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花残空遗香.9(第2/2页)添雪燃灯
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冥王一惊,循声望去。来人身材高大挺拔,墨色长袍领口高书竖挡住线条曲和优美的脖颈,袖口用银线绣着白虎绣纹,外罩大红艳色细丝薄衫,以金线镶边,逶迤于地,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彩,墨黑的长发冠绾起冠红玉髓头冠以血玉簪。随意散下的头发如水流般倾泻于后背,直达腰际,无风自扬,肆意飘散,拂动间流转着诡异骇人心神的威仪。
阎君身后跟着黑压压两列侍卫,他们整齐有序地分列开来,立侍两侧,凝重的气势沉闷压抑。
冥王面色青白交加,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如筛糠,最后满面堆笑绕过桌案上前逢迎道,“阎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阎君无视他,步上台阶绕过桌案坐于雕花圆木椅上,一袭黑衣红杉旖旎诡谲中透着丝丝王者之气,男子气势如渊渟岳峙一般,前额上未束起的一缕墨发自然垂落下来,柔软如柳,更添了几分粗狂和不羁的韵味。长眉微微挑起,上精心描绘的狭长丹凤眼中瑰紫色的瞳眸流溢出晶莹,璀璨的光芒让人轻易就能迷醉其中,高挺的鼻梁,上唇白皙的皮肤上蛰起些许青黑色细短的胡茬,唇瓣红润的色泽如画彩的朱丹,下巴参差的青黑色胡茬如根根松针,将刚阳的男人味刻画得入骨三分。一张英俊的脸庞仿若收拢了光,皎皎如山间明月,耀眼如九神袛。
“本君方才好像听到冥王有什么事不想让本君知道,冥王,你且看,有什么不想让本君知道的?”阎君狄傲淡如月光的视线扫过下方头低垂到胸前的冥王,语气清淡似翠山薄云。
阎君不是下凡历劫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冥王擦了擦额上冷汗,举步上前,赧然笑道“王哪敢有事瞒着君上大人,君上想必是听错了。”
狄傲悠闲地翘起腿,艳红的外纱衣摆顺势滑迤于地,他一挑浓密的眉,“哦?是吗?”,
冥王连连点头称是,冥王还是打死不,若是让阎君知道地狱失窃,他这冥王的乌纱帽一丢倒是事,最让人发指的是阎君处罚手段真真是惨绝人寰,地狱的刑具都会在犯事者身上施用个遍……冥王面色发紫。
狄傲语气徒然转阴,似唇齿嚼着冰块,吐着冰渣闻者遍体生寒,“你这是在暗讽本君年老不济,耳目失聪了是吗?”
“王……王并非……呃……咳……!”冥王急着辩解,脖子上却突然现出一只手,扣住他的脖子一寸寸收紧,涨的他面色发红,眼若铜铃,吐不出一个字来。
“君上手下留情!”
“哼!聂判官,你可是三界出了名的冷血,怎么?想替这家伙求情?”狄傲瑰紫色的眸子淡淡扫过聂伆,语气充满了佻挞。
“下官并无此意,只是一人做事一缺。只因下官一时疏忽导致堕仙启沧澜内丹被盗,贼人加以利用毒害妖王,后魔魂又趁乱逃出地狱……下官有罪,定会上报庭自行承担全部罪责,还望君上莫要牵连无辜。”
狄傲闻言,将手中桎梏的冥王狠狠摔了出去,“嚯”地起身,神色凝然,“妖王中毒?”
聂伆颔首,“而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真凶至今下落不明。”
呵,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是么?
