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受寿永多夫何长?(二合一还账)(第2/3页)覆汉
此处,又有数人走出,一个年长,乃是城门校尉朱儁一个中年人,公孙珣却并不认得还有三名年轻人,乃是刘焉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幼子刘璋这倒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而此时,依旧留在原地的,也就只有十来人了。
“你们这些人,若有在董卓入万岁坞后方为官的人,也可以去右阙之下。”公孙珣看着身前仅剩的公卿官员,也是好意相对。
果然,又有两人走出来,长呼一口气往右阙下面站着去了。
“盖元固呢?”公孙珣稍微顿挫,继续环顾好奇询问。“我听说早在一开始董卓废立之后,他就曾经写信直斥董卓,说足下小丑,擅行此事,贺者在门,吊着在庐,这是国家少有的气节大臣,今日为何不见他呢?”
站在未央宫东阙左面阙前,却勉强没有立到阙下以至于被甲士围住的皇甫嵩,微微拱手作答:“回禀卫将军,董卓乱政以来,盖元固因为自己无法阻止,屡屡气结,以至于背痈发作,渐渐卧床不起而数日前,闻得董卓伏诛,其人过于兴奋之下,反而是去了。”
公孙珣一时沉默,却又旋即感慨:“其实,董卓的罪过不就摆在这里吗?若其人无罪,那这些因为对抗他而死掉的人又算是什么?被他气死的盖元固,被他逼死的荀慈明,被他杀来立威的朝中公卿,被他劫掠驱赶死在路上的河南士民,还有随我千里征伐沿途牺牲的袍泽这些人难道是叛逆吗?董卓之罪,罪莫大焉,所以其人虽死也要被我割下头颅,传首三辅!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诸位,为什么反抗董卓的这么少,助纣为虐的这么多呢?满朝公卿,十之列于左阙之下,你们不觉得羞耻吗?!董卓有罪,可有罪只有董卓吗?”
“卫将军!”
左阙之下,一时惊慌sn,多有人下跪请罪求饶,而立在公孙珣身前的王允虽然面色铁青,却依旧昂首直立。“董卓暴虐,动辄杀人夷族,我等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俯首待时”
“待何时?”公孙珣忽然打断对方,直视对方喝问。“待董卓自亡?!若天下无我,你们是不是等他篡汉自立时也要俯首待时?再说了,天下人论迹不论心,你们这些朝中公卿,数代皆受汉禄、为汉臣,却坐视废立事,坐视迁都事,坐视太后被鸩杀,坐视少帝被鸩杀我没有给你们机会吗?但有一事起身相抗,但有只言片语反董事,皆可往右阙下而立,你们有吗?!忠臣孝子死于贼手时,汉室权威尽丧时,我等辛苦作战时,天下人只看到你们这些中枢公卿俯首帖耳,事董卓宛如事君!现在有人告诉我,说你们心存汉室,对董卓只是虚应,说出去,天下人会信吗?我会信吗?昭昭史册会信吗?”
此言既出,南阙之下,自皇甫嵩以下,终于承受不住,却是全部俯身跪拜谢罪。
而闻得最后几句,便是王允也一时情绪崩溃,情难自禁:“时事如此,我等辩无可辩,但将军到底想要如何?”
“司徒放心。”公孙珣的语气忽然平淡下来。“我只是想代天下人问一问在中枢主政的诸公,希望你们这些国家栋梁告诉我,这天下纷乱到如此地步,到底责任在谁?”
众人大多无奈,只能继续口称有罪。
唯独王允沉默不语。
公孙珣冷冷看着其人,倒是干脆直言“王公侍奉董卓如君父,却不愿答我一问吗?”
上下瞩目之下,王允实在无奈,也只能也艰难拱手而言:“天下纷乱至此,首在董卓,次在我等”
“这又是什么话?”公孙珣终于厉色呵斥。“天下纷乱,难道不是首在刘宏,次在董卓,最后便要算在你们这些公卿大臣头上吗?”
