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4 章(第3/3页)天下王者
期出现了一个非常荒唐的局面,统治机构自行涣散、瓦解:明世宗中年以后就不见朝臣;明穆宗即位3年也没向大臣们发一句话;明神宗30年内只见过群臣1次;连旬累月的奏疏,任其堆积如山,不审不批;群臣们在大殿上高声喧哗、随地吐痰;大臣辞职时也不见皇帝,仅上一封辞呈便弃官回家;各部无人上班,衙门上锁,院子里长满青草,所有公事全都无人办理。难怪有人感慨地说,明朝并不亡于崇祯,而亡于洪武。这恐怕是朱元璋在诛杀明朝最后一个丞相李善长时没想到的吧。
前面说过,李善长是淮西集团的首领,加之淮西集团在新朝利益分配中太过霸道,树敌必不在少数。他的彻底倒台,因此便具有双重的心理安慰作用,一是针对朱元璋的,二是针对各派系文臣的。
然而,也许因为李善长一家的死难太过惨烈给人刺激太深,或者更因为受儒家熏陶的知识分子良知未泯,忍不住要主持公道,哪怕面对君主的淫威。在李善长死的第二年,即有人上书诉其冤。
这封替李善长申冤的奏折,据说出自著名才子解缙的手笔。最精彩的部分是以下一段:
“善长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勋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亲戚拜官,人臣之分极矣。……使善长佐惟庸成,不过勋臣第一而已矣,太师国公封王而已矣,尚主纳纪而已矣,宁复有加于今日?且善长岂不知天下之不可幸取?当元之委,欲为此者何限,莫不身为齑粉,覆宗绝祀,能保首领者几何人哉?善长胡乃身见之,而以衰倦之年身蹈之也?”
说这段文字精彩,其精彩唯在于,它揭出的全是人人能够想得到的一点常情常理。李善长当年冒万死,才有了后来他在新朝中的地位,他已经是勋臣第一,得到了“公”的最高爵位,儿子当了驸马,亲戚都当了大官,一个做臣子的到了这一步已是顶点。如果他像别人指控的那样,辅助胡惟庸谋反成功,他又能到哪一步?充其量不过仍是勋臣第一,能超过他现在已得到的一切吗?何况,李善长又不是小孩子,他难道不知,取天下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元末大乱中,起来争天下的人多了,除了您朱皇帝,不是都灰飞烟灭了吗?这些李善长当年都曾目睹和亲历,他怎么可能在即将“翘辫子”的高年,却非要去冒这种危险?
解才子真是大手笔,驳论痛快淋漓。对此,朱元璋有何反应呢?史书上说:“tai祖得书,竟亦不罪也。”
按照常规,既是钦定的大案,是决不会容忍异议,更不用说翻案了。朱元璋此处的沉默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也许,是同样处于衰朽之年的朱元璋,想起了什么?
李善长狱案出自圣裁,而罗织最有力者则是当时的左都御史詹徽,《明史》本传说詹徽“性险刻,李善长之死,徽有力焉。”他出任左都御史是从洪武十七年到二十三年五月,李善长及其家口七十余人在五月坐诛后,六月,他就登上了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的宝座,洪武二十五年加太子少保。二十六年,蓝玉案发,“詹徽受命鞫蓝玉,玉不肯服。徽叱玉吐实,无徒株连人,玉大呼‘徽即吾党’,遂并杀徽。”《明史》下了个结论,“徽好窥上旨,终及于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