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鱼.5(第2/3页)添雪燃灯
没有母亲,没有父亲,遇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可是现在,我连你都没有了。野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亲手杀死自己,孤零零地留我在世上?你应当知道,我什么都不求,除了你,除了你。我蓝赫楚兮此生唯一爱的你。
那时的深蓝除了医相和教母,都已命悬一线。
我料想夙世笔记必有记载,于是时刻翻找。他心思缜密,就连自己时时刻刻都可能书写的夙世笔记都打乱了时间来记述。我一时间找不到。
深蓝是不分昼夜的,或许可以,只有黑夜。我们的计时器是蚌,蚌和一个珊瑚做成的环道相接。蚌内有些刻着时辰的珍珠,时间一到蚌壳便会吐出珍珠。珍珠被吐到环道上,越接近下个时辰,越往环道尾端走,直到重新回到蚌壳,代表下个时辰的珍珠流出蚌壳。寻到疗方时,蚌壳恰好吐出绘影子”字的珍珠。
那稀世疗方是禁海花。
医相世上最后一朵禁海花,早已在三月前开花,死亡。
三月前,那是野临离我而去的时候。
医相:“公主从北极道游弋一路,依然健康如初,不知公主在路上进食或者触碰过何物?其实,相约箭的伤足以让公主此生罹患恶疾,公主……”
“禁海花是何模样?”
“禁海之蚌,雪花为引,喂以鲜血,以命易命,当可开花。花瓣倒披,花被红色,向后卷曲,边缘褶皱。花朵喂食,可愈百病,延年益寿,永不白头。”
“以命易命?”
“海中月当场毙命,而供血者翌日必死无疑,尸身化成血水,流经之处,可致生灵涂炭。他定是为一己私欲向夙王讨要某些东西,才甘心豁出自己与雪花的性命堕入轮回。而夙王,为挽救他人而作出慈恶行,害芸芸众生罹患苦难,必定罪孽深重。可能永堕轮回,千世万世不得安息。”
“住口!”
“当日王用相约箭划伤公主三箭,迫得夙王卸下战甲束手就擒确实过于残忍,也不光明磊落,但却恰好印证夙王对公主情深意重。”
“相爷当日可在深蓝法庭?”
“恰巧外出巡诊。”
“纵然如此,我大喊此生不悔,相爷应是听见聊。”
“不错,整个深蓝都听见了。”
“那相爷应知野临离世,实乃我一生最痛。如今野临尸身化为血水,使深蓝众生身染恶疾,连深蓝之王也未能幸免,唯一的解释便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欠我们的,终于要还了。野临不会寂寞。至于这许多的业障,我自会承担。”
“公主,这万万生灵……”
“他们是生是死关我何事?”
“纵使百万生灵该死,那老祖宗也不该啊。她是公主的亲祖母,公主年幼失去双亲,由老祖宗一手带大,万千宠爱,无人可担”
“你以为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会眼睁睁地看祖母独活,自己却要痛苦死去吗?相爷当知,救其一,必救全部。莫我没有禁海花,即使有,也不会惹人来争,将杀身之祸引至祖母身上。”
“深蓝法庭那日,我虽不在,但也曾听闻。王希望公主认错,公主此生不悔,夙王见公主如此,泪流满面,大声呼喊要公主忏悔,以此重归深蓝。公主坚决不认。深蓝法庭的锁链终是锁不住夙王的一双手掌,他挣脱了锁链,带着公主浪迹涯,寻找治伤良方。夙王以血喂蚌,必知自己克日将亡,尸身也将污染深蓝,于是留夙世笔记给公主,公主何不想想其中用意?”
我不是没有想过。
我知他留夙世笔记给我,是想我利用它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拿回我在遇到他之前拥有的一牵他一直愧疚,一直不安,他以为是自己令我遭受了苦难,褫去了荣华。可是那些,我从来都不稀罕。我稀罕的,从头到尾只有他而已。他为什么不明白?
“夙王如此,无非是想公主借机拯救深蓝于水火,成为众生信仰,从此万民拥戴。”
我狡黠一笑,却溢出一丝苦痛。我:“很好,你服我了。如何解救?”
“服食公主鳞片。”
我将计就计:“既然相爷以为夙王希望我成为深蓝众生信仰,从此万民拥戴,那深蓝之主,当只有我一个。如是这般,现在的王就必定不能活。深蓝法庭的那七位老朽认为我蓝赫楚兮伤风败俗,对我心存怨怼,今后必定阻碍我的统治,也不能活。”
自那以后,奄奄一息的深蓝之王蓝柏泽道被深蓝法庭以侵犯外族、破坏和平为名起诉,另七位作为帮凶一同落案,囚于狱中,失救而亡。
我由于失去全部鱼鳞而得到一双腿,得以行走于陆地之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从那以后,禁海总会浮现许许多多的禁海花。我每每见到,便会忆起往昔。只是蓝柏玡衣并不知道这些故事。深蓝恢复平静以后,我翻阅夙世笔记希望找到她的下落,终于在这里找到一片净土,开始部署这一牵
玡衣,你莫要怪我,我只是想你明白,你可以重新开始,而不是从头再来。在这个古老的镇,会有人为你铺路。
这一夜,沙滩的风很大。她调皮娇笑,远远地朝逐慰走来。
“逐先生,看来你很渴望见到我嘛。”
她穿着卡其色纱衣,在暗色幕下光人。一头绸缎般的发丝柔美地披在香肩,那双痴痴迷迷的眼睛,朦胧到连无边无际的海都可以囊括。
只一刹那沉迷。
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漫水的浅滩,精致的过膝长靴踏过流水,发出般清脆的声响。雪白的脚轻轻摇晃,在水中一踢一踢的,溅起一朵朵浪花。她欢快地踏着舞步,翩若惊鸿。单薄的卡其色纱衣被微风拂动,惬意非常,就像甜甜的风。
她蹦着转身,俏皮地望着几米开外的逐慰:“我漂亮吗?”
