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墨家巨子(第1/1页)三国如烟

    墨家起始于春秋时期,其思想核心是“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

    第一任巨子墨子死后,墨家一分为三。

    早先,墨家分为游仕派、游侠派、论辩派三个派系。游仕派讲究务实,出仕各国君王,并将墨学加以实践游侠派以“侠义”当先,多以侠客的身份四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论辩派周游各国,讲授墨家“兼爱”的思想、反对用暴力解决问题。

    之后,三个派系渐渐形成了秦墨、楚墨、齐墨三个分支,随着秦国的统一,秦墨最终胜利。

    但可笑的是,秦国却卸磨杀驴,禁锢墨家思想,让秦墨一支最终背离了墨子的思想,只能沦为帝王的工具。利用墨家的机关术为帝国制造兵器、工具,秦墨之义也被改造成“忠义”,不再爱世人,不再崇尚公理正义,不再为止戈而舞剑。将一切归于君王的意志,秦墨在最巅峰的时期泯然于世。

    楚墨消亡则早在情理之中,毕竟行侠仗义,以自己的观点衡量世界太过自由,对于任何统治者而言都是难以把握对错的存在,对于统一天下、推行法制的秦国更是如此。但其思想核心的“侠义”却始终植根在了百姓心中,不管在什么朝代,总会有可以称为“侠士”的人出现。

    最后,反倒是空谈学术的齐墨一支最完整地继承了墨子的思想,又将“兼爱”的思想发展为“仁义”,依旧兴盛于汉朝,直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如此说来,墨家学说的忠义倒与儒家的忠君相似,其仁义又与儒家的仁爱相近,与大人颇有渊源啊。”

    听了蒯越对墨家的介绍,霍峻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蒯越眺望着车外已然被夜幕笼罩的景色,沉默片刻,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吧,毕竟孔夫子和墨子两位先贤其思想的根本还是在于爱人。”

    此时,佣人缓缓停下马车,说道。

    “老爷,我们到了。”

    这句话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他们纷纷走出马车,便见眼前有一座大宅。抬头看去,明亮的灯笼悬挂在两侧,府门上挂着一块木匾,上书“白府”二个大字。

    “这墨家可真有意思,叫什么不好,非要叫白府,岂不是颠倒黑白?”

    霍弋牵着两匹骏马将缰绳交给了一起来的车夫,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两人的身旁。

    蒯越会心一笑,倒也没说什么。霍峻虽心底多少有些赞同,但却黑下脸教训霍弋道。

    “弋儿,不得无理。你懂什么?墨家可曾是和儒家齐名的显学,墨家巨子便是王上也要以礼相待,岂容你在此妄加评论?”

    “匾挂那么高,还不让人议论吗?”

    霍弋嘀咕了一句,继续向府门前走去。

    “大人,我去唤门。”

    霍弋用力拍了几下门环,还未喊出声来,门竟突兀地打开了。霍弋虽不觉自己说错什么,但却不知为何有种背后说人闲话被抓了现行的尴尬感,一时愣住了。

    “什么事?”

    门内的大汉探出半个身子,个头高出霍弋一大截。

    见霍弋愣在那里,一身儒服的蒯越走上前微微抱拳道。

    “儒门蒯越求见墨家巨子,烦请兄台通报一声。”

    “蒯越?”

    大汉上下打量了蒯越一番,很快将门打开,摆手示意众人进来。

    “既是客人,我墨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先进偏厅喝一盏茶吧,至于巨子见不见先生,我可就不能担保了。”

    “多谢兄台。”

    说罢,众人随大汉进入了府内,在他的指引下向偏厅走去,似乎早有其他人去内院禀报了。原看这大汉五大三粗,不曾想却粗中带细,颇有礼法。霍弋跟在霍峻旁边小声问道。

    “爹,这大块头怎么这么轻易就让我们进来了?”

    “谁敢在墨家撒野?”

    霍峻白了霍弋一眼,心中暗道,蒯越先前说“仁义派”的前身是空谈学术的齐墨分支,他是不信了,或者说“仁义派”能在罢黜百家的变革中残存下来已经是继承了“忠义派”和“侠义派”的遗产。说到底,墨家重新推举出巨子,不正是说明时隔数百年墨家三支重归于一吗?

    忽然,霍峻明白蒯越为何要带他来走这一遭了。若能得到墨家全力支持,且不说墨家侠客可以当做尖兵应用,若有墨家工匠制作的守城器械、兵器,对即将到来的江陵之战定平添许多胜算。

    “巨子请贵客去内庭相见,各位请随我来。”

    一名白净书生不知何时已经在前方等候,转身一引又带众人进了另一片庭院。

    哈哈哈

    爽朗豪迈的笑声渐渐传入耳中,墨家众人像是正在享受宴会。

    先前带路的大汉此时跟在队伍后面和霍弋并排,他看着霍弋腰间的佩剑,拍了拍霍弋的肩膀发问道。

    “嘿!娃儿,你这么小也跟着上过战场吗?”

    霍弋直觉一股巨力打在肩头,冷不防被拍了一个踉跄,转头狠狠瞪了眼大汉,不服气道。

    “哼!大块头,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打起来,只怕你未必能赢我。”

    大汉狰狞地笑了。

    “小娃牛皮吹得挺响啊,待会和我去演武场,我让你一只手。”

    霍弋还来不及回答,眼前豁然开朗,众人走进了一处很大的院子。

    正在烧烤的肥羊香气扑鼻,诱人至极,新鲜的葡萄、满桌的酒肉,一群人正在这里放浪形骸地尽情畅饮。

    “哟,这不是蒯越先生吗?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把你这个荆州儒门领袖给吹到我们墨家来了?莫不是想姐姐了?来,这边坐,姐姐和你好好说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华贵紫衣的女子迎上前,此女虽看上去年纪比蒯越略大一些,容貌却是极美。她上来就抓着蒯越的手往胸前一拉,引得不少凶神恶煞的目光都瞪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霍弋顿时脸色一红,别过来头去,暗道此女太不要脸了,有伤风化。蒯越却是无动于衷地摆正姿态,抱拳施礼道。

    “十三娘言过了,江夏有黄老先生,襄阳有庞公,在下怎当得起荆州儒门领袖的称呼?这次我有要事找巨子商量,还请十三娘通传一声。”

    “果然蒯先生还是看不上妾身这薄柳之姿,不过想打巨子的主意可是难如登天哦。何况巨子坐在这里这么久,先生若非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当作景致给看漏了?”

    十三娘咯咯直笑,依然不放过戏弄蒯越的机会调戏道。说罢,她便伸手一指。

    众人顺着手指抬头看去,只见一轮明月悬空在夜空上,淡白色的云雾像一层薄纱穿在月亮上,遮不住的月光透过云变成淡黄,更添了一股朦胧、神秘的色彩。

    风轻轻一吹,云层飘动起来,那月儿像是在云海中遨游。

    绯色的云裳舞动,屋顶上一个冰冷的少女正往杯中斟酒,琥珀色的酒浆落入杯中,光彩熠熠。

    赤红的长靴踩着屋檐,绯红的长裙淹没大腿,暗红色的护腰,淡黄的腰带暗红色带着花纹的内衣遮住脖子,连着及胸的长裙,唯独露出两侧的香肩如云雾般缭绕在她身上的绯红衣裳披到肩头,又用暗红色的护手和红绳扎紧了袖口以剑裁剪过的中长发用一条淡红色的布带绑成发髻,只留下两缕乌丝从耳朵的边际垂下,落到雪白的肩头。

    少女猛然仰头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明丽的双眼看向蒯越。

    “太守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