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龟兹来使(第1/1页)英雌

    “知道了,赶紧带本帅去见他。”

    李曜迅速穿戴整齐,跨坐骑,扬鞭踏水而去。

    因为共同的利益、仅存的一丁亲情以及时光的作用,如今李曜与李世民姐弟二人间的关系,已然不再如前几年那般紧张。

    只不过,此地距离伊吾城少说还有百八十余里,她的好二弟费这般工夫急急地跑过来,显然不会是思姐心切,而是遇到非老姐不能定夺的棘手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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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甫一见面,李世民便道:“鞠文泰闭关锁国,不肯同意我军借道高昌,真真的岂有此理!”

    李曜蛾眉微皱:“劳烦二郎细说端详。”

    “喏。”

    李世民作为唐军副帅,负责管理后勤和主持备战工作,所以比李曜先行一步来到伊州,李世民得知高昌封闭关隘阻绝两国交通,立即派遣最得力的幕僚房玄龄前去交涉,可鞠文泰却安排将军张定和与房玄龄进行洽谈,其本人则避而不见。

    房玄龄见高昌王缺乏诚意,便知此番接洽定将无果而终,也不再浪费时间,立即回程向李世民作了汇报。

    李世民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说了一遍之后,李曜已然面若寒霜。

    李世民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沉声对她建议道:“三姊,鞠文泰这屡生子如此不识时务,吾等何不如拿高昌国杀鸡儆猴?”

    李曜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沉吟片刻,轻轻摇头否决:“不可。”

    “为何?”李世民不解。

    “因为你阿姊我想到了一个稳妥些的法子。”

    李曜冷冷一笑,冷的笑容中透着邪魅,直教李世民心惊肉跳……

    ……

    ……

    伊吾城中,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

    伊州都督谢叔方亲自从城外十里长亭将李曜等人一路迎进了自己的府邸,随即摆丰盛的宴席,为对方接风洗尘。

    谢叔方,这位当年冲冠一怒为故太子泣血死战的忠勇之士,如今已是大变模样——两鬓斑白,额头眼角的摺皱犹如刀削,其实才三十六七的年纪,竟好似近半百,但他整个人却看起来充满干劲,仿佛精力旺盛更甚年轻之时。

    几年前的伊州,悍贼横行,土地荒凉。谢叔方到任后,打击沙匪,招辑亡叛,垦田挖池,栽树防沙,马管军,下马管民,将管辖之地发展得日新月异,因此李曜颇为欣赏他的才干,早已有意对其加以提拔和拉拢。

    而谢叔方这厢与李曜相见甚欢,对待李世民的态度却是冷冷淡淡,显然对李建成的死还耿耿于怀。不过李世民也有自知之明,小酌几杯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匆匆告退。

    宴会结束后,李曜一住进官驿,便召见了自家的特务头子西域署令肖元朗。

    肖元朗把一些不方便通过书信汇报的事情一一禀明,最后提到龟兹王的时候,从怀中取出一个焉巴巴的小布袋,恭敬地交到李曜手里:“此乃龟兹王信物,还请主人过目。”

    李曜撕开布袋的封口,从中抖出一卷白绸,面写满了蝇头小字,李曜仔细一看,竟是龟兹国主的投诚书,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原来,当初咥利失对白诃黎布失毕下达了死令,限其十日之内助他攻破员渠城,结果白诃黎布失毕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完成任务,咥利失不由分说便要处斩白诃黎布失毕,幸好弩失毕五部俟斤和多位国主及时出言求情,这位龟兹王才逃过一劫,只被马鞭抽了个半死。

    随后,咥利失借此机会废黜白诃黎布失毕,封坐镇龟兹国都伊逻卢的王子白素稽为新王,并强迫白诃黎布失毕把兵权移交其弟白叶护。

    须知,前两任龟兹王,即白诃黎布失毕的父亲白苏伐勃駃与长兄白苏伐叠非常仰慕大唐,而且还俱都遣使朝贡敬献名马珍宝。但到了他这一任,则对先后灭亡东突厥和吐谷浑的唐朝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并反其道而行之,停止向长安朝贡,转投西突厥,去抱咥利失的大腿。

    谁曾想,这条大腿竟如此暴戾成性,如此冷血无情……于是白诃黎布失毕在悔恨交加之下,没有考虑多久便决定改旗易帜——秘密遣使向大唐表示愿意投诚。

    “龟兹使者何在?”

    李曜览毕,立即提出一问。

    “啪啪!”

    肖元朗举手拍了两个巴掌,未及片刻,幛子门左右一开,进来一个年轻的胡族男子。

    这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量颇高,皮肤甚白,赤发青目,容貌俊秀,汉话口音带着一丝生硬味儿:“外臣那利,拜见大唐护国明昭公主!”

    “免礼,坐吧。”

    “谢公主赐座。”

    李曜仔细打量那利一眼,见他双手虎口和食指内侧有非常明显的勒伤,问道:“你从哪里来?焉耆还是龟兹?”

    那利欠身道:“回禀公主,外臣是代龟兹王的侍郎。”

    龟兹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西域国家,曾先后受匈奴、两汉、西晋、前秦、北魏、嚈哒、突厥节制,故此形成了一套汉胡杂糅的官僚体制。

    龟兹的侍郎一职,与唐朝侍郎的品级相去甚远,类同汉代郎官,主要担当国王的近侍和宿卫。

    而代龟兹王,自然就是失势的白诃黎布失毕。

    答案不言而喻,李曜略一凝思,又道:“焉耆至伊州,必经高昌,然而高昌近来封闭关隘,阻断通道,那么你又是如何过来的呢?”

    那利如实回答:“不瞒公主,高昌田地城以南有一条密径可走。”

    李曜眸光微亮:“你可有高昌與图?”

    那利摇了摇头:“外臣秘密出行,不便携带與图。”说着,又微微一笑:“不过外臣学过工笔画,可将此路为公主绘制出来。”

    李曜轻轻颔首:“既如此,就有劳你了。”

    肖元朗亲自取来画具水粉,那利铺纸提笔,不消片刻功夫,一幅画风极具西域风格的简易地图便新鲜出炉。

    但见此图不只是包涵那条所谓的密径,连同高昌、焉耆两国的所有关隘哨堡都一个不落地标注了出来,李曜和肖元朗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待肖元朗收敛好地图和作画用品,那利见李曜问东问西,迟迟不转入正题,忍不住开口道:“吾主心向大唐,却不知贵主有何主意?”

    李曜立马摆出一副肃然起敬的表情:“汝主幡然悔悟,弃暗投明,当为西域表率,本帅必救龟兹于水火,但是……”

    听得“但是”二字,那利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面立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之色。

    李曜眸光沉沉地凝视着他,又继续说道:“龟兹此后也须得诚心向我朝臣服,若学高昌鞠氏这般动摇不定,就休怪我朝施展雷霆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