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被迫南巡的天启皇帝(第1/1页)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朱由校明黄色的脚靴踮在地,微微一顿,调转了脚尖,任凭阶下群臣议论纷纷,却依旧不发一言。

    这时,工部侍郎冯铨站出来,高声奏道:

    “臣闻,山东、河南一带,白莲教邪党甚多,其间毁誉任意,传闻异词,必有诋触本朝之语!”

    “陛下此番亲巡,除祭拜皇陵外,亦当及此一番查办,尽行视察,杜遏邪言,以正人心而厚风俗!”

    “是极!”魏广微赞同道:

    “冯侍郎此言甚是,故元以来,白莲教、闻香教邪党祸害天下,百姓不闻受惑者甚多!”

    “眼下多事之秋,朝廷务要安定民心,肃止歪风邪气!”

    “这…”朱由校仍显得有些犹豫。

    “陛下——!”顾秉谦厉声惊醒,道:

    “事已至此,陛下南巡势在必行,还请陛下为天下生民计,勿要推脱!”

    朱由校下打量奏的“阉党”群臣一番,再看看以韩爌为首,尽皆默然的东林众臣,冷笑道:

    “既然如此,就由军机房、礼部安排南巡之事吧!”

    能在这里站着的,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天启朝廷已经过去两个年头了,如杨涟那般不知轻重就敢说话的,要么已经被一撸到底,要么就是自沉于户,溺毙湖中了。

    眼下懋勤殿的这批东林文官,其实也是朱由校特意留下来,制衡魏忠贤所谓阉党的。

    除他们外,还有以温体仁等一批地方实干派为首的齐党,正悄无声息的卷土重来,这也是朱由校在暗中操纵。

    无论什么党什么派,在朝廷一家独大总归不是好事。

    有明一代,多党朝争既是特色,也是历朝皇帝制衡朝廷的一个手段,只有他们斗起来,皇帝才能悠哉悠哉的在面当裁判。

    “既无要事,那就散朝吧!”

    接到了皇帝的眼色,魏忠贤踏前一步,俯视群臣一眼,阴阳怪气儿地道:“诸位慢行,可别摔着。”

    听最后这句,韩爌回头看了魏忠贤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再转过身去,走在群臣的前面

    散朝不一会儿,韩爌回到文渊阁,见不少大臣都已经等在这里,叹了口气,坐到自己位子。

    甫一落座,阁中众人忙都起身,恭敬道:

    “阁老——”

    “坐吧,都坐吧。”

    韩爌摆摆手,扫了一眼文渊阁,说道:

    “这次朝会,陛下南巡的事,军机房和礼部已经在办,咱们要议的,是察哈尔那个林丹巴图尔入寇大同的事。”

    “诸位都说说,该怎么办…”

    “这事,首先要考虑陛下的圣意。”次辅顾秉谦向乾清宫方向一拱手,头一个说道:

    “陛下在朝已经表了态,要联蒙抗金,朝廷对察哈尔部,要采取怀柔态度,不能过分相逼。”

    “不过分相逼,这我赞同。”有人冷哼一声,道:

    “可他察哈尔部入寇大同,掳掠走七八万边疆百姓,还有无数的牛羊物资,这难道就算了?”

    顾秉谦斜睨一眼,发现说话的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孙鼎相。

    孙鼎相,东林党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初授南直隶松江府推官,政绩平平,万历四十八年才升任工部营缮司主事。

    之后,天启元年,任兵部武选司主事、礼部主客司主事,吏部稽勋司员外郎、光禄寺少卿、太常寺少卿等职务,一直在外公干。

    天启二年,魏忠贤翻三大案肃清东林,造成一大片朝廷官员的缺额,孙鼎相被召回京师,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本部有说过就这样算了吗?”

    顾秉谦没什么次辅的大肚和容量,当即反唇相讥回去,不再去看孙鼎相,自顾自说道:

    “陛下的意思,就是朝廷决策的方向!”

    “诚然如此…但孙御史方才所说,虽然平平无奇,却也有些道理。”韩爌见孙鼎相面红耳赤,遂出面结尾,道:

    “诸位有什么看法?”

    毕竟韩爌还是内阁首辅,而且朝中名望甚高。

    眼下皇权鼎盛,内阁权势为军机房所分,大不如前,但威望依旧,顾秉谦也要考虑为什么天启皇帝还把这个东林阁老留在首辅的位子。

    这个面子,他不得不给,也便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兵部尚书崔呈秀是个投机者,心里早有想法,听众人嗡嗡议论,却无人出来提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下定决心,出面道:

    “陛下的意思是拉拢察哈尔,为朝廷所用,以便在辽地遏制建虏。”

    “当年广宁之战,蠢材王化贞一意孤行,丧锐师十三万,险使广宁失陷,铸成大错。朝廷对于是否放弃关外,众说纷纭。”

    “还是陛下乾纲独断,支持熊廷弼,这才有了如今的京畿息警,中朝晏然,辽沈之地固若金汤。建虏不找事了,可我们却不能闲着。”

    崔呈秀毕竟是兵部尚书,对于边关战策是很有发言权的,他这一发言,众人都不得不仔细听起来。

    只见他一手敲着桌案,一手比划起来。

    “熊廷弼不是王化贞,本部也不是当年那个张鹤鸣!”

    “漠南蒙古中,科尔沁部与建虏有姻亲之好,内喀尔喀诸部又都倒向后金,主动归附。与其花费力气去拉拢他们,倒不如施予一些恩赐,让察哈尔等部为朝廷所用。”

    “察哈尔部入寇,主要是因为他们穷困潦倒,今虽业已入冬,为讨去赏银而已,我们何不将赏银,直接赐予他们?”

    话音落地,群臣议论纷纷。

    孙鼎相哈哈大笑:“崔呈秀,你说你不是张鹤鸣,本部看,你却连那张鹤鸣都不如啊!”

    “他张鹤鸣好歹能承认自己不识兵,你却自觉良好,与王化贞又有什么区别?!”

    “你放屁!”

    崔呈秀就不是什么注重形象的人,要不也不会去跪舔魏忠贤以求位了,遭人诋毁,当即便是破口大骂。

    骂完想起这是在文渊阁,这才收了怒气,冷笑道:“你说我的意见不行,倒是劳烦提出一策,稳定边疆。”

    闻言,孙鼎相愣住片刻,没了声音。

    他虽然说的厉害,但基本都是逞口舌之快,只为能让东林同僚对自己刮目相看而已。

    至于边疆有关的战策,他并无什么更妥当的办法。

    见状,崔呈秀毫不意外,讥讽道:

    “孙御史不愧是能在南直隶松江府推官这位子待二十年的奇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也正常。”

    “本部也不强人所难,今日奉陛下的谕旨叫众位来这文渊阁,就是要议出个章程。”

    “还是那句话,朝廷对察哈尔等还没有完全倒向建虏的蒙古诸部,要以怀柔为主,攻伐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