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鱼.完(第2/3页)添雪燃灯

冰冷的。直到她霸占他的车。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心动,过不了几天,就会将那人忘得一干二净。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无法阻止自己去想她。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的发,她的瞳,她的一切都是温暖的,看一眼,便暖到心里。这种温暖无异是幸福的。于是他想方设法见她,送她各式各样的精美跑车,博她真心一笑。他处心积虑得到他所希冀的温暖,只是这温暖太过短暂,并非非他莫属。她终究,终究斗不过他的渴求。

    雪人激他,说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离开蓝音色,选择回归家庭,但他自己知道,放弃蓝音色是他经历生死后才做出的决定。他其实,是选择了她。他想自己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着她了。她夜夜出现在他梦中,凄凄质问他,问他究竟爱不爱她。如是不爱,便没有资格与她一起死。

    他拼了性命,到最后却连死亡的边缘都未能触碰。他想自己应该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但即便傻得头破血流、痛不欲生,也还是要活下去的。只是不会再快乐了。

    他本想等到攀上事业顶峰心满意足之时就去海里寻她。只是不曾想到,她走了,蓝泊儿来了。在崇野的雨幕下,走姿美不可述。

    这对孪生姐妹弄得他心魂尽失,可她们却非相似的存在。蓝音色清婉,蓝泊儿浓烈。蓝音色让他抓住快乐的尾巴,但蓝泊儿却可以将她的所有揉进他的骨血,教他不得不屈服,不得不认栽。后来他一直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被动。

    他以为她和毕海臣结婚,这一切都会结束。他可以渐渐忘记她,让岁月帮他忘记,让他在该死的岁月中忘记,忘记她,忘记自己其实动了心。这样最好。于她,于他,都是最好。

    可这一切从不曾发生。他终于还是从淋漓血泊中将她抱出魔窟,那时他比她还要害怕,还要疼。他不愿别人看到自己为她心痛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而后一人寻了角落大哭。他太怕,太怕失去她。

    可如今,她们怎么就成了一个人了呢?

    他想了一夜,埋头苦思,却如何都不能将她们视作一个人看待。他宁愿自己是疯了产生了错觉。

    可如果自己是疯了,那什么才是真的?

    他抬头深深地望她一眼。撞进他眼底的,是两弯已然沉沦不生的美瞳。一滴泪缓缓流出,滴落雪颜,美艳无双,魅惑至极。

    他颤抖着手轻抚过她的脸庞,拂去她脸颊的热泪。

    “收起你那微弱的难受吧,眼泪,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可我,已被你伤得没了心。”

    她双手握住他的手掌:“逐慰,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你能忘记他,还是我能忘记现在?”他无力地摇摇头,“我们忘不掉的,终此一生,也忘不掉了。”

    “逐慰!”

    他沉重地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不能承受似的拉下了她的手,毅然转身。

    我的目光紧紧跟随他,我远远地看见他跃入深海,如同坠落的夕阳。

    他哪里记得,自己前世千方百计想要与她结缘,不惜性命来换,今生好不容易得到了,却被自己亲手毁去。我想这或许就是报应了。

    整整一千年,在九泉下盼望轮回转世,他怕被夙王欺骗,怕姗姗迟去,怕终究不得,盼了一千年,就怕了一千年。

    海中月,你就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你用珍贵生命和青梅竹马换来的心中挚爱被你伤得肝肠寸断。

    你说你与逐域不同。我看,并无任何不同。

    野临,每每想起这样的结局,这样的手段,我都觉得你心思可堪复杂,手段当数最狠。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晚了恁多日子,出的效果竟这样不留余地,不留余地的残忍。你可是报复他用我性命要挟你迫你妥协?如是这样,我真当庆幸那年得到你的青睐,否则作为深蓝公主,我一定会像逐慰这般凄惨。在渡忘川河时,也一定会跃入河中,喝那忘川水,受尽千般毒,以此自惩。他不该,不该与你谈判,不该,不该在你需要帮助时向你索要任何回报。

    野临,我不是没有想过,你这样报复他,是为了我。因为他狠心夺取你我相守永生的机会,要你这高高在上的夙王对他低头,要他相助。

    至于我的生身母亲,你是爱屋及乌吧。我自作多情与否,待我晚些日子寻你诘求真实,你可要等我,在鬼门关,黄泉路,抑或奈何桥,又或忘川河,等我。总有一个地方的。你会等着我来对吧。从今以后,我蓝赫楚兮会将逝去的一千年都追讨回来,我会到你身边,为你做你为我做过的所有,包括性命。

    你等我。

    月,又圆了一回。

    一如往昔,蓝柏玡衣坠海之后并未魂归冥府,而是自由离散,回到月中。

    当她踏入夙月神族的月光小筑,我才知她寻上门来。只因她是已死之人,脚步虚幻缥缈。

    我一直在等她发现。

    这样,也好,也罢。

    “出来!”娇嫩嗓音揉入怒意。纵然如此,声色昵昵,若是拒绝,心有不忍。

    我身着野临昔日羽衣,戴着面皮,顺从地自墙后走出。

    我看着她的绝色容颜,虽死却仍有生机,似是能放出万般光彩。这哪里是已死之人的面容?

    她的眼眶发红发烫,美眸似有千种凄凉:“夙王,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我之间,亦有协议。你不该如此待我!”

    我仿着野临嗓音,拉低了声线,沉声怪笑说:“我如何待你?”

    “你明知逐域乃我心头最爱,却在这一世,登顶为人,安排电视剧本,安排蓝魔,与毕海奴、毕海臣,一起毁我人身。你可知,这一世的逐域,与任何一世都不同?他会娶我!”

