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倚香 (修)(第2/3页)世子很皮

的商贾自忖淫威难抗,大多乖乖“还钱”。

    商人要是看出破绽不肯就范的,这些恶棍们就一拥而上,将他们关押起来。商人怕死在匪窟里不得申冤,被迫付“债”赎身。

    转瞬间这秦三的钱财积累越来越厚,手下势力大涨,往后慢慢分工细密、纪律慢慢严格起来,经营起了赌场、青楼、车行、骡马行,控制了荆州大部分码头干起了走私贸易,还干起了专门受雇行凶械斗,乃至杀人的亡命活计。

    经年之后,荆州地面上的城狐社鼠、泼皮无赖都唯秦三马首是瞻,可谓财雄势大。不过秦三经营这些生意,灰色产业都有涉及,虽然有钱有势,也只能算豪霸之流,于那些缙绅阶级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有鉴于此,秦三利用码头水运,耗费无数精力终于搭上了武昌楚王府的线。帮楚王府走私起了私盐勾当,至此,成了楚王府的外部捞钱势力,秦三也就从三儿变成了荆州的秦三爷。

    在别人那里他是三爷,但他永远都是姐姐的三儿。

    秦三认真盯着秦氏的眼睛问道:“姐姐你对他动了真心?他对你可好?”

    秦氏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吴刚本是有官身的施州卫总旗,但他从不嫌弃姐姐的出身。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他待我甚好,还一直不续弦。姐姐在红尘中滚打了这么多年,这招子是不会看错的,他是真心对我,我也不会负他。”

    秦三咬着牙说道:“好,我救他!现在风声太紧了,姐姐你就待在这里,哪都别去!我马上就去安排人手,先把那吴刚给转移到这来救治,等风声稍微过去,我再连夜送你们去江陵县乡下躲着。”

    走到院外之时,秦三回头环顾了一眼这庞大的基业,叹了口气后,连忙去召集心腹人手行动。

    ……

    湘王宗庙位于体仁门内,乃朱柏为祭祀先祖和供奉朱元璋、徐达、等开国君臣而建的家庙每个王府都有设立,全用黄琉璃瓦顶及龙形装饰,是人世间最高的等级。

    前殿豪华壮丽,中主殿气势磅礴,后殿古朴简洁,凡京城有关登极、巡幸、上谥、葬陵、册立、冠婚等大事及湘王府的喜庆事宜,也都要在这里奉告祖先。

    湘王喜好道教,又经常上武当山寻求仙缘,武当所供奉的道教尊神玄天上帝也就被湘王请进了宗庙,仿照紫禁城的钦安殿盖了一座真武大殿。

    大殿正中立正龛供主神,龛前置供案,案上设五供等,四周挂着法幡。

    朱柏坐于玄天上帝神牌之下,静坐养气,清朗的声音缓缓传扬:“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

    他吐纳半晌之后,闭着眼睛慢吞吞地道:“这马禾很不错,忠心耿耿,马伴伴你收了个好儿子啊。今日他为灵珠子挡箭而断臂,咱记在心里,感激着呢。”

    话音刚落,随侍在旁的大太监马进忠还没来得及接话,站在两人身后的护卫军指挥使蒙鉴,径直到朱柏身后跪倒,惶然叩首道:“王爷,属下失职了!没有保护好世子殿下,让世子遇险,万死!”

