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3 章(第1/2页)落花之梦

    第三百二十三章、生命底色(大结局)(5516字) 

    得到金根姬老人去世的消息后,刘宏痛哭一场无法入睡。也就是在这天夜里,他出去了,缓慢的来到宁静的万佛塔公园。坐在池塘边,那沾满烟灰的草地上,顺着斜坡向下看,夜色幽暗,她看不见池塘中的水。他有些疲惫了,闭上双眼睛,已无力再想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地那样坐着,一直到背部感到潮湿,才吃力地站起来。现在才发现,背部已经被雨水打湿,天空早已下起毛毛雨来,可是公园里空无一人了。

    也就是在几个小时之前,刘宏在家中到了韩国律师朴胜恩先生寄来的一份电子邮件。朴胜恩先生在信中是这样说道:

    金根姬老太太的亲人,一直还没有找到,他还会继续寻找。并告诉刘宏,韩国全州市的“快乐之家”为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的“慰安妇”提供一处疗养地,现有33名“慰安妇”在这里居住,快乐之家的主管了解到金根姬老人情况后,对金根姬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愿意收留她。事已至此,望金根姬老人三思。

    刘宏记不清是怎样回的封,但他清楚的记得,没有向韩国律师朴胜恩先生提到老人家已经过世的消息。只记得自己是这样写到一句话:希望朴胜恩先生继续寻找劳模妈妈的亲人,完成老人家重归故里的夙愿。

    ……对于金根姬老人的死,刘宏一直是感到内疚与后悔。他想到了,如果烧“三七”纸那天,他一定到沙坡去,参加金根姬老人的祭奠活动。

    然而,是这一天很快就到了。他一大早,就去买了很大一束鲜花,准备用科学、健康、文明的祭奠方式,寄托自己的哀思。

    沙坡庄上的唢呐声,鞭炮声从庄上传出来。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情与周围的一切反差太大。哪知道,这个时候沙坡有一家村民正在举办结婚庆典;刘宏手捧鲜花就在沙坡庄的路口站着,并向一群前来贺喜的客人点头示意,虽然没有人知道他来的本意,可他也没有到沙坡庄上去。

    此时此刻,悲喜两重天。

    ……刘宏便直接到劳模妈妈的那座新坟上走去。一步步向前走,眼睛里开始闪着泪花。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坟前 您却不知道我多么的爱您:

    劳模妈妈!你别催,该来的时候我决不推

    劳模妈妈!您走了,您走的再远我仍要追

    不是母亲胜似母亲……

    谁能抵得过,谁能不叹息——奈何和惋惜!

    我把这一束美丽的鲜花轻轻地放在您的坟上

    再次向您躹躬致意……

    58年前,你不在中国是朝鲜人,是一位天真可爱的农家少女,有梦想,有甜蜜,在您的世界里比这束鲜花更美丽。是日本军国主义者强迫充当慰安妇押送到中国,把您拖进了战争的火坑……抗战结束,生与死,聚与散,都不在自己的掌制之中,百般无奈,四处漂泊,最后在僻远的中国淮北农村安家落户——埋在此处。

    几十年风风雨雨,数十载的悲欢离合,尽管您的精神上仍很痛苦,并且不愿意公开曾经的经历,可我已经知道了您的过去,仍毅然的尊敬您。

    ——要把那枚治淮劳模奖章,轻轻地放在您的坟前。

    奖章沉甸甸,亮晶晶,光闪闪,让太阳的光辉去亲吻那陈封已久的记忆。1958年10月在阜阳专区的劳模受奖大会上,你赢得一片掌声。只是壮志未酬的背后,依然有着一颗壮志雄心。你是怀远县郭刚集的骄傲,你是郭刚集妇女们的骄傲。从此,在治理淮河的工地上多了一个标志:最美丽最漂亮的,把智能型和体力型溶为一身的女劳模。

