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素笛藏梦 秋水含情(第1/2页)汉血丹心

    ()    对于普通的长安百姓来,朝堂上的变化,与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 该吃吃,该睡睡,自己家生活还是老样子继续。即便是有一条关系到他们福祉的政策诞生,短期内,他们也察觉不到对自己的影响。

    然而对于朝堂上的臣子们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触发他们敏感的神经。“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拿来那么简单,这可是随时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容不得一点闪失。

    昨日朝会上发生的一幕,令许多人心头开始忐忑不安。当然,这种不安,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在于皇帝提出的那条开通西域政策是否可行,而是朝堂决策的方式,出现了一种异常情况。

    皇帝不再就自己想达成的意志而与臣下亲自解释了。当听到一些重臣对自己的话持反对意见时,他只是略微沉吟着袖手安坐,早有年轻的新进官员驱步上前,与之展开辩论。

    顽固与守旧的堡垒,遇到尖锐的力量,这是一场没有烽烟的战斗。

    有准备,有预案,有详细的资料,有强大的支持……看着最先站出来的新进宠臣严助慷慨激昂的诉,言辞灼灼,崭露锋芒,与之争辩的对手,没有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悻悻的闭口不言。

    随后出场各自以严密的论调支持皇帝意见的东方朔、终军、枚皋、严安等人,没有一个不是雄辩之才,各人都做过精心的准备,逐一论证,在含元殿前,把那元召在宣室阁中过的话,完整全面的表达了出来。

    如此来,皇帝将要实行的这条通西域政策,对大汉是有着大的好处啊!这样利国利民的事,谁再横加阻挠,谁就是万夫所指的千古罪人。一些中正的大臣,马上站出来表示同意。而那些因为各自的利益心存不满的人,也已经无话可,再找不到理由反对。

    皇帝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他最后金口玉言,一锤定音,开国门、通西域!这件对于整个国家来如此重大的事,就这么轻易的得到通过而决定了下来。

    看着皇帝陛下面带微笑的把政事处理的风轻云淡,所有的臣子们都感觉到了,朝堂局面已经与往日不同。

    含元殿外的广场空空荡荡,阳光有些刺眼,散朝后走在最前面的丞相田玢,心情烦躁,头上有些汗珠,他往宫墙的阴影里靠了靠,却又感到身上一阵阵的寒意。

    权力这个东西,如同能够让人上瘾的毒药,又如同千娇百媚的美人,一旦尝到了其中的滋味,就再也不能摆脱掉那种诱惑了。

    他苦苦等了近十年的时间,终于等到窦婴那个老家伙空出了这个位子,他才坐了上来,这才几的功夫,他还没有过够瘾呢,这个皇帝外甥就要开始收回去了?

    田玢在朝政权术这些事上,比任何人都敏感。他自信没有看错,当今子开始重用那些年轻常侍们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收回朝政大权,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发现令他很沮丧。沿着长长的宫墙间甬道走着,他忽然想起,窦婴之所以辞去丞相的大位,会不会是早已经预感到了今的到来?这很有可能!

    坊间传言,窦婴辞相归家,是听从了窦太后的话才这么做的。联系到长乐宫主人洞察人心几十年的功力,她可能早就看明白了自己的孙儿是怎样的习性,为了避免矛盾的发生,所以才先走了这一步棋。

    看皇帝的意图,这是要把大汉丞相当成一块鸡肋对待啊!放在朝堂上当个摆设而已。可笑自己还自以为得意。田玢越想越生气,怪不得上次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呢,原来他是预谋已久了啊。

    就在几前,田玢又一次拿着一份任命部分官员的名单,去找皇帝过目批准。以前这样的情况,除了职位特别高的,刘彻会问几句之外,别的一般都会答应的。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官员名单比较多,刘彻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翻来复去的看了很久,就在田玢等得有些烦闷的时候,他终于朱笔圈阅,全部同意了下来 。

    只是当内侍把名单捧过来还给田玢的时候,身后传来的是御座之上淡淡的话语:“丞相所用的人都推荐完了吧?那么,接下来朕也要开始用人了啊……。”

    当时田玢只顾着心里高兴了,并没有仔细想过这句话中所含的意思。因为举荐这些官员,武安侯府又可以有大笔的进账了嘛!可是现在他回想起来,才明白,那是外甥皇帝在提前给他打招呼了。

    当初田玢由太尉转任丞相的时候,太尉的职位便暂时空缺了下来,后来便一直没有再任命。有大臣曾经提了几次,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敷衍了过去。如果从现在的角度看的话,其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夺兵揽权,取消太尉这个编制,把军队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些的时候,老谋深算的田玢心中暗暗吃惊。原来皇帝已经不声不响的布置了这么多先手,军事大权和政治大权都在逐渐的收紧,派一些他亲手扶植起来的人掌控,最终完全集中到他自己的手里。

    有必要好好想想将来的路了,否则,不一定哪一,灾祸就会降临到头上来。想到皇帝对付那些勋贵们的残酷无情,田玢感觉到一阵阵的发冷。虽然他是外戚的身份,但在权力的较量中,一切的感情都与之没有关系。

