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家庭联产承包(第1/2页)芦笙舞的传承

    0063、家庭联产承包

    自从听到了要搞什么‘分田到户’后,寨子里的人各种的表情各异。

    有一种人说,分田到户好,自己种田自己吃饭,自己想种什么种什么,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自己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玩、就睡大觉。他们认为,一直以来,都在集体做事,辛辛苦苦做的人也是那么多工分,一天天出工不出力的人,也一样的那么多工分,这本来就不公平,分田到户了,这一伙人看他还能偷懒挣工分不。

    当然,这是一群家里有劳力,也愿意动脑筋的人的想法。

    而另一种人表示,自己家里本来就劳力欠缺,家庭底子又不是很好的,要投入没投入,重活做不了。如果所有的田土都要自己亲自去种的话,这怎么还能养活一家人呢。所以,从心底里面讲,他们是不想把田土分到每户的。

    当然,平常在大集体时,劳动不认真,得过且过、磨洋工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现在,占不到别人的便宜了,分田到户,自己也吸能咬着牙自己干了。

    而另有一些年纪偏大的人,他们大多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有的原来就是什么地主家的雇农或者佃农。现在,国家又要把土地分给个人,而不归集体,也不归国家,这么又活回去了吗?是不是又要出现地主了,他们家是不是又会变成帮地主家干活了。

    有几个老人,就在闲谈时担心得哭了起来。

    仰亚和这些人的想法都不同,仰亚虽然也还是农业户口。可是,自从他长大,他都没怎么干过农村的活,他只知道吹芦笙、跳芦笙舞。好像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再加上阿妈刚刚去世,在仰亚的心里,对于什么分田到户,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这天晚上,生产队里终于通知大家开会了,会议的内容就是关于‘分田到户’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生产队里开会,人们稀稀拉拉,通知七点钟开会,等大家基本到齐时,已经是八点过了。在满屋的烟雾弥漫中,老生产队长先掐灭了自己的老烟锅,开始说话:

    “今天晚上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开个会,会议的内容大家应该也了解一些了,现在大家商量一下,我们生产队也要搞‘分田到户’了,大家看有什么意见,今天都提出来大家商量。”

    下面,没有人说话,大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包括对于‘分田到户’,高兴的、不高兴的、担心的,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生产队长看大家不说话,接着又说:

    “其实,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也不是我们这里才搞,人家其他的地方去年都已经搞了,所以,现在,县里面才发动我们也要搞。

    “为什么要搞呢?社会发展到了现在,大家一起劳动吃大锅饭,已经严重地阻碍了我们社会主义生产力的发展,满足不了社会生产关系的发展,也调动不也大家的积极性,所以一定要有一种新的劳动分配方式,才能重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这是生产队长到人民公社开会时学到的文件,他是按文件上的‘精神’传达给大家的。可是,什么‘生产力’,什么‘生产关系’‘分配方式’等的,大家也听不懂。然后,队长不得不又跟大家解释了一遍。

    等大家都听清楚了,下面的人也开始发言:

    “队长,我们能不能不分呀,像原来一样的,每天早上,你喊我们出工我们就出式,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这不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分呢?大家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分得这么认真,以后,这不大家都生分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分的好,分开了,各做各的,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人管你,多自在呀!”

    “自在什么呀,没有了集体,要是哪天你家的农活做不来了,没有了饭吃,你找谁去?”

    “队长,我从来都是跟着你一起干活,这分田到户了,每天,你不叫我,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去做什么呀?”

    也是,以前,有人喊着,好些人都还不知道做什么,这各顾各家了,有好些家里,还找得到活路做吗?

    “队长,分了以后,不会干活的人会不会越来越穷?劳力多的家会不会越来越富,然后穷得没办法的人,是不是就又要去给富人干活,这不又成地主和长工了吗?”——

    以前开会,还真的没这么激烈。以前,大家来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女人来了,胳膊上都挎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家里从老到小的、那些已经穿不了的衣服,就趁着开会的时候,要么大的改小,旧的拆来补破的;实在是没有一块好布的,就留着秋收后用来浆布壳做鞋底地用。一两个小时的会开下来,几个月的破衣服破被子都补好了,然后散会、回家、睡觉。

    而男的呢,屁股一坐下,就把老烟管掏出来,相好的几个,从会议开始一直吹到会议结束,烟,也一直抽到会议结束。要不,就是还没等队长说上两句话就开始睡觉,连鼾声带口水带鼻涕地在角落里响着,让其实的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要不,就找各种借口,不停地跑到门口那几棵大树下,肆无忌惮地掏出‘老东西’,唰唰唰地撒尿。一回到家,第二天一问,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大家听得都特别认真,因为这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的利益,也关系到每一家每一户以后的生存和发展。

    对于上面大家提出的问题和担心,生产队长也不得不就像他们在公社开会时一样,总要给大家作个解释,要不,这去上级开会学习文件不就白学了吗。

    “分田到户,这是国家的政策,也是我们以后必须要走的路,大家不用担心,这不是在后退,这是在前进。人民公社,从解放以来,在我国,已经实行了三十来年了,它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劳动方式和分配方式,才能促进社会的发展。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分田到户’,也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

    “至于那些平常都要我这个当队长的喊去喊来才知道去干什么的人,这开始一年两年,一季两季,我可以随时提醒你们一下。可是,长期以后,你们也要自己学会管理自己的家了、管理自己家的田地、农活了。也正因为你们只知道被动地跟着我干活,而不用自己怕脑子,所以,才没能把集体的活干好。分田到户了,也就是要调动起你们这些人积极性。自己劳动自己吃,如果这样,你们都还养活不了自己,那你们自己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分不分的问题,分,是肯定要分的。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怎么分的问题。”

    那到底要怎么分呢?