阙下众臣见到王允服软,本已释然,但忽然见到公孙珣变色,又醒悟到刘宏是何人后,却也是各自失色或是黯然,或是沉默,或是愤然以对。
而毫无疑问,王允正是最愤怒的那个。
话说,王子师之所以为王子师,无论是在董卓乱政中主持朝政维持大局,还是在另一个时空中隐忍图谋,又或是于此时昂然而出,都是有他的理由的
首先,汉室大臣凋零和清洗的太快,从何进那些人的身死族灭,到野心家纷纷跳反,再到汉室忠臣的纷纷身亡最后再去掉那些老的老弱的弱,大的大小的资历也好、年龄也好、出身也罢,轮也轮到王子师来当这个汉室栋梁了。
其次,且不论此人资历性格,王子师的政治态度向来都是极为明朗的,他是典型的汉代儒家士大夫,无论性格刚强与否,权力n炽烈与否,其人对汉室的忠诚却是毋庸置疑的。
灵帝刘宏纵容张让迫害他到哪个份上,他心中虽然有恨,却始终没有将矛头对准所谓君父。而董卓nb,擅行废立,别人都以为他是被吓到选择屈从,可是在这未央宫前,公孙珣却大概是除了王允本人外最清楚此人心思的一个人了,这个王子师就是一开始存了隐忍之心,就是要匡扶汉室的。
“焉能擅自指摘君父?”原本已经要俯首的王允果然再度昂首相对,而且更加激烈和愤然。
“我是第一次指摘吗?”公孙珣负手袖刀,厉声相对。“我的讨董檄文里上来便告诉天下人,灵帝,祸乱天下你王子师是今天才知道的吗?!长安内外十万将士,皆负此志,方能至此,你是今天才懂的吗?!董卓能够轻易祸乱国家,地方上能够轻易形成割据之势,就是因为天下人不直灵帝久矣,不直尔等宛洛公卿久矣,这个道理你到今日才明白吗?!”
王允双目赤红,却又悲愤无言。
“卫将军苦战一年,砥砺数千里,死伤累累,难道只是为了今日在这阙前说这一句话吗?”未央宫东阙下,还是有人算是王允同志的,立在右面三出阙下的朱儁相隔甚远,故只能遥遥大声反问。“又或是自当日孟津归乡,便存了一股私心郁气?”
“朱公说错了。”公孙珣当即扬刀应声相对,声震于阙。“其实何止是一年,何止是孟津前的一股郁气?珣自束发时起,凡十余年,东征西讨,履任三郡,进退数次,出生入死,就是为了站在这天下正中间,带着不可挡之势,不可逆之威,对着中枢诸公问一句,祸乱天下的,难道不正是灵帝与诸位吗?!”
朱儁当即色变。
“你们说董卓祸乱天下,这固然是实言,可他为什么能在一年内就将天下祸害成这样?而且一年前天下就已经摇摇欲坠是假的吗?”
熏风之中,未央宫东阙之下,持刀喝问的公孙珣的声音越来越大。
“阉宦祸国二十载,是董卓放纵的吗?!”
“寒门良家子或苦读诗书、或向死报国,却难为一美职,是董卓排挤的吗?!”
“百姓流离失所,耕者无其田,织者无遮蔽,是董卓兼并的土地吗?!”
“天子无道,公卿,世族虚伪,豪强兼并,乃至于边将跋扈,这些都是假的吗?!”
“把天下衰微的责任推给死人倒也罢了,可死人也要分三六九等,让董卓一人承汉室衰败之责,却要将灵帝这种为尊者讳,你们就不怕将来你们死了,我让你们中的一些人无端背上万世骂名吗?”
一番质问下来,公孙珣也是双目通红,却是拔刀而出,回手指向身后西面未央宫:“洛阳在西,迁都路上河南士民沿途死伤枕籍,全都在西,便是被鸩杀的太后、少帝也在西,于君于民,于上于下都与我跪下请罪!”