    蒙鉴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脑袋上却缺少一只耳朵,但这样的伤残他根本不加遮掩,只因这伤是他参与南征残元,斩杀元朝梁王,功勋卓著的证明。

    这样桀骜不驯,骄傲非常的将军,此时却在湘王面前俯首帖耳地请罪,足以看出湘王朱柏在护卫军中的威望,没有非凡的本领,一般人可折服不了蒙鉴这样的悍将。

    大太监马进忠退后几步,与蒙鉴并排,对着湘王跪下:“小禾子他能为王爷效力,为王爷进忠,乃是奴婢们的本分,不敢居功,让世子遇险是奴婢们也考虑不周,该死,该死。”

    大殿当中,此时唯独那神剑门叶信,安然而立,在一旁不发一言,他穿着杏黄色绣暗花道袍,胸口还绣着硕大的阴阳八卦图案,怀中抱着柄宝剑,足蹬六耳麻鞋,长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引灵珠子去发现吴嫦娥他们的勾当,继而把锦衣卫和地方官府扯进来,再利用他们斩断咱六哥伸得太长的手。这计划是咱亲自制定的,跟你们没关系,起来吧。”朱柏维持着五心朝天地姿势,神色仍然平和。

    蒙鉴二人闻言应诺,缓缓站起身来。

    叶信终于发声:“王爷,我们原本计划只是让世子发现王延三人勾当,再让马公公去结果他们的,没料到世子亲自动手结果了他们三人性命。吴刚那莽汉和他妹妹吴嫦娥的感情颇深,他今日刺杀不遂,肯定还会视机找世子报杀妹之仇,王爷可要贫道派遣门人来守护世子殿下?”

    叶信提出的问题,让殿内一时静默下来。

    朱柏身旁正煮着茶,大明的制茶工艺不断改进,大部分茶叶都可以沏出色香味俱佳的上品,但是朱柏还是喜欢用传统工艺制造的茶叶,用烹煮的方式来享用。

    朱柏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不必了,听说江阴侯还派遣了两名老卒给他,够了。不说父皇和咱那些叔伯们,你们看咱和四哥朱棣,十五岁就能领兵跟鞑子争锋了。男子汉生长于天地之间,命运全靠自己去把握,咱已经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孩子娇惯着养大,以后也是个废物,这样的孩子咱瞧不上!灵珠子面带杀气,做事干净利落还有条理,是个可以掌局之人。咱今天对他的表现挺高兴的,你们别特意加派人手护卫他,一切照旧,以免打乱了全盘计划。”

    他说着独子人身安全也没有睁开双眼,语气一直慢悠悠地,停顿了片刻,继续又道:

    “咱观大哥久病缠身,朝廷恐即将有变故。你们三人都是咱的心腹,在这敏感时候别跟江阴侯往来,以免招人瞩目,引人猜疑。吴刚这锦衣卫和施州卫总旗身份可需要好好利用,蒙鉴,你暂时让咱们在各个卫所里的人都安分守己。”

    讲到这儿,听到旁边茶水已经沸腾,朱柏才睁开双目,优雅地提起茶壶,静静地倒水入杯。

    “父皇不是常说,逆境之时,一动不如一静,坐观其变么?咱们就稳坐钓鱼台,静看荆州起风云吧。”

    他就像眼前这杯茶,水是沸的,心却是静的。一人浅斟慢品,尘世浮华,都似眼前不断升腾的水雾,氤氲,聚集,飘散。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优雅名士。

    蒙鉴三人的脸上均露出钦佩之色。

    咕噜噜咕咕咕

    空旷的大殿忽然回荡起了朱柏五脏庙的鸣叫声。

    叶信和蒙鉴赶忙低下了脑袋,看起了脚下的地板,仔细数起了那并不存在的蚂蚁。

    朱柏脸上瞬间闪过一抹红色,连连念道:“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马进忠望着脸色尴尬的朱柏,忙不慌地给他递上台阶:“王爷接连辟谷三天,足见刻苦诚心,正符合了晋朝葛仙翁名句“修仙贵在心诚”。奴婢为恭贺王爷道心更上一层楼,可否传几碗粥来与王爷庆贺一下。”

    朱柏早已饿的头晕眼花,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借坡下驴:“嗯额,此事是该庆贺一番,马伴伴你去传吧。”

    ……………………………………………………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也将半个荆州城浸在一片红霞当中。

    朱久炎刚刚在良医所去看了马禾,他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幸亏包扎得好,止血及时再加上江阴侯军中伤药管用,马禾虽然断了手臂,但是保住了性命。

    唉,过后不知他又要承受多少痛苦,毕竟断臂之痛,非常人可以想象。

    纯以感情而论,朱久炎平时也没对马禾施过什么恩惠,今天他根本没有想到鬼门关前是马禾给他换了回来,这种现代人所不能理解的忠义,在一个小太监身上发光了?

