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千斤的重担(第1/2页)芦笙舞的传承
0124、千斤的重担
房内,有些黑暗,比起六年前仰亚和务妮居住时,少了好些生气。蚊帐、被褥还是六年前的样子,只是比那时陈旧了许多。
这,不是务妮想保持原来的样子,而是这六年,确实换不下大喜的日子里,自己的丈夫却进了监狱。这,对于务妮的打击有多来。
那时,相对于整个寨子,仰亚家虽然还有阿弟和小妹在读书,那时的阿爸也还能做好些的农村重活,又有仰亚在上班时的工资作为家里一定的补贴。那时候的日子,在整个寨子上,过得不算是拔尖,但也属于中上等水平。
可是,这六年,不仅仅是对于仰亚的打击,同时也是对整个家庭的打击。要不,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阿爸,也不会还要在农田里从早到晚辛苦地劳作。
最辛苦的,就要算务妮了,第二个孩子刚刚出生,在那个大,只有经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务妮,除了要承担着来自寨邻中别人的说三道四外,还要抚养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还要承担着一个家最繁重的劳动。
六年来,这个家,虽然还有着阿爸努力地帮着务妮在支撑着,可是,阿爸也一天天地在老去,务妮也一天天在看着阿爸比起寨邻中同年龄的老人更加苍老和衰弱。所以,好多时候,务妮只能自己苦苦地支撑。
自从仰亚走了以后,阿弟就主动掇学回家了,为了这个家,可是他幼嫩的肩膀又怎么承担得起这一切。直到去年,姻缘相和,阿弟也找到了自己爱的归宿,才独立出去另过。小妹也在一年前嫁到了外地。
一开始,务妮也曾哭过退缩过,可哭过以后,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务妮也曾想过要放弃,远走他乡,或者另外再找一个人一起生活。可是,她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看着一天天变老的阿爸,想着曾经和仰亚一起的美好日子,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最后,还是选择了坚守。
她能够理解,其实仰亚也是在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她不应该背叛仰亚。
爱,不是幸福、平安时的卿卿我我;而是磨难时的相互信任和互相理解。
所以,务妮哭过、萎靡过之后,不得不努力的振作起来。有时甚至为了忘记这一切,务妮更是想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好在晚上时不再想起这些。可是每天面对两个天真的孩子,务妮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努力支撑。
六年来,以前那些不会做的事,或者说每一个女孩都不会做的事,务妮咬着牙坚持着。
失败了再来!失败了再来!!!
就说用牛耕田的事吧,在这里,是没有几个女孩甚至女人能够做的。可是,为了这个家,务妮硬是咬着想牙,驯服了自己家那头大黄牛。
这头大黄牛来到这个家已经有十几年了,它比务妮来到这个家的时间都还长,刚刚开始还在集体劳动时,它就跟着阿爸一起,是生产队上的一对好搭档。那时,阿爸还不算老,大黄牛正年轻力壮,他们一配合,就是生产队里学习的榜样。就这样,后来责任田承包到户时,阿爸少要了几丘田也要把大黄牛牵回自己的家。
再后来,阿爸慢慢地老了,大黄牛也在慢慢地变化着。可是它与阿爸的配合还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协调。
阿爸也一直对务妮说,有他在,这用牛犁田耕地的事,就由他负责。可是,一次次阿爸劳动回来,每一个晚上都咳嗽得非常厉害,务妮又怎么能不知道啊。
再说了,阿爸一天天在变老,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依赖着阿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没有了阿爸,那自己又该怎么办?所以,务妮还是坚持自己的。大不了现在就和阿爸两个交换着来。这样,也好为阿爸减轻点负担。说真的,务妮真的不希望这个家里,特别是阿爸还会有什么事、还会出什么事。
一开始,大黄牛突然看见是务妮、一个女子来跟着自己犁田,好像心里受到了委屈一样:
‘嗯?难道是我老了,抵不上一个男子汉了,要换成一个女人来掌管自己?’大黄牛打心底里就不服。睁着大眼睛看着务妮。任凭务妮怎么喊,它就是不听。
“倒!倒!倒!阿黄,要架犁了。”
大黄牛站在那里就是不动,悠闲的嚼着自己的草,一步都不退。如果是阿爸,大黄根本不用喊,早就自己退了回去,只等着阿爸把辕架在自己的肩上。
可是,它就是不服务妮。
好多次,都是阿爸和务妮一起,由阿爸吼着大黄,它才能让务妮好好的跟在后面耕地。
这么多年来,都是务妮和阿爸交换着来,阿爸累了,就由务妮去换着阿爸做两天,务妮累了,阿爸又给她换两天。就这样,一直坚持了六年。
六年,也因为过度的辛劳,务妮终于病倒了。
或许是一种信念,就像长跑运动员一样。这六年,也许终于要冲过终点了。务妮也终于倒下了。
务妮在家病得已经有三天了,阿爸劝务妮要到医院去,可是,务妮一直坚持着,说自己没事,再熬过一两天就好了。其实,阿爸哪里知道,务妮的手里,已经没有一分钱了。去医院,一去就要一大把钱,务妮不愿意,也出不起。所以,只能以命来熬了。
也是因为务妮病了,这两天才换了阿爸跟着老黄牛去犁田的。阿爸同样也是在努力地坚持着。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满头白发还在田里牵着牛犁田的人。
三天来,务妮一直趟在床上,夜里,一次次梦见仰亚回来。
刚刚仰亚进门的声音,以及叫她的声音,务妮都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呢。直到仰亚走到了她的床前。
务妮昏昏沉沉地抬起头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真的站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你、你,你回来了——”务妮努力地想让自己能够坐起来。
“阿妮,你、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务妮,让仰亚看着老师不敢相信,别说是跟六年前对比,就是跟半年前务妮去看自己的时候相比,看上去都起码老上十岁。脸、清瘦腊黄,头发,干涩无光,眼睛深陷,皱纹满额;就连整个身子都比以前看着要小了许多。仰亚不由得又一阵鼻子发酸。
“阿妮,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啊?”
