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殿下最拉风(第1/2页)山河盛宴
“二拜高堂!”
司仪的声音有点像太监,尖细且有穿透力,一下便惊醒了文臻,她抬头看上座独自坐在左边的易燕然。
易燕然早年丧妻之后一直未娶,易铭是最后一个嫡子,后头的都是妾生的,自然没有夫人来供跪拜。
易燕然眼睛半阖不阖,由身边伺候的人扶着,微微坐起了一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他还真的是挺喜欢易铭。
身边有目光射过来,是易铭,文臻偏头看了看她,很自然地随着她一起下拜。
易燕然喉间发出一点呵呵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只是听着实在吃力,四面的宾客们没人看新人,都在紧张地盯着他。
明明是喜庆的日子,气氛却肃杀紧张。
没有人关心新人相貌如何,感情怎样,更不要说贺喜闹洞房,大家都灼灼地等着一个叱咤风云将近半个世纪的老人的死亡。
文臻忽然也觉得易铭,或者说方袖客,怪可怜的。
她也是女孩子,成亲应该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然而也就这么糟蹋了。
这真是她想要的吗?
她眼光在席上一掠,看见有几个人神情分外紧绷,且互相在打眼色,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只除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始终自顾自傻笑,玩自己手指,看那人年纪长相,应该就是传说易燕然那个原本资质不错后来疯了的儿子了。
二拜已毕,易铭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搀她起来,文臻无法拒绝,只得娇羞一笑。
然后她就觉得浑身一麻。
身边易铭在低笑,笑道:“文大人,好久不见了,你好呀。”
文臻试了试,果然已经说不了话,便偏头对她一笑。
果然是瞒不过易铭的。
能做世家家主的人,哪里这么好骗。
只不过易铭也需要这场拜堂,与其让已经知道真相性子又藏不住的厉笑大闹礼堂,不如借她来完成嘉礼,还顺手多一个人质。
窗外燃起烟花,啸声尖锐,箭一般蹿上夜空,再化为千万道霓虹彩带,将整个天空割裂。
座上易燕然的呵呵笑声被淹没在那嘶嘶声响里,他颤抖着手指,拿起桌上一个小盒子,往易铭面前递过来。
司仪高声传唱,“赐礼——”
成亲嘉礼并无赏赐礼物的环节,这忽然多出来的环节令在场宾客都面色微动,一部分人神色大变。
易铭伸手就去接。
文臻盯着那小盒子,心中遗憾,这她要能接过来多好。
易铭手指就要触及那盒子,忽然有人大声道:“哎呀这个好玩!”
随即一只手伸了过来,猛地抓向那盒子,易铭伸掌去拍,那人却手肘一沉,将易铭手中盒子击落。
盒子落地,里头两枚印章骨碌碌滚开,一枚被易铭接住,另一枚正好滚到文臻脚下,文臻不动声色,用自己运气冲了一阵子勉强能动的脚尖,将那枚印章一拨,拨到了黑暗的墙角。
而此时众人注意力都在易铭易铿身上,也无暇顾及这枚印章的轨迹。
有人在喝叫:“易铿,别闹!”
那个动手抓印章的,正是易燕然疯了多年的儿子易铿,此刻正偏着头,笑嘻嘻地对着上前拦住他的人道:“敬公婆茶赐礼物啊,那应该给新娘子啊。”他指指文臻,又指指易铭,偏头问:“是给这个新娘呢,还是给那个新娘?”
众人:“……”
忽然有人道:“当然是给我的新娘啦。”
文臻一听这声音,便觉得红烛亮到刺眼,烟花美到无边,一片五彩灿烂如霓虹,在眼前模糊地绽开,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却原来的太多的泪涌出眼眶。
她无法回头,不知道燕绥现在在哪里,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地呼喊,他醒啦他醒啦他终于醒啦。
满堂僵窒中,一个人轻巧地走过来,在墙角捡起了什么东西,又轻巧地过来,拿着那小小印章,拍了拍文臻的肩,道:“蛋糕儿,要不要?”
文臻顿时能说话了,含泪笑道:“不要白不要!”
此时她才发现,燕绥的神情和语气似乎都有了一些变化,看她时的眼神也颇有些奇怪,他总在一眼一眼地瞅她,像是想要加深记忆一样。
她原本一直担心燕绥撞到头昏迷这么多天,怕有后遗症,刚才听见那句蛋糕儿,心下大定,此刻却又有些不安心,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燕绥立即反手一包将她的手裹住,快得像个下意识动作,做完了之后却又拉起两人紧紧抓着的手看了看,眼神里那种茫然感又出来了,文臻低声问他:“喂,林飞白是谁?”
结果听见他懒懒却又语气坚决地道:“拖油瓶!”
文臻:“……”
真是不知道是痴了还是傻了。
此刻喜堂中已经乱了,一部分人冲出来,要将易铿拉走,一部分人挡在易铿前面,似笑非笑看着易铭,不断有人缓缓站起,走到某一方的阵营里去,使两边阵营越发泾渭分明,最后只剩下几位老者狐疑地站着,望着这奇怪的情势,易铭却在看着文臻手里的印章。
文臻扬起手中的章,晃了晃,道:“家主印一枚,换快马一匹,干粮若干,以及不追不索,两两相安。你们俩谁答应,出城后这印我就给谁。”
易铭嘴角微勾,易铿偏头看着那印,文臻看着他那神情,心中也是一阵茫然,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易铿好像真是个傻子啊,并不是韬光养晦来着?那一个傻子如何能有这许多拥护者,在这喜堂之上和易铭的人两相对峙呢?
