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诡奏(第1/2页)我明明超凶的

    “杀!”

    宛阳城头。

    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响彻云霄。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金汁滚木礌石如骤雨倾盆奔泻。

    狰狞的面孔,染血的刀枪,整个城墙上到处都笼罩着血腥惨烈的厮杀气息,每每有身穿黑色劲服的武者登上墙垛,顷刻间便会有无数持刃士卒蜂拥而至。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冲杀。

    纵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救苦军前仆后继的将士们依旧用血肉之躯疯狂阻拦着神武军猛烈的狂攻。

    城楼之上。

    苏云骁更是身先士卒地拼杀在第一线,这无疑极大鼓舞着救苦军的士气。

    “苏首领,神武军退了!”

    这时候,簇拥在苏云骁身旁的顾溪桥突然发现,他们在艰难击退神武军的又一轮狂攻后,神武军居然没有派兵再度发动进攻,甚至连冲杀到墙根与护城河下的神武军都开始飞快撤离。

    见此,满身血污的顾溪桥都不由生出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想来是那边分出胜负了。”

    苏云骁面无表情地站在风中猎猎招展的大纛之下。

    他缓缓高举起手中的长刃。

    口里用尽气力地嘶喊了一声。

    “万胜!”

    下一刻。

    “万胜!”

    整个宛阳城墙都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激昂宣泄的怒吼。

    没过多久。

    钟离渊,苏闰甫与玄阳子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城楼之上。

    “有劳诸位了。”

    苏云骁看见他们后,立刻郑重作揖道。

    “若无其他要事,老夫先回去了。”

    钟离渊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转身便自顾自准备离去。

    “清尘,我们也回去了。”

    玄阳子神色淡漠地瞥了眼苏云骁身旁的张清尘,紧接着同样离开了城楼。

    “五叔,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苏云骁恭敬送走他们后,旋即面色凝重地朝苏闰甫道。

    “我们联手重伤了段宗弼。”苏闰甫没有顾忌尚未离开的顾溪桥,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短时间内,朝廷方面估计是不会再贸然进攻宛阳。”

    “段宗弼居然重伤了?”

    苏云骁不禁喃喃道。

    他当然知道段宗弼是谁。

    因为他便是统领镇武司的三大司率之一,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宗师。

    不仅如此。

    段宗弼更是出身于神武军,深得当朝皇室信重。

    传言段宗弼会调入镇武司担任大司率,完全是奉皇室旨意暗中监察镇武司。

    毕竟任何统治者都不可能容许镇武司这样的机构脱离自身的掌控。

    “重伤段宗弼的人是玄阳子。”苏闰甫毫无隐瞒道。“当时我与钟离渊分别拖出了贺师古与曹思继,争取给玄阳子创造了重伤段宗弼的机会,可惜最后我们却没有留下段宗弼,硬生生让贺师古与曹思继带着他逃出生天”

    “五叔不必自责,事实上您们能重伤段宗弼已经给了云骁很大一个惊喜。”

    苏云骁遥望着远处神武军集结整顿的大军皱眉沉思道。

    “只是,玄阳子尊者的实力确实有点超乎了云骁的意料。”

    “事实上五叔和你一样,因为五叔都未曾想到,段宗弼面对玄阳子居然会毫无还手之力。”苏闰甫颇为感触道。

    “毫无还手之力?”苏云骁面露惊疑道。“即便段宗弼再不堪也是宗师,面对同为宗师的玄阳子尊者怎么可能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便是玄阳子可怕的地方。”苏闰甫面色肃然道。“其实他与段宗弼的实力并无太大差距,偏偏玄真子却总是能提前洞悉到段宗弼的攻击意图,从而才出其不意地重伤了段宗弼。”

    “料敌先机吗?如果云骁碰上这样的敌人,或许同样会落得惨败收场。”

    苏云骁若有所思道。

    “云骁,你已经数日未眠,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苏闰甫瞧着目光深沉满脸坚毅的苏云骁,忍不住轻叹劝说了一句。

    “苏首领,这几日来您一直在殚精竭虑苦思御敌之策,如今朝廷方面损失了段宗弼,势必不敢再轻举妄动,宛阳安危都暂时无忧,您也可以暂歇一下了。”顾溪桥同样趁机劝慰道。“如果苏首领相信在下的话,便由在下代替您镇守在这里。”

    “溪桥兄,你的好意云骁心领了,可是你伤势一直未愈,能强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云骁又如何能放心得下呢?”苏云骁摇头道。

    “然而救苦军可以没有顾溪桥,但绝对不能没有苏首领。”顾溪桥神色郑重道。“万一苏首领出了什么差池,这场战争我们便再无胜算可言。”

    “既然如此,那便辛苦溪桥兄了。”

    苏云骁沉默片刻,最终没有执拗下去。

    他重重拍了拍顾溪桥的肩膀,随后唤来救苦军方面还活着的各级主官,在仔细交代一番后,他才拖着厚重的身子与苏闰甫离开了城楼。

    当他们回到衙署的时候。

    立刻觉察到衙署的气氛变得格外反常。

    “署里发生了何事?”