此言一出,原本就俯身跪拜请罪之人,纷纷转向西面未央宫而跪便是右阙之下的那寥寥几人,包括寒门出身的朱儁,也都纷纷俯身叩首。
非只如此,跟着公孙珣人模狗样走进来的韩遂、马腾等人,以及三辅官员,不知是何人带头,也都纷纷下跪叩首。
公孙珣扶着手中断刃,冷冷看着身前的王允,他已经下定决心,若此人不跪,那便不顾一切直接杀了自己辛苦多年至此,若连一分念头通达都做不到,何谈其他?
而王允迎上公孙珣的眼神后,终于也是俯身下拜叩首。
公孙珣看都不看他,直接回过头来迎上钟繇,后者手持圣旨,面对朝着他的方向跪下来的无数公卿大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等公孙珣收回手中断刃,走上前去单手接过圣旨后,钟繇也趁机下跪。
“都起来吧!”公孙珣翻看了一遍圣旨,却是有些漫不经心起来。“我非是酷烈之人,若只知杀戮,一味强横,又与董卓何异?而今日事也不过是想告诉你们,自今日起,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论法、论理、论威、论德、论功、论势,天下事就都要轮到我公孙珣来为了若有人如董卓一般nb无行,我自诛之若有人如十常侍那般祸乱天下,我自灭之若有人试图割据一方,分裂国家,我自夷之总之,既然天子尚未成年,我为卫将军,那自今日起,鞭笞天下、抚士安民之举,我自为之!尔等,也应该好自为之了。”
王允等人站起身来,欲言却又无能言,只能深深低头。
“其余公卿大臣皆在此处相候。”公孙珣收起圣旨,复又对着阙下众人长身而言。“此次讨董中的功臣,两千石以上随我入未央宫陛见天子,回覆此旨子义!”
“属下在!”正持刃监察右阙动静的太史慈慌忙上前。
“你为右将军门下司马,虽只千石,却是代表右将军,不可以不来陛见弃了你的兵刃,带上右将军该有的三尺仪刀,随我升阶以对天子。”公孙珣回头吩咐道。
“喏!”太史慈惊喜莫名,却顺势将之前吕布所配仪刀取在手中,弄的刚刚松下一口气来的吕奉先愤恨难平。
“子龙。”公孙珣复又喊一人,却是从腰中拔出那柄断刃来。“陛见天子,本不该持刃,但董卓鸩杀少帝,为天子血仇,此刀既杀董卓,不能不带去以示天子你来专门捧刃。”
赵云也是惊喜上前接刀。
交出兵刃,公孙珣兀自负手倒持圣旨,拾阶而上,并沿着阙中大道往西面未央宫正殿而去,身侧自然是捧刀的赵云和持仪刀代表赵苞的太史慈,而一众骑白马而来的功臣也纷纷随后跟上。
夕阳下,诸公卿立在阙下,仰头看着御道上位置越来越来高的那个人影,其中几个人,莫名其妙,却是陡然想起一句话来代汉者,当涂高也!
代汉者,难道不是路上站的最高的那个人吗?
傍晚时分,公孙珣陛见天子归来,下令解除阙下公卿的禁足令,却又随手一指,将之前留在原地不动的十几来个大臣以董卓余党的名义拖往未央宫北面东西市中的都亭,当众处决!
对此,无论是左阙还是右阙下的那些公卿大臣,没有一个反对的在这种政治场合上当众扯谎,而且背离了所有人,死不足惜!
黄昏将至,从未央宫东阙这个地方看过去,夕阳正好落在未央宫正殿顶上,然后渐渐落幕一众公卿心中复杂,却只能三五成行,各自散开,准备被动的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而这其中,原本立在左阙下的一个中年人,静静在阙下看完落日,方才一言不发,拢手往自己舍中而去但刚刚转身离开未央宫,便忽然有两名持械白马骑士迎面挡住去路,却又口称军师,恭谨异常。
“诸位是认错人了吧?”此人自然明白公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