“没、没、没事,你、你、你把那水递给我一、一下。”说着,务妮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旁边那张仰亚和务妮结婚时添置的小方桌上,摆着一只土碗,和一个半旧的温水瓶。仰亚看了看碗,碗里没水。他又摇了摇水瓶,水瓶也是空荡荡的。
“阿妮,这、这没水了,我去外面给你打些来。”
仰亚刚刚走到厨房,才知道,像务妮这样,哪能再喝冷水。他也就停止了往水瓶里装水。然后他看了看碗柜,才看到有半碗的清水菜汤。
“阿妮,你现在不能喝冷水,先喝点这个,我马上去给你烧些开水来。”
务妮慢慢地坐了起来,支撑着靠在了床头上,伸出手,从仰亚的手里接过碗来,努力而又艰难地喝了几大口。
“没、没事了,有这个喝了就行了。你等会再烧吧。”
仰亚轻轻地在务妮的身边坐了下来。务妮慢慢地靠向了他,露出一丝难得的苦笑,说:
“你,你终于回来了啊!再不回来,我们都快坚持不住了。”
仰亚看着务妮的‘笑脸’,感觉自己的内心比看到务妮的哭还要难受。他轻轻地搂过务妮的肩,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阿妮,没事了,我回来了。”
务妮久久地靠在仰亚的怀里,好久好久,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你看,你都开始生白头发了。”说着,又是一笑。
“阿妮,这么生病,你怎么不去看医生啊。”
务妮也只是苦笑,没有直接回答。两人就这样久久地偎依着。时间仿佛又回到六年前,回到他们刚刚结婚的夜晚——
那时的仰亚和务妮,是多么的幸福和满足啊。那时,他们就只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偎依着,直到老去,直到两人都长满了白发。
却不曾想,任何人的命运都不是那么的风平浪静的,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那时他们憧憬的未来,没有那么多的小插曲。
这六年,仰亚在高墙内熬得暗无天日。同样,务妮在这天光之下,同样也是暗无天日地熬着,日子一点都不比仰亚好过。
六年,老了彼此,也老了岁月。
好在,现在终于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又聚在了一起,生活的梦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想着这些,务妮的病就感觉好了一半。她抚摸着仰亚的手,看着仰亚成熟的脸,早已忘记了一切,今天她又重新做回了自己一个小女人,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仰亚同样也在看着务妮,虽然那张脸上也看不出当年的玉润圆滑,眼睛里也少了几分流光与顾盼,可深层次里的美,却依然一点都没有变,而且比起原来,更多了一份坚毅和不屈的成熟之美。
仰亚看着,轻轻地在务妮的额上亲了一下,笑声马上在两人之间传了出来。
“啊,阿妮,你休息吧,我去给你烧点水来。”
“啊,不用,你去看看,应该可以开始做饭了吧,等一下,阿爸就要回来了,孩子也要放学回来了。你看见阿爸了吗?”
“我看到了,就在门口大坝子梯田里。”
“唉,要是我没病,就不用再叫阿爸去犁田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就没事了。”
仰亚来到了厨房,打开刚刚看过的厨柜,除了还有半碗稀饭,也就是刚才仰亚拿过去给务妮喝的那半碗清汤菜,碗柜里再没有一点带有油的菜了,更别说能有肉的菜了。
仰亚再打开灶房的米缸,把手伸到直接要达到缸底时,才能用碗舀上半碗米来。
灶上,一只大锅里放着好些还没有洗的饭碗,可就是没有看到上面飘有半点的油花。仰亚再也看不下去了,眼前又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这,哪还像一个家啊!
仰亚又走到后面,原来的三个猪圈,两个都是露雨的,上面盖着的木皮都能看得见上面的天空了。另一个也同样破旧的圈里,养着一头母猪,还有三只小猪,那母猪的全身,除了骨头还是骨头。三只小猪,看到有人过去,望着仰亚,眼里,除了惊慌就是饥渴。
仰亚从外面搂进来一把柴禾,慢慢地把灶火点了起来,一股浓烟再一次模糊了仰亚的双眼。
等仰亚清洗完那半锅的饭碗,煮饭的锅里的水也慢慢地开了。仰亚拿来一只碗,轻轻地舀起半碗水来。慢慢地端到务妮的跟前。
“阿妮,你先喝点水吧,饭,再等一下就好了。”
这时,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阿嫂,是你起来煮饭了?你——”还没有把话说完,她就已经踏进了房间来。一看见仰亚又退了出去。
“这——”仰亚也不知道她是谁。
“啊,这是你哥,他回来了。”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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