    队长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生产队,所有的田,基本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坝子上的那一部分,也是我们队里最好的水田,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光照好,是收成最好的,我们把他定为上等田。

    “还有,就是靠近我们寨子前后的这些梯田,产量稍微比坝子田差些,但离家近,施肥、干活等都近。这一部分我们把它看成是二等田。

    “还有的就是山里的冷水田,那些地方的田,虽然都有充足的水源,但由于长年都处于山中,光照差,泥脚?,产量不高,我们把这些都定为三等田。”

    “按着这样三个等级的田,我们分成三部分来抓阄,谁抓到什么算什么,抓到哪一丘就是哪一丘。大家看行不行?”

    大家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想想这也还算是公平。平常,在寨子里,好多决定不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是通过抓阄来决定的。

    就这样,几个生产队委员,就用一本小学作业本撕开来,做成了三种类型的‘阄’,把它们分别放在三个不同的碗里,大家按顺序分别来抓。

    等大家都把‘阄’抓到手后,一一打开,一些人心里又不平静了。特别是有妇女一起跟来开会的。

    “这、这、这,不公平的,我们家抓到的是最差的一丘,产量是最低的,我要重新抓。”

    “我这里也不行,我家抓紧到的是坝子最下面的一丘,等春天要用水时,那不是都等你们上面的用水完了才到我们家,那我们家还练什么田、插什么秧呀!不就看着你们家秋天收谷子吃米饭了吗?”

    “你们看看我家,七口人就抓到最小的一丘,他们家三口人却抓到了这一片最大的一丘,这也不对呀。”

    “我也要求要重新抓,你们看,我抓到的这一丘,就在他们家猪圈鸡圈旁边,还没等谷子成熟,恐怕早就被你们家的鸡鸭等吃光了,那我们家吃什么?打死了你们家的鸡鸭,我也下不了手呀,你们也不愿意呀。”

    是的,原来在大集体,这些问题都不存在。那时,不管好田坏田,高产田还是低产田,大家一起劳动一起收割,得多得少大家一起分,鸡鸭吃了的不算,浪费掉了的不算。谁会为这些而斤斤计较呢。

    现在,可不同了,‘分田到户’,那以后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了,每一颗谷子都是自己家的,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

    没办法,队长的解释大家也不能都满意,争吵了一阵后,队长只好又把所有的阄收回来,重新又抓了一次。可是,等大家打开来时,大家的争吵比第一次还要厉害。

    当然,这其中也有在第一次抓到不好阄的,这次抓好了,抓到自己想要的了,或者说是觉得自己占了一点小小的便宜的,就躲在墙角里暗暗发笑。

    可是,那些抽得比第一次差的,有了第一轮抓阄的先例后,反悔要求再一次重来的人就更多了。

    就这样,三番五次地折腾,都老半夜了,问题可是一点都没有解决。也就是说,连一丘田都还没能分落实,更别说还有后面的什么土呀山林什么的了。

    仰亚家,今天是仰亚来参加会议,自从阿妈去世后,这么多天来,仰亚突然觉得阿爸在一天天变老,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这几天好像都全白了。这几天,仰亚还在家,所以,好多事情,就都改由仰亚来参加、来决定。

    仰亚倒是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吵一起争。他抓到的‘阄’,有的,连在哪个地方他都搞不清楚,更别说知道什么好中差了。严格地说,仰亚就好像一个不是农村的农村人。农活不会干,农事不知道。就连放到山上的、自家的牛,仰亚都能够认错,他还能懂多少农村的这些事来。

    再加上,仰亚又吹了这么多年芦笙,他觉得自己吹芦笙就能养活自己了。所以,一直以来,他也不太关心这些农业方面的事。

    仰亚看着大家平时都叽叽喳喳、和睦相处。这会儿,就因为这‘分田到户’闹得面红耳赤、鸡飞狗跳,仰亚不习惯,他也学不会。他坐在角落里,大家叫他再抓一遍,仰亚就再抓一遍。叫他跟谁换一粒‘阄’,他就跟谁换一粒‘阄’。

    整个生产队会议室,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再加上那些自家来开会的人这么晚上还不回去,又有一些人赶了过来。这后面来的,特别是妇女更多,这些又加入进了争吵的行列。所以,整栋楼里就更是热闹了。

    仰亚没心思跟大家争吵,他静静地走出了生产队会议室,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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