    苏云骁直接招来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守卫道。

    “回禀苏首领,衙署后院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那名守卫连忙上前如实答道。

    “死尸?”

    苏云骁双瞳一缩,下意识与苏闰甫对视一眼。

    眨眼间。

    两人便火速赶到了后院。

    旋即在一处天井看到了玄阳子等人冷若寒霜地站在一具尸体前。

    “这是”

    苏云骁在看清地上的尸体后,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因为。

    地上的死者居然是玄真子。

    “玄真子死了。”

    这时候,耳边悠悠响起了钟离渊的声音。

    “钟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苏闰甫同样一脸惊骇道。

    “我哪知道,反正我和他们一回到衙署便在这里发现了玄真子的尸体。”钟离渊拿着酒壶饮了一口满不在乎道。

    “衙署里的人呢?他们知道些什么吗?”苏云骁神色阴晴不定道。

    “刚才他们问了。”钟离渊瞥了眼玄阳子与张清尘昂首示意道。“可惜衙署里的人都毫不知情。”

    “怎么可能?!”苏云骁眉头紧皱道。“要知道衙署后院乃是重兵拱卫之地,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后院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因为他们都中了祝由术。”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清尘突然开口道。

    “祝由术?!”苏云骁猛地瞪大眼睛道。

    “是的。”张清尘语气冷漠道。“师叔已经检查确定过了,你留在衙署里的人全部都失去了一段记忆。”

    祝由术。

    这是源自于上古时代用作祛病除疾的巫术。

    而祝由术修炼至高深阶段,据说能无声无息操控一个人的思想意志。

    “更准确的说,他们中的是忘魂术。”

    玄阳子面沉如水道。

    “忘魂术也就是说”

    苏闰甫眼皮一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宗门的名字。

    “忘魂宗。”玄阳子死死盯视着地面上面容安详的玄真子道。“不出意外的话,玄真子师兄应该是死于忘魂宗之手。”

    “你们看看玄真子的眉心吧。”

    钟离渊漫不经心地提示了一句。

    苏云骁与苏闰甫闻言,目光齐齐聚集在玄真子的眉心处,果不其然的发现了蹊跷之处。

    因为他们在玄真子的眉心发现了一个淡淡的黑点。

    “断魂指。”

    见多识广的苏闰甫登时脱口而出道。

    “这确实是断魂指。”玄阳子冷冷道。“但玄真子师兄的死却没有这么简单。”

    “等等!”

    这时候苏云骁忽地脸色一变,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良久。

    他才重新返回了天井。

    “芸芸没事吧?”

    苏闰甫赶忙上前关问道。

    身为苏云骁的族叔,他自然知道刚才苏云骁缘何惊慌离去。

    “虚惊一场,芸芸无碍。”苏云骁宽慰了一句,旋即便把注意放回在了玄真子之死上面。“关于玄真子尊者的死,五叔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有。”

    一说到这个问题。

    苏闰甫的脸色都异常沉重起来。

    首先可以确定玄真子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忘魂宗的人杀死的。

    其次玄真子生前与人在别处有过交锋,最终不敌之下让人重重击落在衙署后院。

    从玄真子严重碎裂的胸骨可以知道,他当时受到了怎么样的重创,但那时候玄真子却尚留有一口气并未死去。

    至于玄真子交手的敌人彼此都清楚。

    夏凡。

    因为他们在奔赴宛阳城头抵御神武军进攻的时候,玄真子便是负责前去解决夏凡这个隐患的人。

    也就是说。

    玄真子极有可能是死于夏凡与忘魂宗的联手之下。

    再进一步深思。

    既然夏凡是朝廷方面拉拢的人,是否说明朝廷暗中勾结了忘魂宗?

    “不可能吧?”

    苏云骁听完后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毕竟夏凡曾公开表示,他是为了得到忘魂宗与河洛传人的相关情报才答应了朝廷的拉拢。

    由此可见,他应该与忘魂宗有仇才对。

    “欲盖弥彰。”

    但玄阳子明显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的话,为何不亲自去问问他本人呢?”

    喝完最后一口酒的钟离渊懒洋洋地说了句。

    “这事我们自有主张,无需你的提点。”玄阳子态度冷漠道。“清尘,立刻将宛阳发生的变故传回给殿里,然后处理看顾好玄真子师兄的尸首,师叔有事需要离开一趟。”

    说完,玄阳子便径直朝着衙署外走去。

    “钟离。”

    苏闰甫见状,迅速给钟离渊使了一个眼色。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了,刚好我也有点事想要请教下那个家伙。”

    钟离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瞬便跟了出去。

    玄真子之死无疑会惊动云霄殿。

    倘若玄阳子也死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因为,没有人能承受云霄殿降下的怒火。

    与此同时。

    夏凡正在怜香阁的雅间里,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几个姑娘弹奏着琴音。

    一曲又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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