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福利.轻染白头.3(第2/2页)添雪燃灯
暖,这个女人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走向前抱紧了她。
“阿清,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
苏亦清声色清冷,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死那么早,你要死了,这白家就得全靠我管了,我忙着养花没那么闲功夫。”
“呵……”白曦和冷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果然啊果然,苏亦清还是那个苏亦清,只是不再是他的苏亦清了。
元和十三年十一月,白曦和身体恢复基本如初,回宫述职时就被皇帝召了去平定北方战事。
原和北奴共属同一支线的一个国家近几年来水涨船高,不知不觉中发展很大,势要灭了宋国给北奴报仇。
北奴都城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大火三天三夜都没灭。
那位北奴最高贵的女人也在那场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尸骨寻而不得。
白府后院。
苏亦清在一棵桃树下施肥,半弓着身子模样清秀。
白曦和倚着门看她,嘴角擒着笑。病好之后,苏亦清对他的态度虽然还是不冷不热,但相比以前已经好的多。
譬如她不再刻意躲着他,不再在院里一待就是半个多月,也许可白曦和靠近她的院子。
看到她放下手中的东西,额头微许汗珠地倒在靠椅上,他缓缓而来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额头。
“你干什么?”苏亦清瞪着他,“我是你的继母。”
白曦和嘴角一勾,“我知道你是我继母,儿子照顾母亲不是应该的吗。”
苏亦清可以装,那么他也可以装。
苏亦清的脸霎时间白一阵红一阵,倒也没再阻拦。
“阿清,我要出去打仗了,北方那边战事又起了。”他顿了顿低眼去看椅子上的女人发觉这月来她怎么愈发消瘦了,手不自觉地就触到她脸上,微微叹息,“你怎么又瘦了,我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亦清起身去瞧那些花儿,白曦和看着她以为她不想和他说话,皱着眉正欲离开。
“阿和,你安心打仗早日归来,白府一切有我。”她的声音不大,听上去也没什么感情。
白曦和却莫名感到矫情地想哭,这是这些年来她说过的最温暖的一句话了。
只是他哪里料想的到这句话竟是苏亦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清,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带你去三棠湖后林看桃花。”
苏亦清没再作答,白曦和以为是她不想说话了,哪知苏亦清欲要说话,那个好字却如同噎在喉咙里。
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了,能挨几个月还是几天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当时只是在想多熬些日子吧,等白曦和凯旋归来,等他们去看了桃花,等白曦和成了亲……
只是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成亲啊,白曦和曾经也说过要娶她的啊。
……
元和十四年三月初七,苏亦清死后第三天,是她入殓的日子。丧葬之礼浩浩荡荡白曦和站在木棺一侧,面无表情地走着。
纵使他不愿相信这个消息,却还是接受了苏亦清已死的消息。
他们跟他说当时他重病在身,无人愿意照料是苏亦清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他,直至他脱离危险,哪曾料想苏亦清也因此染上恶疾。
他崩溃大哭,他的阿清啊是为了救他染病的啊,她是因他而死。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时就死在北方,不要连累他的阿清。
他的阿清一生平安喜乐就够了。
如果一生平安喜乐很难,那么就愿她余生身体健康好了,反正他会在天堂保佑她的。
