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滢.1(第2/2页)添雪燃灯

喜欢强迫别人的啊,小时候,父亲从来不去看自己,自己不强迫他如何如何,长大了,弟弟不愿意在丞相府居住,自己也不要求他陪着自己,可现在是自己的婚事,如何是好?

    日子定在下月初二,哎……细细算来,不过十天辰光了。原来一切,到头来,不过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十天的光景转眼流逝,眼前的谢婉言,一袭红色嫁衣,三千青丝绾着惊鸿归云髻,满目琳琅的发饰,清风拂过,玉珠轻轻碰撞一起,发出环珮般叮咚泠音。

    “娘亲,你说,女儿错了吗?”梳妆镜前,谢婉言问着身后端庄女子。

    谢婉言的娘亲深邃的眼眸注视这镜中佳人,巧笑:“女孩子,果然是出嫁这天最美了,婉言,你要知道,相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就不会错的。”那妇女顿顿,又言:“好,别误了吉时,快上轿子了,别想太多。”妇女牵着婉言的手,轻轻为她盖上鲜红的盖头,扶她上了喜轿。坐在喜轿上的谢婉言心中惆怅,那样的一抬轿子,把她渐渐的带离开了丞相府,告别了她的闺中生活,将她带到未来那个未知的婚姻……

    一片喜庆之色,大红色的绸子挂满了屋檐,喜轿停在门前。身穿喜服的男子牵出轿子里的女子,手牵着手向王府大门走去。

    “看那看那,那就是谢丞相家的长女谢婉言哦,光看个身影就能想得出是有多美了!”

    此言出自一个小伙子口中,旁边胖胖的壮汉一掌拍在他头上:“再美也是人家锦王爷的王妃,人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想惦记还惦记不上呢!”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对这一对璧人赞叹不已。

    女子整个人十分明艳,但由于盖着大红色的盖头,没有人注意到她那深邃的眸子中,藏着一份无法明了的哀伤……

    女子的思绪却又回到三月之前:那时,她是多么想嫁于锦王爷凌寒,她与他,一见钟情,却没想到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皇上的指婚,就像一个笑话一般,什么叫相府千金谢婉言,嘉言懿行,蕙质兰心,与锦王凌寒两情相悦,喜结连理,择日完婚?不过一个笑话,不然,他又怎会试图拒婚?

    没错,婉言还是嫁过来了,但是这并非她想要的结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叫我白白伤了心又虚度了光阴浪费了青春年华?

    婚礼按时举行,反锁的宫廷礼仪让新娘透不过气。黄昏,太阳下山之时.这才结束所有,宫女太监也全部撤走。

    房间里.婉言坐在塌上,等待着她的到来,她的心久久不能平复,王爷他对她并不是真心,为何要选择娶她。

    此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从外面走进一个喝醉酒的少年,他很不情愿的拿起喜秤,挑起了她的喜帕。

    “今日本王虽娶了你,但是你别妄想本王会给你更多,你最好给本王安分守己。”他冷冷的看着有绝世容颜的她。

    “是,妾身明白了!”女子的回答带着些许无奈与寂寥,一双眼眸泛着点点水花。

    “你睡吧。”

    望着他离开,最终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你真的很讨厌我么,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也要离开么!"凌寒冷笑:“本王说过,永远不可能得到本王的爱,你就死心吧。”

    “妾身奈何不得王爷,王爷要走,妾身不留。”女子低低的叹了口气。

    凌寒拂袖而去,一个眼神,也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夜风吹雨入寒窗,婉言的心上更是寒凉。

    一夜无眠,她的思绪点点散乱,独自坐在床上看着红烛高照,龙凤花烛,如今竟使她心痛不已。

    辗转难眠,她披衣起身,拿钎子挑了烛芯,静静一人抚琴,身形在烛火掩映下成了柔和的剪影,抚一曲《湘妃怨》。

    也许会有人听到这琴声,还有泪落惊了琴弦的声音,颤颤的无助着。

    次日,晨。

    婉言推门而进,一手端着洗漱用的器皿,轻轻放在桌子上,走向床上的凌寒,正欲开口说话,只听得凌寒淡淡的道:“昨晚,一夜琴音,王妃是恐别人不知你昨晚,独守空房吗?”像是在问,却又没有问的口气,散散懒懒,睁睁惺忪的睡眼,头脑却是无比清楚。

    “王爷醒了,请王爷早安。”婉言不答话,而是缓缓行了一礼,眼眸低垂。

    “你扰了本王清梦。”凌寒冷冷注视这个所谓的妻子。他昨晚的确无眠,却不是因为琴声吵,而是因为那曲子……

    “是臣妾的不是。”婉言垂下眼眸,她在他面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恭顺了。

    凌寒从床上起身,自己穿上朝服,不去理会婉言,随意绾上墨发,颇为松散。眼神的余光轻轻乜斜婉言一眼,她仍是那样不动声色的跪着,他轻言:“起来。”旋即兀自洗漱,不许婉言插手丝毫。

    “臣妾为王爷束发吧,这般样子,似是不好。”婉言轻轻起身,试探着问。

    “本王的事,何时要你插手,你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嘛,还是回去歇着,千万别累着了,本王担待不起。”

    “臣妾是王爷的妻子。”婉言似是委屈的说。

    “正如本王昨日所说,本王没把你当妻子,你也不配,做本王妻子,好了,走了,用饭去,就算你不是本王妻子,至少在人前,你要像一个妻子。”

    “臣妾明白。”

    凌寒袖袍轻挥,握住婉言的纤手,拉她出门。

    “不要,疼。”婉言使劲意欲抽出手,然而凌寒却又加了三分力道。

    他拉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见她眸中含泪,手上松些力道,两人佯装幸福的去前厅用膳,用过膳,婉言更是亲切的送了凌寒上车,目送他远去。

    王府的下人们很奇怪,昨日没有同房的王爷王妃,表现的又是那么和美?

    凌寒一进正厅,狠狠的把一串素日戴在手上的琥珀手钏摔在地上,婉言一惊,旋即平静下来,起身跪于桌子旁边,没想到一跪正好跪在珠子上面,珠子生生有拇指大小,硌了一下,婉言吃痛,轻呼一声。

    “本王没叫你跪。”似是关心,但语气却冷得如同千年玄冰。

    “王爷息怒。”忍痛跪着,淡淡的道,看似平静,却狠狠得吸了一口凉气。

    “先起来吧,干什么为难自己?”怒气全消,示意侍女将她扶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凌寒看见他一味忍让的样子,总忍不住心疼,也不忍心伤害,尽管这不是他的作风,他还是难得地温柔。

    “王爷,发生什么了?”站起来,又问道。

    “父皇派我去流放罪奴。”

    “这,流放罪奴不是臣子们做的吗?多是四品官员。”

    “不假,但谁知父皇怎么想的,说是什么彰显天家恩德。”

    婉言思索良久,道:“皇上意已决,王爷不能忤逆圣旨啊。不如,就去吧,王爷的冷静呢?王爷的睿智呢?”

    是啊,他的冷静,他的睿智,是怎么了,一进来就扔珠子发脾气。他思索良久,缓缓道:“罢了……”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这个王妃给训了一顿吧,这丫头,居然后说自己不冷静不睿智嗯?正欲开口为难,却闻婉言巧笑:“王爷,妾身去为你收拾行装,明天早点出发。”莞尔一笑。

    清扬婉兮,宛若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