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巅峰论道摄强敌(第1/2页)竞月贻香
话说今日这场滔天大水奔涌至金陵城外之时,恒王和言思道便身在长江对岸的鹂岛驻地亲临督战。眼见高达十余丈的潮头排山倒海般袭来,顷刻间便将当先的十余艘“飞虎神舰”拍了个粉碎,直吓得数万叛军魂飞魄散,就连言思道也是面无人色。
幸好贴身守护恒王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到底是当世绝顶高手,面对这等天地之威,一个以数百年功力催动气劲,一个以定海剑凝水成冰,竟在巨浪的强劲冲击之下,完好无损地护住恒王和言思道所在的一艘“飞虎神舰”,这才救下巨舰上整船人的性命。随后舱中军士全力踩动机关,令巨舰两侧一十八个木轮飞速旋转,终于让这唯一一艘幸存的巨舰拼死逃脱,在往西奔流的大水中逆流东行。
如此一来,无论是金陵城北面滨临长江的大批将士,还是早已从东南方向攻破金陵“外城”的一十二万大军,无一例外皆尽命丧于这场滔天大水之中,从而让恒王一方此番偷袭金陵、改朝换代之举功败垂成,彻底沦为泡影,同时也令言思道多年来的精心布局毁于一旦。这位“逃虚散人”悲愤之余,心中却深知这场大水的来历,料定是那号称鬼谷传人的得一子所为,情急之下,竟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随后这艘载着恒王的“飞虎神舰”继续吃力地逆流东行,打算沿长江原路返回,自下游的松江府出海。一直到未时过半,往西奔行的潮水终于势尽,无边无际的大水又重新恢复东流之势,这才令巨舰变得轻快起来,一路乘风破浪。谁知刚抵达镇江地界,竟撞见早已恭候多时的先竞月截江阻拦,这对今日大败而归的恒王一方而言,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愈发雪上加霜。
此时伴随着朱若愚放话恐吓,后方快船上的先竞月却不为所动,继续让官吏们加速航行,只管追击前方巨舰。船尾处的朱若愚直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冷笑一声,以定海剑剑尖遥指后方不住逼近的快船,缓缓运功蓄力不过片刻工夫,刺骨的寒意便以朱若愚为圆心,在他周围缭绕凝聚,冻得一旁的言思道急忙退避到后方。
话说峨眉剑派这柄“天下第一神兵”定海剑,最大的神通便是天性属寒,其威力足以凝水成冰,此时在这一望无际的洪水当中,可谓占尽天时地利,更能收获奇效。而今朱若愚仗剑聚力,将自身功力提至顶点,从而将定海剑上的寒意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一旦出手,必定毁天灭地的一击,要将后方的先竞月连人带船摧毁当场。
而先竞月此时也已调息完毕,将体内寒意尽数散出。他虽然遗失了偃月刀,但面对前方巨舰上蓄势待发的朱若愚,却是丝毫不惧。眼看快船和巨舰不断靠近,双方从九丈距离渐渐缩短到八丈、七丈,马上便是朱若愚开口示警的六丈距离,不料对持中的先竞月和朱若愚二人还没怎样,一旁掠阵的公孙莫鸣却已急得连连跺脚,突然抢先出手。
要知道公孙莫鸣当日曾亲眼目睹先竞月在玉门关外的神威,内心深处本就不愿与这位“大侠”为敌。可无论是当日的“太湖讲武”还是今日江上对阵,双方皆为形势所迫,乃是不得不战。
此时他深知一旁这位峨眉剑派掌门人即将出手的这一剑之威,后方的先竞月却又不肯罢手离开,眼看快船便要驶入朱若愚约定的六丈范围,慌乱中他竟起了止战之心,当即出手向巨舰后方的水面隔空一挥,施展出神火教第一神功“蛟龙吸海劲”力道所至之处,浑浊的水面上当即生出七八个磨盘大小的漩涡,湍急的水流立刻便将先竞月所在的快船卷入其中。
而先竞月和朱若愚二人正值全神贯注之际,公孙莫鸣这一突然出手,竟是谁也没能料到。伴随着水面上的漩涡生出,快船立刻便被水流带得颠簸盘旋,和前方巨舰迅速拉开距离。待到先竞月气沉丹田稳住船身,四名驾船官吏则已先后跌落水中,被漩涡的水流卷去了远处。
