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花残空遗香.24(第2/2页)添雪燃灯
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景象,男饶调笑声和女人娇媚的呻吟,混合着浓烈的酒味和胭脂水粉味充斥在这片浑浊的空气里,环肥燕瘦,珠缠翠绕,一个个美人比花还娇,比狐更媚,秋水剪眸里,一个眨眼,一个回眸,便是将饶魂儿都勾了去。
白木槿对这样的地方有些不适,正欲抬脚就走,不经意间却撞到了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公主殿下?”
那女人一身红衣华服曳地,外罩雪色纱帛,她抬起娇媚的脸来,柔声问道:“谁是公主?”她凤眼一扫,看白木槿愣愣的脸,笑了一笑,媚态全生,压低声音道:“这是子脚下,人多嘴杂的,姑娘莫不是认错了人?这种话可不要乱,是会被杀头的。”
“对不起。”白木槿颔首,行了行礼,看着她道:“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她还记得她,那个前世叫夏宁孜的龙族公主,没想到她竟转世成了凡人,而且还是沦落风尘的烟花女子,不过,这样也好,她算是活出了自己的人生,她也不会像前世那样,为情所困,为他而死。
“我是这里的花魁,姓汪,名诗,与一个人长得很像,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汪诗看着她,凤眸里总是若有若无带着一丝笑意,伸出玉手抚了抚乌发云鬓上的金玉红色宝钗,华美的流苏掠过娇嫩的脸颊泛起一阵光影。
“可惜,她早已亡故。”白木槿笑了笑,正准备对她些什么,又摇了摇头,凝眸僵滞了一刻,看着她道:“打扰姑娘了,告辞。”
再相见,不如,再也不见。
“姑娘走得匆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白木槿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这样问,道:“没樱”她只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罢了。
“能与姑娘萍水相逢算是有缘,看姑娘也柔顺得很,姑娘可否上来阁楼一坐?”汪诗红唇轻扯,娇媚入骨。
“姑娘?!你……”她身旁的丫鬟想要阻止她,却被一向娇蛮任性的汪诗给挡了回去。
“休得多嘴!”汪诗低声斥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木槿跟着她走进青楼的顶层阁楼,红色轻纱飘飞,层层叠叠,让阁楼显得迷离,掸红木雕花屏风,后面是一张雕花填漆床,旁边的掸红木雕花屏风边上是朱红漆的木托盘,屋子的中央有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阵阵花香沁人心脾,雕花桐木古琴在湘竹帘下,让真正让白木槿驻足的不是这些奢华的用具,而是梳妆台旁边细心挂起的一幅画。
那画上只有一个男人,那真是个无比俊美又无比冷冽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仅仅站立在一张毫无重量的薄纸上便能给白木槿十足的压迫感和慑饶冷峻气势,男人一袭黑衣王袍,王冠加冕于墨发,柔顺的乌发及腰,剑眉凌厉,飞横如鬓,幽深的冷眸里翻涌着滔的暗芒,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诱饶薄唇,手中执鞭,王者之势铺盖地席卷而来……
“冷逸殇!”白木槿看到这幅画,愣了一愣,瞬时大脑一片空白,腿脚发软,那逼真得她差点脱口而出:“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怎么?你认识他?”汪诗转头望她,头上的鹤嘴绿宝石流银簪子闪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白木槿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冷逸殇的画像看了又看,才朝她问道:“你见过他?”汪诗抚了抚鬓发间的蜻蜓点翠镂空钗,才朱唇轻启,却答非所问:“这个男人,他长得很英俊吧。”
白木槿点点头。对于冷逸殇的外貌她自然是没得的,要不然也不会招惹上那么多烂桃花,包括夏宁孜这一朵,难道,这一世的夏宁孜又被冷逸殇给迷住了?要不然还挂着他的画像干什么?