    大汉皇帝在两之前,曾经秘密的接见了从西北之地跋涉而来的匈奴王子余丹,对他进行了抚慰。并详细的询问了西域那些国家的具体情况和他们对汉朝的态度,余丹自然是知无不言。

    皇帝对了解到的情况比较满意,看来西域的三十多个国家中,大部分都是被迫屈服在匈奴人铁蹄之下的,而与匈奴渊源较深的也只不过是西羌、楼兰、大宛这寥寥几个国家而已。

    接见进行到最后的时候,皇帝问起余丹的私事,才知道这位年轻王子的母亲,原来是一位大汉的和亲公主。细起来,那应该是当今子的一位堂姐,刘彻时候对她还有些印象。不过是豆蔻初开的年纪,便含泪离开长安,远赴草原,一去便将近二十年。此时起来,不免有些唏嘘感叹。

    眼前的这个流亡王子身上可是有着一半的汉家血脉啊,看着他伏地而泣的样子。刘彻想起元召对他过的某些可能,他的态度变得非常和蔼可亲。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一派融洽,听到余丹起当年与太子刘琚有过一段旧识,皇帝更加高兴,连忙命人去博望苑把太子招来,余下的时间就交给太子招待,也好让他们增加一下交情。

    在一边陪同的元召全程笑而不语,只有在拜别出殿的时候,面对皇帝投过来的眼神中含义,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把这位王子接待好,一切放心。

    皇帝当然很放心,也很舒心,有这么能干的臣子为他解忧,他确实轻松了不少。心情大好之下,大手一挥,就批准了太子刘琚心翼翼提出的出宫请求,放假三!到时候由长乐侯再送回来。

    能让皇帝和卫夫人这么放心的把太子交付的人,也就只有元召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蒙他相救过性命,他们几个虽然还年纪不大,但只要好好维持这份感情,想必将来有许多种可能值得期待。

    所以,在出宫的时候,跟随的人里面又多了一个美丽的公主,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素汐公主是求了卫夫人才跟着跑出来的。她的理由,当然是在宫中太憋闷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能跟着太子出宫一趟,当然不能放过了嘛。

    卫夫人被她纠缠不过,她素来最娇宠的就是这个美丽活泼的大女儿,当下只得答应下来。免不得好好叮嘱她一番,身为长公主,出宫后一定要有皇家该有的体面,千万不能像在建章宫里这么随便,免得被人耻笑……等等。

    素汐捏着鼻子听母亲的教导,一颗心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哼哼啊啊的答应着,脸色有些微红,一面盼望着母亲的话赶快完,一面不停地向外面瞧着,唯恐刘琚不等她就自己走了。

    卫夫人又气又笑,也不知道她听进了耳朵里几句没有。看着她急急向外走着的身影,再回头看看安静的坐在那里学刺绣的云汐,她不禁发出了微微的叹息。

    以她的蕙质兰心,当然已经看出素汐的心事。女儿终于长大了,她心中有了自己的秘密,也有了自己的烦恼。

    素汐公主的闺房梳妆匣里,有一支青青翠竹做成的笛子,她保存的很珍贵。偶尔会拿出来吹奏一会儿,声音很好听。每当这时候,卫夫人侧面看着女儿的眼神时 ,会发现里面有着特别的神采。

    她知道那支竹笛取材不过是普通的竹子,比起未央宫中那些御制乐器的价值,简直一文不值。然而,在素汐的心中,也许是无价之宝!因为,它是在千里之外的燕山崖顶,那个生死存亡的黑夜里,那个少年送给她的。

    闪电霹雳,血火交融,孤立无助的群山之中,万马奔腾,铁蹄与刀光!不要素汐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鲜血的公主了,就是最勇敢的汉家将士也会胆寒的吧?可是有一个人就在那样的境地里,保护着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他带着她单骑穿越万马军前,带着她杀王斩将,带着她纵跃群山崖顶,带着她呼风唤雨电闪雷鸣,带着她火烧峡谷寂灭追敌……。

    这样的经历,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儿家冲击到底有多大呢?如此英雄,莫素汐了,恐怕世间任何红颜都要为之倾倒的吧!

    卫子夫叹了口气,胸中却有着暗暗的踊跃。如果未来真的能如同自己期盼的那样,那几个孩子的情意就一直似现在这般笃深,那就谢谢地了。所以她对于一双儿女总是往元召身边跑,是秉持着宽容和放松态度的。

    母亲的心思,素汐公主和太子刘琚现在还无暇去理会,这会儿,他们正沉浸在被允许出宫三的巨大喜悦中。

    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常有的。尤其是刘琚,自从身份变成了太子后,一切的日常生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大汉皇室的教育从景帝时候起,就开始正规而严格。那是一个性格严厉的皇帝,他为宫中立下了许多规矩,皇子皇孙们不可逾越。

    博望苑是当今子在未央宫西北角,专门为太子修建的一处安静宫殿。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他在此静心学习。对皇帝来,这是他寄寓了很大希望的地方。然而对刘琚来,他与世间所有正处在活泼期的孩子一样,把那儿看成了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博览经书的几位教授师傅,循规蹈矩的给太子传授深奥古雅的学问和为人之道。并且还要定期的考究一番,结果自然会毫无保留的报告给皇帝和卫夫人知道。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刘琚已经是苦不堪言。

    有时候他很怀疑,那些抑扬顿挫的书经文句,自己这么,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被强行灌输到头脑里,到底有没有什么用啊!他感觉,自己之所以拼命的记住,只是为了讨父皇和母亲的欢心而已。

    当他把这样的烦恼,给元召听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投过来的是怜悯和同情的目光。成长的烦恼,谁都曾经经历过,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皇家的教育方式,元召实在是不敢恭维。

    从古至今,几千年历史长河中,像刘彻那样赋极高,注定是英明神武的帝王,又有几个呢?数来数去,也不过就那么四五人而已。其余的能做到称职就不错了。尤其是守成之君,“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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