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怅故年不复(第1/1页)浮尘烬歌

    “一个友人罢了,我觉得簪子好看,便不曾取下。”这簪子虽是长棣所赠,但却出自洛棠坟茔旁的桃花树,是对人间星君的追思。

    “不要!”之烬呆滞,见空尘用法力将那簪子顷刻间损毁,“星君……”

    “你放在书斋里的那封信,我也早已撕裂。”他不容辩驳的语气。

    星君怎会如此不近人情,她惊愕于星君如今所作之行迹,哑口无言。

    “烬儿,答应我,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要在意。”

    之烬不知所措,到底是何让星君成了这样一个人,他依旧是那副容貌,依旧高大伟岸,冷峻淡然,可是他如今之语断然怪异,曾经的星君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星君,你有事瞒我?”

    他起身,去几案上斟满一杯茶,有气无力,“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你可明白。”

    “我明白,但你忘了,我已是流放女妖,绝不可能再回到天上了。”星君啊,你曾说,我只要压制情绪,令眉心一点不再灼热,便会长出心来,那样就不是妖了,也就可以与你长长久久地待在天庭。可是……如今,我有一颗心,又如何呢。

    空尘似笑非笑,抚着之烬的眉心一点,“我的烬儿,真的长出心来了。”

    “赤帝一事结束后,我便不再去天庭。”他小心翼翼说道。

    “为何?星君有了错漏吗?”她不愿相信星君自上次被贬凡间后,会再次离开天庭,且有不归之意。

    “如果我不是火德星君了,你还愿意在我身边吗?”

    “星君,你到底怎么了……火德星君之位,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火德星君,天庭主事之一,其火云殿中的无极阵法还是凡间有仙慧者升仙必去之处,若能过阵,便可居仙位。这样的位高权重,此生真的能够放下?她不信。

    “若你是为了我,我会离你很远,让你找不到我……”她定然要狠心,请辞天庭职差,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冷笑,手搭在之烬的肩头,“你还要我守着火云殿,终日盼着去寻你吗?”

    从未见过星君这般阴鸷笑容,她忐忑不安,“星君,你可知如此,我们的结局会是怎样。”

    “与你在一起,好过独自在天上。”

    星君行事向来妥善,绝不会逾矩,怎会作无所顾忌之事,他真的糊涂了,还是另有隐瞒。

    “我以为你比我透彻,听过那么多孽缘恶果的故事后,知晓各自安好,甚于赴死消失。”

    “你怕死?”他寂寥一言。

    “是,我怕,极其怕,我是妖,若我死了一了百了,而你不同,你还有下一世。”心中慌乱,面容却沉静,她经历了流放之事后,懂得凡间那名为面纱的东西。

    “我就知道,因我未去求天帝救你,你怨我了……你爱上别人了……”

    她的泪应声而落,“我没有。”

    “什么洛棠是我在你梦中的名字,还有方才那支桃花簪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早就厌弃我了。”空尘厉声道,“你看不起我身为火德星君,懦弱无能,什么也做不了。”

    他跌在地上,抱头痛哭,“自那日蟠桃盛宴,伤了你之后,我没有一天不担心你,想要与你一同离开天庭,逃远一些。”

    “为何要逃……我们并没有作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之烬心疼不已,紧紧拥住他。

    “只要你好好留在天庭,在其位谋其职,而我安安分分地不惹事,我们皆会安好,我不要我们去过逃亡的日子。”言及于此,她想起余生挣脱不了被追杀的恐惧,未曾得过一个好梦的又原。

    方葫山,离东海不过百里。

    仲炎急切寻着之烬,不敢略去分毫。此时,身后响起一个小女童的声音,他并不理会。她的心里只存着一件事,就是寻到之烬,与她去觅一处佳境,再也不去任何地方。因太过心急,他连连磕到石头,撞到树躯。

    “喂,你这大人,怎么像小孩子似的,连个路都不会走。”

    “我跟你说话呢!”女妖童初初本在歇息,却被这个大家伙折腾出的动静,扰得不安宁,睡眼稀松地朝他喊着。

    见他依旧没吱声,她伸伸懒腰,飞向他。

    仲炎转身,落在地上,虽念着眼前的小妖还是个孩子,却依旧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要作何?”

    初初看清楚他的脸,又凑近他,四下嗅嗅,便绞尽脑汁地思索。咦,这个人,怎么这般眼熟……

    他扭头便走,初初跟着他,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仲炎心烦意乱,身边凭空多了个小娃娃,简直要命,他很不耐烦,“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在找很重要的东西。”

    “你要找什么呀,我可以帮你。”

    “你不认识她,怎么找,算了,我不与你说了,你别再跟着我了。”他吓唬道。

    “别瞧不起人,我厉害着呢。”初初揪着仲炎的衣袖,“我昨日还救了一个受伤的姐姐呢。”

    他连忙回头,满怀希冀地问道,“你昨日遇到了一个比你大的女妖?”

    “是啊,就在这东海边陲的一处孤岛上。”她仰着头,得意洋洋。

    “她现在在何处?”

    “应该没在岛上了,因那里每逢夜晚,寒冷非凡,她受着伤熬不下去。”

    “你不是说你救了她吗?”

    “我……就是把她驮伏到了束姐姐面前,我不会医法,但束姐姐会救她的。”

    “束姐姐?”

    “东海宗姬,淡束。”

    仲炎未曾料想过有一日会与故事中的人有何联系,但他无心多想,只是紧张追问,“伤得很重吗?”

    他知晓,即使之烬法力不佳,但绝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带出龙宫,一定是有心之人将她打晕过去,才诡计得逞。况且,若不是有积怨,为何要跟一个东海来客过意不去,此人歹毒之心非一日而就。

    “满身伤痕,我从未见过有人比她……比她……”

    初初看着仲炎皱成一团的俊脸,回想起来那年的事。

    一个身负重伤,周身是血的美男子,碰巧进入了自己所在的山洞,其肩头的血迹沾染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便有灵气。只是当时气力不足,不能出壁画,直到后来,淡束姐姐施法才得以落地,成了一个女妖童。

    而自己的名字就是他入梦时,反复念叨的,为了感念他,便用了那名字。

    他是谁?初初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