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与妖.23(第1/2页)添雪燃灯
我迟疑了一下,回想对玄释表白被拒的时候,心痛的如同刀绞,哦,长风,你未爱过一个人,哪里懂什么是心痛。
点点头,忧伤的望他:“长风,你那不是心痛的,心痛不是皮外伤,你安生躺下歇了呀!我好久没见玄释,担心他呀!”
长风苦笑,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明显暗淡许多,低声道:“是呢,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我没事了呀,你快些走吧,去找你家和尚去吧!”
没想到长风情绪会转折的这般快,我反倒有些放心不下了,迟疑下,又问:“你没有别的事了吗?”
长风蹙眉,眉宇里似乎锁了无尽哀愁,声音,却是清清淡淡:“我哪里会有事?你快些走吧,我要睡呀!”
话至此,便不由我再多说,苍白的手腕微抬,挥着细长的指头:“走呀走呀,我累了呀!”
我叹口气,闪身离开。
转身时,隐约看到长风眉头皱的更紧些,满目忧伤。
心又抽动着疼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甚清明的东西蠢蠢欲动,我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清明。
决裂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受?害怕。
明明很想见,可又害怕见到。
离寺院越来越近,我心越来越不安。
玄释啊玄释,分别月余,你可还在与我生气?玄释啊玄释,分别月余,你可否改变了心意?玄释啊玄释!若你知道我腹中已怀了你的娃娃,你肯不肯负责,许诺我一生一世?
飞落竹林,一步步拾级而上,路边的花儿开的更鲜艳了些,我心却依旧欢喜不起。
终于挨到寺院门口,朱红的大门虚掩,轻轻推门,寺里一片萧条,往日辛勤打扫的小和尚,皆不见身影。
我暗暗皱眉,这要让玄释知道,肯定惹他不快。
穿过正殿,却又不见一个香客,供奉香火的案几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我疑惑更重,这般,真是不合常理。
快步走到玄释的禅房,轻轻推门,却见玄释正立在门口,似是知我要来。
近一月不见,玄释清瘦了些,只双眸依旧清澈,穿身素白的僧衣,飘然欲仙的立在我跟前。
我心砰砰跳了几下,满腔思念终于有处宣泄,不管不顾的将他搂了,声音哽咽:“玄释,我好想你。”
玄释轻轻叹气:“小鱼,你不该在这时候回来。”
我抬头,犹带点点泪痕:“为什么?你不想我吗?”
玄释笑的像以往那般温柔:“想呀,只是最近寺里有些麻烦的事情,怕是顾不到小鱼。”
我闻言适才心安,靠在他胸前,将大颗大颗的泪滴都蹭到他素白的僧衣上:“我哪里要你来照顾,不管什么事情,我都陪你一起解决呀!”
玄释又深深的叹了一声:“五日后,外邦来使到达长安,陛下马上就会知道舍利丢了,到时怕会殃及无辜,所以,寺里僧众我已遣散了大半,小鱼还是先去玉山住上一阵吧,等事情过了,我会亲自去接你。”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进门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见。”
玄释轻轻点头。
我紧紧拉了他的手:“可不管谁要走,我都不会走的,我说过,我要跟着你,保护你,报答你呢!”
玄释轻笑,拿手轻轻摸了我的头:“你这孩子,总是让人不省心,还没问你呢,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我有些愧疚,垂头道:“去寻舍利了,没寻到。”
玄释又笑,笑的温柔又宠溺,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我悄悄抬眼望他,他眼神里装的满满的,似乎都是柔情。
哦,我又开始沦陷,这就是我爱的玄释呀!
想想,又表功一般兴奋道:“不过,我做了好事的,我补偿了子期呀,补偿了子期一个娃娃,再过几月,他就能当爹了呀!”
玄释眼角下滑,在我微隆的腹部停留半晌,脸色猛然变得阴沉。
哦,我又忐忑起来,暗道不该将这些告诉玄释,当初,玄释便是因为我要帮子期,才与我生气,说了些绝情的话。尽管我以为是行善,尽管我不知玄释为何不喜。
小心的瞧着玄释的脸色,惶惶的开口:“也许,是我管的宽了些,可我始终欠了他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补偿于他。”
玄释脸色依旧不好,似着了魔怔,脸色阴沉的锅底一般,我有些害怕了,讨好的拉了他的衣袖:“你不要不高兴了,做都已经做下了,我以后决不再与他拖泥带水!”
玄释闻言,适才清醒一些,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笑的极苦:“是呀,做都已经做下了。”说完,又认真望我,正色道:“小鱼,以后我不再管你,你愿做什么都随你,你便是要嫁他,我也不拦。”
我怔了一下,将他的话前前后后思量一遍,想来,他该是怕我心性不定,又去招惹子期而说的气话吧,想的清明,便也正色望他,如同盟誓般认真:“我绝不会嫁给子期,我欠他的情,都偿完了。”
玄释闭眼,面色似是痛楚,又似是挣扎,半晌,才低声道:“哪里偿完了,不过刚刚开始。他来寻过你好几次,若再来,你便跟他去吧!”
话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去。我惶惶的拉了他的衣角,却被他生生拽开,冰冷说句:“小鱼,你记住了,你我缘分已尽,此后我绝不再管你。”
说完,大步迈出门去。
我心似被利刃剜去一块,空洞洞的疼,空洞洞的冷。
疼与冷与无措交织,酿出许许多多的恨意。
可是,该恨谁呢?