    您曾是新四军独立团一名战士,战场上奋勇杀敌;在淮海战役中你又是一位农民,积极支援前线;从朝鲜人到中国人的转变,你的人生脚步从不停息,你的心情跌宕起伏;几十年来的时光,演义出那么多平平凡凡的传奇;有您,会让人知道了真诚勤劳的朝鲜的农民;有您,会让人似乎懂得了爱拼才会赢的韩国精神。

    在二战期间,日本军队在朝鲜强征了20多万朝鲜妇女充当随军慰安妇,也许她们已经忽略了您的存在,岁月已经改换了颜色,而您却是依然风光。几十年中,你吃得下苦,咽的下委屈,耐的住寂寞,受得了鄙夷,且撼不动信仰。你的信仰是始终不移的忠于毛择东思想,正是这种信仰使您有勇气、智慧、信心、力量和希望。

    我默默的记住您的名字:韩国的“慰安妇”金根姬,一位既普通农民而又有传奇色彩的老人。我恭恭敬敬站在您的坟前,请您好再次接受我深深地敬意……

    追思愐怀眼前的这位老人,刘宏已经站立了好久好久。他抬起头,注视着熟悉的沙坡庄,心里确是五味杂粮的感觉。

    那场结婚典礼告一段落,朴素的村庄渐渐平静下来,偶尔响起一声鞭炮,那一定是凑热闹的顽童燃放的。

    这时,新郎新娘出村了,跟在后面的是两名吹鼓手。接下来就是村上的男女老少托着长长的队伍,漫漫悠悠地跟在身后。他们从小路直接向刘宏站着的方向走过来了。

    刘宏一下子明白了,刚刚结婚的新人要来上喜坟。他们是为拜祭祖先而来的,这种风俗是告慰先人,他们的后代成家了,家族添人进口了,家族的香火得以延续,同时也愿祖先保佑后代幸福安康,家族兴旺,后继有人。

    当村民越过一道水渠,向金根姬的坟墓走来。可以看出来,沙坡村的村民已经把金根姬的坟墓当做祭祖圣地和精神家园。

    两名吹鼓手见到坟墓后迅速的改变了曲调,开始吹起了低沉伤感的唢呐乐曲,曲子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是淮北这一带流行的歌曲《落花之梦》,歌曲表达出年迈无力的先人思念家乡思念亲人:

    花的香,风知道

    由青丝,变成了白发

    从天南,来到了地北

    花儿为您枯萎,可是心底确永不枯萎

    家乡啊!、亲人啊!我真的把您放在心上

    我的苦,谁知道

    叶子离开,树不再挽留

    花瓣落下,风仍在追求

    想到您梦里都会笑,见到阳光就会把您忘掉!

    一滴泪,滴滴泪

    伸出双手就能感觉到您的拥抱

    闭上双眼才能想象家乡一切都好

    ——亲人啊!我已是年迈无力不能迈出家门。

    亲人啊!……亲人……亲人

    旋律在田野里低沉地回荡着,在村民周围低沉地回荡着。仿佛听到金根姬老人的诉说,字字血,声声泪,激起村民们的无限遐想。人们的步伐加快了,心脏也加速地跳动着,来到金根姬的坟墓的时候,村民们不得不冷静地思考一下,发出一声叹息,有的人甚至眼泪忍住掉了下来。

    看到刘宏已经早早的肃立在金根姬老人的坟前,并不感到意外,彼此心照不宣;全大玉第一个走到刘宏面前,刘宏赶忙上前扶着她,只有她一个人脸上还挂着泪花。

    “谢谢、谢谢!今天给金根姬过三七日子,真没有想到刘大作家也来了,好啊,谢谢……”全大玉握住刘宏的手说道。

    “老队长,您太客气了,这墓地是逝者的安息地,也是后人凭吊之处,沙坡庄的老少爷们都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刘宏的一席话,老队长无言以对。看着坟前那束美丽的鲜花,望着坟前放着那枚闪闪发光的劳模奖章——她激动了。接下来,她用朴素动人的言词详细地说明了这位有德之人的安然归天,她经过长年累月默默的令人感动的修身,但确没能达到善终。