忽听身后的燕绥嗤地一声,笑道:“傻子有什么关系呢,傻子上位,更有实惠啊。”
“可是傻子是怎么笼络住这么多人的,而且看有的人对易铿的神情,颇为忠诚,不像是对傻子,还有方才有人出手捣乱,也太巧了……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没有回答,她一侧头,看燕绥皱着眉道:“这事好像是我先安排下的?”
文臻心里更愁了,这位的脑袋,好像还是出问题了。
那边易铭却笑了,一抬手丢掉手里那一枚,从怀里抽出一个小盒子晃了晃,道:“我这里有真的,为什么要你那个假的?”说着偏头对易燕然的方向道,“爹,告诉他们你早就将印给了我,也好让这些傻子死心……”
她语声忽然顿住,半晌,眨眨眼,又抿了抿嘴。
众人这才发现,椅子上的易燕然身体僵木,两眼微张,望着天顶,竟然是已经死了。
方才大家忙于划分阵营,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代煊赫人物,死得无声无息,死前还要目睹一场喜堂生变兄弟阋墙,实在也是凄惨了点。
燕绥笑道:“哦?原来我们这个是假的啊,那就毁了算啦。”说着指尖一弹。
也不知是谁喝了句,“且慢!”
燕绥就好像没听见,手上不停,眼看那足可裂金石的指风就要落在那印章上,又有人大喝道:“来人,备马!”
易铭冷笑,“备什么马!你还真相信他们手里是真的啊?”
易铿那边有人硬邦邦地答:“不管真假,只要有一丝可能,家主印就绝对不能落在任何外人手上!”
还有人喝道:“这两人是谁?易铭,这两人是否和你勾结?”
文臻差点听笑出来,易铭已经笑了起来,她笑着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却对燕绥低声道:“殿下,做个交易,彼此都不泄露对方身份,怎么样?”
燕绥瞟她一眼,又看一眼文臻,才慢慢地哼了一声。
文臻笑:“多谢看重。”
易铿那边已经知道易铭是女子的真相,接下来等着易铭的将是一场艰难的战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文臻燕绥。
而不揭露文臻燕绥的身份,那她还有机会去否认一个傻子的话,将此事翻篇灭口。如果燕绥以宜王的身份喊破她是方袖客,那就等于板上钉钉了。
文臻调皮心起,忽然撮唇一吹,窗外一阵扑啦啦响动,有飞鸟的翅膀撞上来。
有人惊道:“唐慕之!”
易铭接得飞快,立即退后一步,道:“派人立即将喜堂周围十里的鸟兽都斩杀!”
易铭在易家果然很有威信和势力,几乎立刻,这府里便响起各类鸟兽嘶嚎之声,还有一连串的格格鸡叫,看样子短期之内尧城百姓要没鸡蛋吃了。
有人在门外大喝:“马已备好!”
易家的那些宾客眼神警惕,盯着燕绥和文臻,似乎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唐家兄妹?
现下自家大位未定,易铭也好,别有心思的易家人也好,都不愿意现在出头招惹唐家这样的敌人,因此都沉默着没有动弹。
易铿易铭一左一右,让出红毯位置,燕绥和文臻携手出门去,文臻看着自己深红绣金的裙裾摆动,旁边就是燕绥的黑靴,一时有些恍惚,竟有些自己正和燕绥成亲的错觉。
然后她就发觉在这四面皆敌的紧张时刻,燕绥竟然走得悠哉悠哉。
“喂,你快点啊。”
“不急,不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急!”文臻快要急死了。
“让我感受一下,再感受一下……这不走红毯机会难得么。”
“……”
文臻想这狗男人真是脑子撞坏了。
出了门,燕绥没让文臻立即上马,众目睽睽之下手指一拂马背,隐约叮当一声。
人群中有人脸色发黑,不知道自己那无比隐蔽的暗器设计怎么就被一眼发现的。
燕绥这才带着文臻上马,上马之后皱眉看看她的礼服,顺手扯下被文臻撩到脑后的红盖头,还有外头的那件红色深衣,劈头盖脸扔在易铭身上,道:“自己用罢!”
也不见他扬鞭,马就忽然蹿了出去,大概为了取信他们,马是好马,撒开蹄子转眼就出了府,身后马蹄声响,无数人翻身上马追了上来。
文臻回头看,有易铭的人,也有易铿的。
希望他们的战争更持久一点,破坏力更强一点,最好打到易家自己崩。
虽然身下疾驰剧烈,身后追兵无数,她却顿时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燕绥怀里,喃喃道:“以前觉得你真像一个闲散亲王,啥事不干尽捣蛋,今儿才知道,原来你真的没少搞事情……易家的事情,你布置多久了啊……”
她红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翻飞,有些如柔软的手掌拂在燕绥脸上,身后是燕绥温暖的胸膛,那双有力的臂膀就在脑后,她忍不住靠过去,脑袋一点一点。
燕绥似乎笑了笑,用臂膀掂了掂她的上身,忽然道:“蛋糕儿,你这是瘦了?怎么摸着不如从前圆润了?”
文臻脑子里昏昏的,正想着他也没捏自己的脸啊,眼睛一垂看见那家伙手臂搁的位置,顿时气得脑子清醒了大半。
要不是后头有追兵,她立马把这狗男人推下去,让他和石头地面印证触感去!
马蹄疾响,此时已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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