    朱久炎走在二楼宫道上,从这里望出去,湘王府的殿宇在视野间远远铺开,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街边。这座城市的规模真不小,鳞次栉比的房屋,全是荆湖一带常见的青瓦粉墙,星星点点的灯火充满了温馨的气息,站在高处,仰望灿烂星光、俯视万家灯火,俗世的喧嚣中好似被慢慢剥离了出去,朱久炎的心绪渐渐放宽了一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微风,把一股浓郁的药材味儿传进了朱久炎的鼻子里,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楼下乃良医所一处小院落,院墙之内正上演着一幕好戏。

    院内,一个身着良医副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给一个宦官搭脉看病。

    中年男子年纪约四旬,身材稍稍发福,眉毛粗而长,一张圆脸下方长着福态的双下巴,但下巴上的山羊胡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使那中年人身材并不显那么臃肿。

    他三根手指搭上宦官的腕脉,口中就开始念念有词,摇头晃脑地道:“脉相迟滞,弦数溜滑,内侍您这病情乃癣疾,再往后癣疾会逐渐蔓延扩大,异常紧急呀,继续拖延下去的话,恐怕连您的脸上都会布满恶疮。”

    这一番话吓得那宦官脸色苍白,转而他却又脸带期许,恳求中年人道:“正如沈大人所言!这癣在奴婢身上越长越多,要是长到脸上,奴婢可怎么当差啊!沈大人你神医之名传遍湖广,还请施展妙手救救奴婢!”

    沈大人沉默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才慢条斯理地捏着胡须说:“内侍,不是沈某夸口,这普天之下,除了沈某之外,绝无第二人有办法治好您的顽疾。”

    宦官頗会察言观色,这时闻弦而知雅意,马上给沈大人递上了二两银子,带着笑脸道:“沈大人这是奴婢全部身家了,求大人施妙手。”

    沈大人银子到手,脸色一正,毫不拖泥带水,提在纸上刷刷写下了一个方子:银花半钱,连翘一钱,苍术半钱,黄柏一钱,归尾小半钱,赤芍半钱,猪苓两钱,茵陈四钱,车前子半钱。

    写完了拿起方子来吹了吹墨迹,把药方递给宦官,仔细叮嘱道:“内侍,去抓药吧。此方既可内服,也可外敷,沈某保管你药到病除。但要记住,半个月之内不可以沐浴,小心癣疾蔓延到脸上,切记,切记。”

    那内侍听说这方子能药到病除,高兴不已,致谢后,抓起药方小心地揣进怀中,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走了。

    望着那内侍欢喜着道谢离去,沈大人脸带笑容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仔细抚摸着里面的十多两银子念道:“就凭沈某人这手堪比华佗的医术,还能被你这母老虎管束住?哎呀,这次藏哪呢?傻呀!还藏干嘛,等会下了值去倚香楼喝个小酒,再赢点钱,这日子美呀。”

    朱久炎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两人的诊治过程,他觉得非常有意思。

    原来王府良医所给宫人们瞧病也不是全免费的,那些品级比较低的宫人,得了病痛,恐怕需要自行出诊费,难怪太监宫女大部分都喜好钱财,实在是他们虽然生活在王府之内,吃穿用度不愁,但需要用到钱财的地方,也还是很多的。

    朱久炎正想仔细找个随从问问,这个很会捞外快的沈大人的医术,是否真如他所言堪比华佗。

    不知何时,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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