眼见自己的快船离前方巨舰越来越远,先竞月不敢耽搁,当即探出右手凌空一抓,便听前方巨舰的船尾处响起一连串摧枯拉朽的破裂之声,继而从中飞出一道乌光,径直掠过阔达七八丈的江面,稳稳落入后方先竞月手中,正是他之前脱手掉落的偃月刀。
原来先竞月适才在半空中硬接朱若愚的五式杀招时,偃月刀虽为对方的定海剑震飞,但在脱手的那一刹那,先竞月已在暗中使了一股巧力,让飞出的偃月刀正好落在这艘“飞虎神舰”的船尾吃水处,刀身径直插入船身当中。此时他调动杀气隔空取刀,往后旋转飞出的偃月刀顿时便将巨舰船尾一股脑割破,破开一条尺许宽、数丈长的裂缝,昏黄的浊水顿时便往船舱中汩汩灌入。
话说曾无息设计的“飞虎神舰”虽然体型巨大,终究还是一只木船,在这滔天大水之中,一旦船身进水,不出片刻工夫,也会倾翻沉没。而这也是先竞月早在偃月刀脱手时便已想好的对策,如今果然一举奏效,逆转了整个局面。
然则船尾仗剑而立的朱若愚反应也是极快,下方船身刚一破裂,他便已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键。盛怒之下,他蓄力多时的一剑也随之攻出,却是将寒意催生至顶点的定海剑向船尾后方的水面凌空刺落。一时间但听“叮咚”声响络绎不绝,巨舰后方原本湍急的水流,竟在定海剑的神威下凝结成大大小小的冰块,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剑上寒意持续催生,成千上万的冰块已融合成成一整块浮冰,以巨舰后方的水面为中心,径直往四下漫延开去,到最后竟在滚滚东逝的洪水中凭空凝固成一座方圆数十丈的“冰岛”,从而将整艘“飞虎神舰”连同后方先竞月所在的快船一并冻结在了上面。
算来这还是先竞月首次见到号称“天下第一神兵”的定海剑真正的威力,惊骇之余,难免暗生钦佩。朱若愚这一动作,便等同于是在巨舰下方垫上了一整块巨大的浮冰,船尾破裂进水的威胁自然迎刃而解。而整座方圆数十丈的“冰岛”在水势的推动下,便如同一艘巨大的“冰船”继续往东漂流,其场面之壮观,直看得不远处的公孙莫鸣瞠目结舌。
幸好四下洪水这一冻结成冰,先竞月所在的快船便也身在这座巨大的“冰岛”之上,再不必担心追赶不上对方的巨舰。当下他便下船踏上浮冰,朝前方巨舰缓步前行,准备同守护在巨舰船尾处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展开最后的决战。二人虽然占据以二对一的绝对优势,但面对手持偃月刀的先竞月缓缓逼近,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各自提掌持剑,小心戒备。
谁知先竞月这边刚行出几步,忽听一个男子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既有年迈沧桑之感,却又仿佛是个精壮汉子,径直从他身后那艘快船上传来,淡淡地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方才我若出手,此刻的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伴随着话音响起,先竞月仿佛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落,一时间从头顶到脚底、从肌肤到经脉,皆是冰冷一片,整个人都僵直当场。要知道且不论如今的他已达至“十二流转、八脉齐通”的无上境界,纵然是昔日手持纷别刚出师不久的他,放眼整个天下,也决计不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哪怕是对面的神火教教主或者峨眉剑派掌门人,又或者是闻天听、流金尊者、希夷真人、毕无宗等等,也绝对做不到!