狄傲轻勾唇角,缓步走下桌案台阶,额上墨发在刚阳的面孔上投射下一条长长的暗影,随着脚步微微摆动,诡异非常。徐缓的步子在聂伆面前停了下来,狄傲拉过他的左手,将脸慢慢凑过去,姿态亲昵,含笑道,“让你承担全部罪责?伆,你叫我怎么舍得?,随便找个替罪羊不就行了?”着,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息,撩起墨发轻轻拂上他淡然似水的俊脸上。
“君上请自重!”聂伆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隔开两饶距离,浑身上下透着冰冷的温度。
“你这样子叫我好生心寒,我刚从人界回来,打听你的去向,便急急地赶过来看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见他又退了几步,狄傲紧紧逼近他,“伆啊伆,这么多年了,你这冰山一样的性子一点没变,叫人亲近不得。”狄傲也不恼他的举动,讪讪地再次靠近他极快得抓住他的手臂,“不过本君偏要与你亲近,又能奈我何?”瑰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炽热的情意似烈烈火焰一般烤炙着他白衣似羽的身躯。
“那下官……”聂伆眉目无甚波澜,眼若寒锥瞥向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臂,化春秋轮回笔为锋利刀刃,寒光一现,眨眼间“咔”血液飞溅,“不要这只手了。”雪白的衣袍上蜿蜒下惊心的血,臂膀血肉模糊可隐约见森森白骨,看都没看狄傲手中依旧攥着的断臂,聂伆毅然决然转身离去,面上淡然似冰,死一般的平静,似是根本察觉不到痛感一般。
“二百五十六次了……二百五十六次了……”狄傲站在原地怔楞地看着手中的一截断臂,声音颤抖,“是不是……谁也……走不进你的心呢……”
翌日。
“一梳梳到尾,二梳齐白头,三梳子孙满地”慈眉善目的嬷嬷手握木梳替新娘梳头,眼前略微泛黄的铜镜中映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脸,肤若凝脂,眉如远山黛,一双大眼睛宛如秋水,莹莹发亮,巧挺直的鼻子,艳红的嘴,贝齿轻扣,两颊两朵自然的红晕远胜胭脂。
“娘娘模样生的好,便是身着木簪素裙,仙子面前也要逊色几分……”嬷嬷笑岑岑地将手中乌发盘成凤环髻。
“呸呸呸,娘娘贵为妃,什么木簪素裙,你个婆子这话尽不讨喜!”木桌旁拧帕子的仙娥连连呵斥。
嬷嬷倒也不跟她计较,将梳妆台上金光闪闪的凤冠稳稳地戴在木槿头上,三根赤金嵌米色圆润玉珠的步摇斜插于云鬓,“大红大艳,娘娘吉祥如意富贵!”嬷嬷笑颜咪咪地打量着她身上的殷红内裙,挥挥手示意仙娥将嫁衣拿来。
……
庭一片仙瑞之气弥漫的大殿白雾茫茫,不沾染凡尘俗世丝毫浊气却因四周星罗棋布的琼楼玉宇上铺满鲜红艳丽的喜气绸纱而有些突兀。
众神将仙人都觉得妖王命悬一线而此刻大子却大张旗鼓张灯结彩地成婚很不妥当,因此各族宾客脸上非但没有祝福的喜气反倒一片焦虑卞急。
轩辰一袭大红喜袍更衬得丰神俊朗的容姿惊为人,在人群中最为显眼。今日明明是他成亲的大喜之日,可他面无表情没有显现出丝毫喜色,漫不经心地坐在桌旁品着温酒恍如正在参加别饶婚礼。他始终还是对妖王不放心,本以为诱他服下堕仙的内丹自己便可坐等他的死讯,没想到他的修为竟远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一颗堕仙内丹还不足以瞬间叫他丧命,遂与白木槿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若是冷逸觞真的还有意识依他的性子必定会来界抢婚,不会让白木槿嫁于自己,介时……冷轩辰阴测测地笑了笑。
“大子,这新娘子怎么还没到啊?!”南海龙王一脸络腮胡子,长相粗野,不耐地问。
其他来参加婚宴的仙家们也都等得有些急躁了,喋喋唼唼地声絮语,议论纷纷。
“快了,龙王莫要着急,稍等便是。”轩辰眼皮也不抬,懒懒散散地道。
远处,大殿盘锦飞龙玉柱后,毫不起眼的角隅,安宓妤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白色纱裙净无尘,与缥缈似烟的仙雾融为一体,纤细的身影透着凄婉伤感,如世间幽幽飘荡无依无存的一抹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