    “刘作家,对劳模嫂子的死,咱心里有愧呀!得病的时候,没能及时治疗……几十年的姐妹……没有照好,俺太粗心了……劳模嫂子你走的早哟!妹妹失去了,俺伤心呀!”说道这,全大玉再次潸然泪下。

    “别哭老队长……千万别这样说了,庄上的老少爷们都已经尽力了。如果说愧疚的话,那应当是我,是我考虑不周。让劳模妈妈早早地离去。”刘宏说。

    祭祀礼仪开始。衣着光鲜的新郎新娘由村民的陪伴,把带来的纸锞、浆水和红纸放,糖果,三条偏口鱼、两只肉串、两盒奶、一些鹌鹑蛋,别外还带来了两听啤酒,恭恭敬敬地放在劳模奶奶的坟前。

    金豆妈从篮子里抄起一把糖果,散在坟头周围,再次悲痛地呼唤:

    “劳模嫂子,劳模嫂子,今天是你过‘三七’日子,咱庄上的人都来看你了……知青刘宏也来了,那枚治淮劳模奖章……我的好嫂子,你快出来看看吧,那枚奖章就在你的身边,那是你的荣誉,刘宏带来了,也是你一生的荣誉哟……劳模嫂子啊……这枚奖章来之不易呀!”

    她又一次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她看看周围的村民,又看到刘宏默默地站着,她便向刘宏说道:

    “小刘你过来,俺知道刘宏是个老实人,也不是什么外人……哎呀!有文化的老实人。来!刘宏,金根姬的事情,你跟大伙们说说吧。”

    这时候刘宏仍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当所有的目光投向他时,顿时清醒过来,连连向大家点头。“哎……谢谢!谢谢沙坡庄的老少爷们,”刘宏给大家鞠一个躬,然后说, “劳模妈妈的好处,咱说也说不完,道也道不尽——大家看我手里拿的是金根姬老人的一份个人档案——我拿过来并不是把它烧掉。”

    说道这他向高处走了几步,在场的人开始迷惑不解。刘宏接着说:

    “这份资料记录了劳模妈妈的前半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军队的强迫亚洲妇女充当慰安妇的证据。金根姬是朝鲜人也是韩国人,在咱们老少爷们的心目中,她更是中国人……活着的时候不愿意过去的那些脏事。可咱们应当相信金根姬的品德和人格。她要是到了韩国后,一定会站出来指证日军性暴力侵害,也会和活的慰安妇一起,要求日本政府的谢罪弥补她们心灵的伤痕,会等到日本政府赔礼道歉那一天。”

    村民中一阵骚动,有人想鼓掌,身边的人用眼睛提醒他“要肃静”,那人迅速把双手放下。

    “咱们今天咱记住历史,并不是要延续仇恨,”刘宏继续讲下去,“……最可怕的是现在的一此青年人不解金根姬人的过去。那是咱们的浅薄,证明咱们这些人还没有长大和成熟。看到大家缅怀逝去的老人家,可见她德高望重,可见她的精神感人之深。站到你们面前,我要说的是,我要把这本资料写成一本书。金根姬是慰安妇也是人,一生坎坎坷坷,但确也从容淡定。然而……”他说着,却激动得说出话了

    有人咳嗽了两声,低声问另外一个村民“然而怎么样?”那人没有回答。

    “然而……”刘宏十分悲痛地说道,“然而我们要记住,劳模妈妈仍然是一位新四军的战士,一个纯粹的人,一位有文化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刘宏又一次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站在他身边的全大玉,十分隐蔽拍拍他的后背,就象对待噎住的孩子。他情绪缓和下来。于是,他举起那份资料,提高嗓音说:

    “我要把这份资料写成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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