但此时自他背后开口说话的这个男子声音,却显然办到了。而且依照对方所言,若非手下留情,先竞月方才便已命丧此间,这教他如何不惊?倘若背后说话之人并非鬼魅,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来人的修为岂非远胜于他,甚至已经达到他根本想象不到的境界?
顷刻之间,先竞月的背心里已是冷汗密布,就连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最根本的信心,也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给彻底摧毁。他努力张开干涸的嘴唇,只觉口中奇苦无比,继而想起师妹谢贻香曾提起过的一个名字,颤声问道:“青竹先生?”
身后之人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先竞月?”先竞月被对方气势所摄,只能顺着对方的提问努力回答道:“是”身后那人当即轻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何必明知故问?当今世上,除我一人还能有谁?”
这话一出,不止是先竞月,就连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也是脸色大变。那公孙莫鸣倒也罢了,不过是因对方所带来的压迫感有些局促,朱若愚则是收起满脸的暴躁,换作一片虔诚之色,持剑抱拳说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峨眉剑派朱若愚有礼了。敢问青竹”
不料来人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峨眉剑派掌门人不必紧张我此番前来,不过是还一个人情,替一位烟国老友解决一个劲敌罢了”巨舰上言思道的声音随即传来,说道:“正是正是!青竹老哥乃是因我而来。竞月兄,你若肯就此罢手,那大家握手言和,都是朋友,岂非皆大欢喜?”
听到这话,这边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都暗自松了口气。来人适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先竞月身后那艘快船上,就连他们两人也没能看清对方究竟是从何而来,还倒是一时眼花甚至直到此刻,也只能依稀看见来人盘膝稳坐于快船的船蓬之上,虽是深秋时节,身上却披裹着好几层厚厚的裘皮,其面容却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显而易见,来人虽未亲口承认,但分明正是传说中那位武功天下第一、“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三的天山青竹,乃是受言思道所托,专程前来对付先竞月这个烫手的山芋。
如此一来,此间的局面便成了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这三大绝世高手齐聚,对阵先竞月孤身一人。莫说是区区一个先竞月,就算是千军万马齐至,抑或是天上神仙,碰上这三人的联手,也是必死之局。当下朱若愚和公孙莫鸣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打算静观其变。
只听船蓬上的青竹老人又说道:“实不相瞒,在我得知此番要对付的人,竟然是近年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南一刀时嘿嘿,着实有些害怕直到方才亲眼见到他出手,心中惧意更是不减反增,吓得我险些便要遁走小子,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他这话显然是在问前方背对自己的先竞月,但见先竞月默然站立,并不作答,额上则有冷汗滴落。这边的朱若愚见状,顿时明白了青竹老人的用意,正如用兵之道,乃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同样的道理,高手对决,亦是下士逐力、中士斗气、上士诛心。方才青竹老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先竞月身后,已然令他信心受损,此时再以言语压制,自然是要进一步摧毁先竞月的意志,是为“不战而胜”,又或者是“先胜而后战”。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若愚见先竞月闭口不答,便接过青竹老人的话,笑道:“前辈说笑了,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又如何能让天下第一高手心生惧意?”谁知青竹老人却不理他,顿时便让在场众人陷入沉默。过了半晌,最后还是巨舰甲板上言思道的声音打破僵局,试探着问道:“老哥的意思可是说,一个人的武功练得越高,反而越会感到害怕?”青竹老人顿时笑道:“所以说天下虽大便只有你一人是我知己。”
言思道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老哥此理,便好似人之一生求学致知,若把人的所知比作一个圆圈,圈内是已知,圈外则是未知。此圈越圆圈周边所能接触到的未知便也越少,其人自是信心满满,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然而此圈越大,圆圈周边所能接触的未知则会越多,其人反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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