隐瞒是真的不过要说她为此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未免太过分毕竟她和阴散人为羽侍所做的一切李珣都看在眼里很难说是「做戏」之类。

    倒是商侍拚死一击颇能见事。

    李珣是比水蝶兰更了解内幕的当日宫侍所说的古家那档子破事牵扯甚众商侍为此搏命以求遮掩理由相当充分。

    「观其脉络大概就是玉散人需要「玄婴」古音不从将结胎打掉。

    无奈之下玉散人又和羽侍生了个备选叫「姬儿」的却被阴散人抢走。

    「接下来便是她们师徒将那孩子给害了。羽侍恢复神智之后便因此事与她们师徒决裂……你觉得如何?」

    「能自圆其说吧。」水蝶兰不如李珣看得明晰无可无不可地道:「我只对她遮遮掩掩的理由感兴趣……」

    「姬儿是被师父杀了。」幽幽的话音彷佛冰隙中吹过的风。

    两人回眸看时却见秦婉如搂着母亲眼睛怔怔地看着身外虚空刚刚那句似是喃喃自语又如同恶梦中的呻吟。

    「娘亲知道姬儿死了却不知道姬儿是怎么个死法。婵玉是师父最信任的人也是娘亲的好姐妹……

    「绝不能让娘亲知道!师父那时已经疯了她只是恨古志玄她想尽快突破那是玄婴啊花费了古志玄数十年心血的玄婴真是个好药材……」

    这寒流般的声息流入心间使得李珣呼吸顿止。

    「《阴符经》缺了半部再也练不下去可求不得内丹外丹还不成吗?姬儿天生便是元胎道体所以师父便把她炼啦。娘亲姬儿被师父炼成丹丸吞下去啦……」

    秦婉如不可抑止地抖手上却将母亲搂得更紧。

    她上身与怀中渐冷的身躯贴合头脸亦埋在母亲依然柔顺的间只有蚊蚋般的声息断断续续地流出来。

    「若我不靠近她……我只是想杀了她不让你知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娘亲……」

    余音渐不可闻止息了小会儿终有哀声渐渗出来最终失了节制那啼血哀鸣在荒凉的原野上扩散开去揪人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