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九宜山赤帝(第1/1页)浮尘烬歌

    她望着星君,自当年从洛棠山离开随星君而去至今,数百年了,他依旧是火德星君,但她已不再是天庭侍女了。星君终归要回到天上……至于她,只要星君安好,便怎样都好。

    “星君,你到这南海作何?”

    空尘没有答复,反而是一再拥紧她,梦呓般,烬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在她印象中,星君从不会作这些缠绵甚至是有些肉麻的举动,他是怎么了?她知晓也许星君对流放之事心有余悸,再次相逢已属不易,他在天庭不知她的生死,唯有挂怀,心中是难以排遣的恐惧。

    可是,星君呀,虽然我不再介意我们之间的身份悬殊,但若是有心之人揭发你与我的孽缘情意,大作文章,此后,我们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你看,东鸾族的两位公主,身为天之娇女,恋慕神仙,都糟了罪愆,更不用说别的人了。月女之于凡人鹤寅,宗姬淡束之于凡人柳岸……我想,你为了我变得不像当初的自己,这样并不好,我不要牺牲,不要有违天命,也要你痴迷于我,好吧,我有点自恋。

    她触摸到他衣襟下的火焰图腾,那是星君尊位与仙力的象征,如龙族之人体含龙珠。曾在人间,凡人洛棠也有这样的印记,她何以分得清洛棠是洛棠,空尘是空尘,所以都爱了。

    “星君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那个梦了吗?”

    他微微怔住,“什么梦?”

    “我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醒后便会流泪了,而洛棠便是星君在梦里的名字,也是我给那无名山谷取的名字。”

    空尘不再抑制心底疯狂的思念,深深地吻着她的唇瓣。

    烬儿,有些话不知怎么,我说不出口,你会懂我吗?不懂也没什么……总有一天我们会刀刃相见,那个时候,我便不再隐瞒,我也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了。

    她并不知晓这一吻的意义,也不知与星君相处的数百年时光早已沧海桑田,她信任备至,爱之深切的星君会为了一个女人与魔界主君,心魔雍恒做交易。

    那个女人,不是她,而是东鸾族五公主榅霓与水神泱亦的女儿,在云梦幻境长大,自小便有心疼之疾的涪沧。

    一颗心容不下两个人,当他与雍恒达成协议时,他心里想的是谁呢?

    “星君……别这样……你还没告诉我,来南海到底为何?”她不想沉溺于他的亲吻,太让人痴醉了,且她察觉到星君反差太大,让她存下疑窦,星君,怎会这般无所顾忌。

    “你……可是……不愿我吻你?”他眸子中斑驳着碎裂的哀伤。

    “不是的,不是的,星君,我没有,我……”她抓着星君的衣袖,脸红着急切解释。

    他缓缓笑起来,轻柔地摸了之烬的脑袋,“烬儿,我跟你说笑呢,是我太莽撞了。”

    “我来南海是因近月茨山方圆里的一处上古神鼓,突生异响,因此鼓是数万年前太初山的赤帝所制,但现任赤帝一直下落不明,与他一起失踪的坐骑朱雀近日现身于虞渊,看来他要回来了。”

    “赤帝?能称帝者定是天命所归,未曾听说过,天界除了天帝和东南北三海之帝,还有赤帝一说。”

    “应该说赤帝是天界最早的帝王,其怒,大地一震,其悦,天降甘露。”他略作思索,“只是,过之则不及,上任赤帝便是因神力过分深厚,受天命反噬,没活多久便神殁了。”

    “数万年过去,天帝将太初山收归天庭,另赐予九宜山为赤帝所居。”

    之烬不知为何,隐隐不安,不仅是因她与仲炎皆历茨山鼓劫,更是因为仲炎曾对她说过,他对前半生没有任何记忆,像是被人灌下了不得的奇药,忘得一干二净,“那与南海有何干系?”

    “赤帝与阳神及麒麟族属同宗,烬儿不知,我也属麒麟一脉。”

    啊,原来星君和那个咄咄逼人的南海十四皇子奚仑是亲戚。

    该不该告诉星君自己在孤山历了鼓劫,且知晓神鼓如何闭声,而仲炎又是怎样预知孤山会有鼓劫,并与自己一同服下过合生。对了,仲炎,他此刻在东海若是寻不到自己会作何,她不敢去想……

    “烬儿,你怎么了?”空尘见她此刻脸色苍白,焦虑道。

    她摇头,搂住星君的脖颈,柔柔一语,“星君,我没事的。”

    “其实……我想问你,以后作何打算?”

    能做什么打算呢,若不能在你身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去洛水吧。”

    “洛水?你知晓洛水?”他诧异地握住她的双肩。

    有些被吓到似的,她不解,“为何星君这般惊奇?”

    他很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刻意冷淡,“你听谁说的洛水,又因何要去?”

    烬儿被流放之后,到底遇到了谁,发生过什么事,怎会想着要去洛水,他心中满是被扰乱的愁绪。

    “我……听说洛水边有十里海棠,想去瞧瞧。”其实是因又原亡逝时化为的那朵海棠花,入了她的眉心,仲炎说过又原是有梦境的灵兽,他之所以化为海棠也许是留有执念。

    又原会不会就在洛水边的海棠花下等着小镜子,他用另一种方式活在了这个世上,没有狰狞丑恶的样貌,也没有失去心智,陌上花已开,自此平生欢,他如常人一般活着,一定是这样的。

    “不要去,答应我,不要去!”

    “那里很险恶还是此去路途遥远?”她感到他的战栗,捂住他的手,冷得让人心寒,不是的,星君的手从来都很暖。

    “好,我不去就是了。”

    他低下头,难忍苦涩,洛水边的十里海棠,正如他寝殿锦盒中的那枚海棠玉佩,是尘封的秘密,万不可揭露。

    之烬抚着他的脸,竟觉有些刺手,“星君,我发髻上的桃花簪子可好看?”

    “谁赠你的?”空尘取下那只簪子,无奈生出了妒忌,烬儿是骗我的吧,如果那洛棠真的只是梦中的自己,为何能白纸黑字地留下信来,那写信所用之物明明就是凡间才有。而此时掌中的桃花簪子,又是以桃枝作法所化,弥散着鬼界之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