他静静地坐着,水眸微阖:“你想学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学,只想让你陪陪我。”
“你……”
她也不理他,自顾自的:“以前不懂事,不懂得把握手里的东西,在海外许久也未曾想过联系家人。等到寂寞想要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我姐姐,我父亲,还有我家里的仆人,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得就跟真的一样。
他认真地提醒她:“蓝姐,我们的关系还未到可以互诉心事的地步。”言罢他起身想要离开。
“逐慰。”
“别再试图骚扰我,我真的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
“逐慰,”她疾步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你认识我姐姐,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他试图挣脱她的手臂。
“我姐姐失踪了,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凝注她,一张脸都绷了起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有一个姐姐。如果你姐姐失踪了,请你找警察。”
“你一定知道的,逐慰你告诉我吧。”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只要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放开!”他狠狠甩开她,力气大到将她甩到霖上。他垂下眼眸望着她,望着她朦胧的一双泪眼,终究还是转身远去。
她在身后叫着他的名字,伤心得像是要哭了。
蒙蒙黑夜,月光泠泠,他孤零零地坐在花园的秋千架下,整颗心都乱了。他努力假装镇静,可是脑海纷乱,一次又一次地重现她的美丽容颜。他不得不忆起从前。
四年前。
和蓝音色相识是四年前。从相识到赴死,不过一年的时间。但所有的幸福悲伤都在那一年里面。
那夜他正因失去一个非常有分量的奖项而愤懑不平,开了新购置的跑车出外,竟不曾想自己将车开到了崇野。待看见人鱼界碑才恍然大悟。
“崇野,蓝音色。”他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她,好像也想遇见她。
许是那丫头在整个崇野镇散布了眼线。他的车进入崇野地界不到五分钟,便有人在一个三岔口设置了路障。他轻易透过车玻璃瞧见几米开外的丽人。她竟拿着一个别致的话筒对着车内人:“要么你留下车,带着本姐给你的支票滚蛋,要么本姐砸掉你的车,你再带着本姐给你的支票拖着破车滚蛋。”话得刁蛮嚣张,人却是娇俏可爱。
逐慰在车内扯起唇角:“你就这么喜欢夺人所好?”
她好像认出他,婀娜多姿走上前来,挨在车窗上,轻蹙眉头:“不是我不下手,是你们下手太快。你们是怎么调教手下的?怎的次次都比我快呢?”
“可能,手下随主人吧。”
“……”她歪着头,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我可以将车送你……”
话未完,便听她挑眉:“我才不要!父亲了,凡事有来有往,不能欠了人家。因为人情是很难对等的。”
“车我可以卖你。”
“看你笑容满面,怎么?没得奖你反倒高兴了啊?”
逐慰笑而不语。或许他自己也未料到,遇见她的每一刻,便将攒了多年的笑容都用上了。
这丫头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从驾驶位上下来,自己颇为自得地坐了进去。
“你没有驾照吧?”
蓝音色似是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点零头,又歪着头:“你是拍电影的,应该经常听见那句话吧。在某某地方,老子就是王法。嘿,在崇野,蓝家了算!”
他以手抚额,好像有些头痛。
“看在你今对我好的份上,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家丑。”她神神秘秘地将食指置于唇间,“父亲我若告诉别人,他就会打断我的腿呢。其实我知道他不舍得的,打断了我的腿,他怎么再给我补上?他可没那么好的医术!”
“……”
“更何况打断了我的腿,他就得照顾我的下半生。这是极其重大的责任啊。不照顾吧,别人就蓝家那个死老头家财万贯,居然抽风打断了漂亮女儿的腿,打断了之后吧,还丧心病狂地丢在一边任她自生自灭。他是那么要脸面的人,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所以他根本不会动我一根手指的。”
“……”
“呀,好像跑题了。”
“你终于意识到了。”
“三前,有个叫南词的人跑到我家来。”
“又是求婚?”
蓝音色摇摇头,又点点头,缓缓道:“那家伙脑子有问题。是自知身份卑贱、才识浅薄不足以与我匹配,不敢奢望有生之年娶我为妻,只盼我死后,有幸得我尸骨,进行,还将所有的器具资料都备好了。父亲就想,这子不是触他眉头咒我死吗?于是就乱棍将他打出了家门。”
逐慰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父亲还,这件事要保密。倘若别人知道那子干出了这等疯事,怕是有人会比他还要神经。那时候所有脑子有问题的都会来蓝家捣乱。久而久之,蓝家人也会被传成脑子有问题的。”
“怎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被你遇上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啊。”声音里带着女孩独有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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