也许是地狱吧,毕竟他曾那样伤了她,也是该下地狱的。
他们也说苏亦清死前还念念不忘桃花,她要去三棠湖看桃花。
他们不知道在她的梦里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在桃花林对她嫣然一笑,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块走……
那个少年啊,长了一张和白曦和一模一样的脸。
元和二十四年,宋帝驾崩,新帝继位。
大赦天下,轻徭薄赋。
天下太平。
……
元清十九年,在很遥远的北方,有一大片桃林。
这个地方多年以前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净后又过了几年重新被建设,那片桃林便是后来有人种的,谁也不曾料想,寒股凛凛的北方竟也会有如此美景胜意。
此景吸引不少人奔赴千里赶在三月上旬来赏这桃花,游人不比当年三堂湖的要少。
说来奇怪,自从元和十四年三堂湖桃花一艳斗揽群芳之后,多年来再没开过花。
很快便有人淡忘了三棠湖,忘了那大片的桃花,偶尔有人提起却免不了长吁短叹。
只是这北方桃林住着一个奇怪的老头儿,常年一件青衫,寸步不离这桃林,只是每天还有人定点给他送饭。
这老头在这儿待了三十多年,身世成迷。无人知晓他来自哪里,也无人知晓他为什么要久待在这儿。
那老头有一双清亮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这老头儿年轻时也定是好看得紧,那已然过了知命之年身上却还是有股吸引人不凡气度。
你要跟他说笑,他乐呵乐呵地回应你,你要碰那桃树桃花一下,他打得你命少半条。
有个年轻人抱怨这老头不知好歹,这大片桃林不就是种来供人欣赏的吗,言毕折了一支桃枝下来,老头顿时气急追着要打那年轻人,却突然坐倒在桃树下痛哭起来。
那个年轻人急了立刻跪下道歉,陪那老头过了好多日。
从那天起,老头身边又跟了一个年轻人,陪着他一块保护着林子,这一待就是四年。
老头是死在一个晌午,满林桃花开得浓郁又茂盛。
他不知道的是,他死的那天三十多年未开过花的三堂湖后林的桃花一夜之间全开了。
那花开的同多年以前白曦和初见苏亦清时一样,也似极了苏亦清入殓那天盛花遍林。
千万朵桃花如同十里红妆。
老人死后那个年轻人还是留在那儿替他守着那桃林,不让任何人动那桃树。
常常有人说他疯了,那老头不知道给他什么好处竟让他这么死心踏地。
他低头沉吟,“我只是在守一份感情,一份言不由衷,生死相离的爱情……”
后来有人说那桃林是那老头给他心爱的女人种的,只因为她喜欢桃花。
那老头本来是余杭显赫的白氏一族。打仗归来时心爱的妻子病逝,他的心痛极了,带着亡妻的遗骨来到这儿,为她种下了一片桃林。
他说这以前叫北奴,是他妻子的家乡。
再后来有人说那老头是多年以前宋国将门之后白曦和,大将军白淳安的儿子。也有说他的妻子是亡国北奴最高贵的公主苏亦清。
他们相爱相离的故事在如今清城也就是曾经的北奴都城流传。
白曦和为苏亦清中的那片桃林成了恋人的圣地……
苏亦清是白曦和的妻子,早就是了。
不管是那年在桃林她青涩地吻他,还是后来在北奴她为他穿上了嫁衣。
灼灼嫁衣似火,他还是负了她。
……
元和十四年三月初七,苏亦清的木棺未下葬便被拦了下来。余杭暴乱,北奴三万军兵破城门而入,只为夺回苏亦清的遗骨。
那棺中躺着的是他们北奴最高贵最重要的人。
他们要带苏亦清回家。
最后的结果是苏亦清被送回了北奴旧都,那旧都更名为清城,苏亦清的清。与她同回的还有白曦和,他说余生他都要守着她。
不离亦不弃,至死不分离。
看着重新繁盛起来的清城,他恍若记起多年前一袭嫁衣站在他面前的苏亦清。
为什么会放弃她呢,他只是悔恨当初应该在她来找她时带她远走高飞,什么家财万贯什么名利官位,他都不稀罕。
至始至终他要的只是苏亦清这个人啊。
那年他的父亲头一遭求他,求他放弃迎娶苏亦清。可悲他父亲英明一世,年少爱了个女人却弄丢了她,二十多年过去却要娶她的女儿。
望着他父亲那朦胧泪眼,他答应了。
他不是不爱苏亦清,也不是要放弃她,拦在他面前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啊。
如果可以,该在北奴那年他们大婚之日,紧紧拉着她的手带她回余杭。
他要温温柔柔地告诉她,“阿清,我带你回余杭,以后你有了新家,你还有我。”
桃花垂落肩头,浅浅染了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