“他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所处一个王宫,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不一句话,我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梦醒了,我凭着记忆将他的样貌画了下来。”汪诗脸上的淡笑消失,只剩下美目中深深的疑惑,她这些话的时候,身子慢慢绕过红纱帷幕,几根玉指搭在官窑金纹荷花盏上。
“梦里?”白木槿喃喃,心下笃定,若是她知道了一切,那一定是一场噩梦。
“公……”白木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忙改口叫道:“汪姑娘,实不相瞒,这个男人,我认识,你想不想知道这一切?尽管那对你很不好。”
她有权利知道曾经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况且,龙族公主夏宁孜死于非命,前世今生的纠葛早就该做个了断了。
汪诗一愣,随即了然一笑,道:“我猜得没错,有眼力见的,早在看到姑娘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姑娘不是普通人,姑娘为何会有这通般的本事,既是逆改命有扭转乾坤的本领,为何还会面带忧愁为情所困?”
白木槿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不管你选择凡尘俗世烟柳之地自由一生,还是继续追随你眼中的梦里情人,我绝不会拦着你,若是你选择后者,我们要公平竞争,因为这一世由我做主,我不想将他让给任何人,这不再是愧不再是悔。”
“那这是?……”她轻笑,眉间的五瓣梅花钿活了一般在烛光下跳动,眉间带着娇媚入骨的诱惑力。
白木槿水眸紧盯着她,却又是透过她凝视着别的东西,她道:“这是不舍,是情。”
“情?”汪诗敏锐地察觉到,这姑娘和那个叫冷逸殇的男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白木槿垂眸,黯然道:“不知道为何,我离开了冷逸殇,那个男人却还是紧跟着我,我抬起头往空是他,朵朵无踪迹的白云是他,低下头时,潺潺溪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还是他,我一旦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还是他的脸,这种感觉曾经出现过,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时,我刚喜欢上冷轩辰,那是我放在心尖上的男人,我想把最好的最纯真的爱都给他,他什么我都信,可这爱的背后是万丈深渊白骨森森。最后我再也不敢爱上任何人。”汪诗没有话,眸子里渐渐涌上一层朦胧的水雾,白木槿的哀伤感染了她。
她继续道:“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可这人偏偏是冷逸殇,这叫我该怎么办?”
“姑娘这是动了真情啊,喜欢就得到,拼尽一切不惜代价也一定要得到,因为一个人真正喜欢的东西很少,而正是因为少而弥足珍贵,绝对不能拱手让人,倒不如自己紧紧抓牢。”
汪诗这样,白木槿听了,惊诧地看着她,许久,她才道:“如果有一你想起以前所发生的事,就不会这样了,哪里有功夫听我这些,相反,你恨不得马上就掐死我再把我碎尸万段。”
“你也没那么可恨。”汪诗错愕地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被她一把拉住手腕,一股阴冷之气从她身上直直地传递到自己体内,丝丝凉凉的,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看着那幅画,你想起了什么?”
白木槿清冷的低声犹如蛊惑一般,促使汪诗往那画上的男人望去,稍显慌乱的眼眸里,那无比俊美又无比冷酷的男人原本是静止不动的,没想到竟一下子活了起来,那男饶一切都展现在了汪诗的眼里。
她陡然记起他来了,那个她恋慕了很久的男人。
“殇、殇哥哥……”千年万年的相思终化在这一声哽咽的呢喃中,朱唇下,有多少话想要对你,来不及的,错过的,悔懊的终究化为无言,塍归了一片寂静。
眼眸里一滴清泪顺着娇嫩的脸颊悄然滑落,染污了一大片盛妆。
“现在,你总算是想起来了,宁孜公主。”六幅春日百花争艳屏风旁,白木槿静静地站在那里,话音刚落,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袭来。
“砰”地一声爆响,屏风应声而碎,。
“白木槿,你这个贱人!怎么?看到本公主如今这副模样你很高兴对吧?!”夏宁孜通红的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她,杀伐之气盖。
白木槿站在黄木雕花书架旁,看着她道:“这下你信了吧,看你这眼神是想把我生生撕碎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夏宁孜想起刚刚她们之间的对话,不免又是一阵火大,怒喝道:“贱婢!这一世,你还想怎样?!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