    我薄唇挑笑,当真存着几分怨念,硬是将话说出口:“逐域娶你,还是逐慰娶你?”

    “你……”

    “你若问我有何不同,我便告诉你,逐域是逐域,逐慰是逐慰,他们,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人,由始至终,都不是。”

    黛眉蹙起,心儿抽紧。“夙王你莫诓我,纵使逐域转世千回,那魂魄,那心肠,都是逐域自己的,从不曾变!”

    我看得清她眼底的情绪,差几便要崩溃。可惜她只是怨,以为还有下辈子。

    “蓝柏玡衣,你可曾想过,你经过的这一千年中,有几人,是你真心所爱?从逐域到如今的逐慰,抑或从毕雪都到毕海奴与毕海臣,你对谁动过心?莫不是只逐域一个吧。”我有心引她入局。话说得轻,但讽意之深,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强自说:“爱逐域一个,就是爱所有逐氏后裔,有何不同?”

    “那么,你就是在说,你从未爱过毕海奴、毕海臣咯?”

    蓝柏玡衣垂眸,不耐烦地说:“为何要爱毕氏?难道在你眼里,那些凄楚的可怜人因为凄楚,就该得到我的爱情吗?我该用爱情回报他们的痴情?你看不过,所以毁了我这一世?”

    蓝柏玡衣,这一世,是你自己毁的。

    “跟我来。”

    我们从月中去到禁海。

    水晶陵墓被水光映照得熠熠生辉。

    她扶着离她最近的水晶棺木,喃喃自语。

    尸体不腐,容颜不败,显出其少年华美,气宇不凡。一双眼眸虽已瞑目,尤可想象璀璨光华。

    她慌里慌张去瞧另外两边的棺中人。一个素衣白袜,清俊优雅,遗世独立,出尘脱俗,好似来自九天,一个华服美靴,神情温文,贵气无方,风采逼人,仿佛世间难寻。

    水中弥漫着一种绝望,为爱人合上棺木的绝望。

    “逐域死后,我在海中寻了整整一月,就是不见尸身。我以为……是被吃了。原来,是你收集了他们的尸身。谢了。”那含泪带伤的眼眸,莫说男子,就是女子,也不忍看。

    “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分不分得清。”

    她轻抬螓首,眼角垂泪,声音喑哑,仿佛很累很累:“有差别吗?分清了我就能改变结局?还是我分得清你就会让我和逐域白首偕老?”

    我指着其中一副棺木:“说说看,他是谁。”

    她盯着棺木中的美男子,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想她的脑子现在大概全是逐氏家谱了。我知道她说不出,至少,不会一看便知。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第七世,逐异,逐瑬与青珩之子,世袭王侯。天生奇才,年少扬名,英俊潇洒,惊才天下。他与毕玹争你,自诩不凡,相约决斗,以全部家财下注,败于毕玹之手。虽然战败,犹然风度翩翩。因不愿受他人耻笑,自刎身亡。他太骄傲,以至于甘心留至爱在孤独人世,而不愿放下自尊携你浪迹天涯。”

    “那又怎样?”

    我指着另一副棺木,说:“第八世,逐寻,逐异与青嬛之子,容貌清雅,心如皎月,爱穿白衣,圣洁无匹,乃当世第一谦谦君子。逐异自尽,蓝篛荑殉情,青珩备受流言折磨,精神崩溃。她将蓝篛荑视作人世恶魔,为免亲子如父,对蓝氏妖女一见情终,竟将七岁的逐寻刺瞎,而后自缢。眼盲心不盲,逐寻不怨天尤人,也不自怨自艾。他心灵纯美,胸襟广阔,热爱生命,他的世界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只可惜活在乱世,注定见识天幕下的硝烟战火。他是唯一一个为你抛弃发妻亦抛弃你的奇男子。也许,他爱上的是那个和他一样在战争中奔走、乐善好施、慷慨正义的蓝篛荑,而不是金枝玉叶的蓝家大小姐。”

    “我是输了……”

    “情窦初开,红豆相思,风花雪月,生死不渝,相濡以沫,遇人不淑,劳燕分飞,曲终人散……我为你织造绚烂情网,要你死便死,要你痛便痛。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赢?”

    “你我早有协议!”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何千万生灵求我宽容一次半次,我却只允你一人流连人世不返?”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我将一切娓娓道来。从蓝赫楚兮被放逐北极道,永世镇守,遇上夙王,再到身受重伤,夙王为楚兮而亡,所化血水污染深蓝,再到祖母死去,交待楚兮寻回蓝柏玡衣,一切的一切,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烟波笼淡的容颜突然起了变化。

    我褪去身上羽衣,卸下虚伪面皮。她再看我一眼,缓缓垂眸,又遽然抬首。望我的眼神,看我的双腿,瞧我的神态,全然不解。

    怕是千年过去,她忘记我的容颜了吧。

    逐域,夺去她的目光,她的心,她的所有。

    “打从夙王应你的请求开始,就是一个阴谋。逐歆被心魔所惑,骗你吃下鱼肉,犯了深蓝规条,亦是一个阴谋,再到毕海奴、毕海臣这对双生子的出现,再是一个阴谋……你合该后悔的。”

    “楚兮……”她喊我的名,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你从来都不知道,你逗弄过的深蓝色蚌,就是海中月,禁海花的前身。他跟在你身后一段时日,深蓝无人敢动,只因他们以为,你俘虏了他。是啊,你俘虏了他的心。那海中月见你痴恋逐域,艳羡不已,在野临提出救我之时,向他讨来一世情缘。其实,不须拉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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