飞身到山顶,俯视着庄严的寺庙,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落下,寺庙里容不下一只妖精,寺庙里容不得爱情开花结果。飘忽的在山巅游走,漠视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恍惚中生了错觉,错觉已这般行走了几万个光年。
天上一弯残月初升,昏黄且消瘦,连轮廓,都有些浅淡。
夜色神秘的有些恐怖,不见星星的影迹。我想,他们一定是患了相思,摇曳着金黄色的尾线,绚烂的坠落人间,变化成一个个如我一般,深爱着却又被遗弃的女子。
玄释啊玄释,我该拿什么爱你,拿什么作为誓言?莫非真要纵身跃下?悲壮到尸骨不还!
好吧,那就这样吧,不再要什么爱情,不再要什么以后。
我不知道为什么出生啊,又为什么由只鱼变化了人形。
也许一切,不过是老天无意犯下的过错,这世界,本就不是我的,何必苟延何必残喘。
拜了玄释,我将永生永世,不再渴求你的爱。
闭眼,张开双臂,夜风徐徐,吹尽脸上未干的泪痕,大步跨前,纵身跃起。
我想,我一定向那些患了相思的星星,身后有着金黄色的尾线,坠落的无比绚烂。只,它们会化成女子,而我会化成尘烟。
风儿悠悠,似乎动了怜惜之意,我感觉下落的速度轻飘又缓慢,可佛祖啊佛祖,我只想速死!
微微抬眼,望向一侧料峭的山壁,心陡然一横,斜撞而去,唔,终于感觉到疼痛,鲜红的血液趟进眼角,世界变成了一片迷蒙的红色。闭眼,由那恐怖的红将神魂侵染,而后吞噬。
拜了,拜了。玄释。
恍惚如梦。
身前有块嶙峋的怪石,石上刻字:三生。
石前有天镜,对镜细瞧,竟望不到自己面容。
我有些浑噩,抬臂细细凝视指尖,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也许,我已死,这便是死后的世界。
犹有不甘,又将天镜细细打量,想看出些许端倪,却发现镜中缓缓浮现出些模糊的影像有虔诚拜月的狐,有朗声诵经的童子,还有一片,飘渺的,蒙了雾。
我将童子与狐望了良久,心莫名悸动,似刻入骨髓般亲近,却又仿佛隔了几千万年一般遥远。
凝神间有女子走近,女子身上层层雾气环绕,看不清真容,将我视作无物一般,驻足石前久久无言。
良久,一身白衣的老仙驾云路过,仙人依旧对我视而不见,只为女子留下经卷与叹息,再无言,又驾云远去。
女子携了经卷,跨过三生石,路过一条死寂的河流,河上有桥,取名奈何。桥边有花,开的绚丽。
我以目光追随,忽然记起,曾无数次看到花开花落,却终记不起花的名字。踏足桥上,有年老的妇人在对岸召唤,手里端着黄色汤药。女子端碗将汤药咽下,眸中变得恍惚而又平淡。
转身,踏入轮回。身影消失后,三生石前雾散,雾中有女子身影如烟,磕磕绊绊行走,身旁妖魔无数,妖魔先噬骨,而后侵心。骨与心先蒙黑障,随后破碎,落如泥土。妖魔心满意足,渐渐离去。女子愈行愈远,行走中,身影如烟。再无言。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远到,隐约看到菩提树下的童子,朗声颂着佛经。玉山峰顶有狐,虔诚对月拜望。
我沉默良久,想不清明这许许多多,也跨步迈过三生石,踏足奈何桥,而那年老的妇人啊,她亦对我不闻不问。
也许,这便是神仙对妖精的刻薄?我微微闭眼,那便,带着伤情轮回罢,好使心能冷硬如磐石。
佛祖啊佛祖,来世,小鱼绝不谈情爱,只做你最虔诚的信徒!
睁眼,对上的是一座低矮的茅草屋顶,侧目,竟是玄释憔悴又关切的脸。
我怔了一下,又抬腕去瞧自己的指尖,有血有肉,只那血肉皆苍白如纸。
玄释声音暗哑:“小鱼,你终是醒了。”
我恍惚了片刻,轻轻开口:“玄释,我做了很离奇的梦。”
玄释垂头不语。
我默默回想梦里的场景,又默默回想跳崖时的一幕,忍不住心酸,眼泪不住的掉。
玄释猛然将我搂入怀中,大颗大颗冰凉的眼泪落到我的面颊耳边,我抬眼,玄释神色悲戚,泪眼朦胧。
哦,心好痛,痛里隐隐藏了些许窃喜与感激,他是为了我落泪吧。抬手轻轻拭去他的泪痕,努力露出副笑颜:“玄释,别为我担心,我不会再那么傻去寻死,你忘了,我是妖精呀,你可见过哪只妖精是跳崖而死的?我一点事都没有,我现在就可以下床去跳给你看呀!”
玄释声音哽咽,眸里水汽散去,尽是忧伤:“小鱼,我去玉山寻你,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
我心儿狂乱的跳了几下,抬手去摸小腹,小腹平坦,平坦的有些空洞,一阵惊惧的寒意直直从后背升到了头发尖尖,紧咬双唇:“玄释,玄释,娃娃呢?”
玄释将我搂的更紧,我在他怀里颤嗦着听他哽咽:“小鱼,你莫伤心,娃娃没了,可是还有我呀,是我不好,是我该死!我竟以为那次不过是业障蒙眼,不过是妖邪祸乱,我从没想过,竟是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从不知伤你那般深,该下地狱呢!”
心似乎痛到麻木,仿佛天地都失去了色彩,抬眼望玄释,心里千万般迷茫:“如果,天下万物,皆来于空。那么,众生爱痴,从何处来?如果,天下万物,皆归于空,那么,人到人世浮尘,却又为的什么?”
玄释哀伤的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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