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与妖.26(第1/2页)添雪燃灯
长风说的真挚又诚恳,我咬咬唇,正要退到一旁,却被玄释拉住:“小鱼莫走。”
哦,我又忍不住流泪,玄释一定是受尽了苦楚,所以才会这般不安呀,紧紧拉着他的手,强忍哽咽安慰:“我不走呀,我就在一边呀,你听话,先让长风给你医伤。”
玄释摸索着探到我的脸,轻声道:“怎么又哭了?”说着又将我搂进怀中:“我的伤不要紧,我只想抱你一抱。”
我迟疑的望向长风,长风眉头紧锁。
我努力挣着身子想离玄释远一些,以免碰到他的伤口,却又被他抱的更紧,一双清澈凝冻的眸定定将我望着:“小鱼,我一会还要回去,你可愿再等我?”
心可以疼到什么地步?玄释啊玄释,就算你看不见,也应该能感受到我心在滴血,我怎能还忍心让你一人涉险?
决绝的推开他,抬头抑住泪水下流,认真的如同盟誓:“玄释,从今以后,你在哪,小鱼在哪,绝不分开。”说完又拉过长风,狠心不再去看玄释:“长风,快为他医伤呀!”
长风应了一声,走近去捉玄释的手腕,我趁机纵身飞远,玄释在身后一遍遍焦急的唤我:“小鱼,小鱼……”
我只做未闻,飞了很远,远到听不到玄释的呼唤,才跃身停到树梢,借着枝叶的掩盖,尽情的大哭出声。
哭的悲拗,像个孩子。
哦,哭吧哭吧,将眼泪哭尽,将幼稚哭尽,然后变得强悍有力,用这眼泪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玄释保护的严严实实。
月光清冷,夜风凄寒。哭泣中隐隐听到阵阵马蹄声响。
强忍住哭声凝神细听,马蹄声愈近,夹杂些许低声交谈:“将军,前面有血迹,就是这条路!”
我冷笑一声,迎着话声翩然飞至,停到了一众人马跟前。
马儿长嘶,是领头的男人急促勒马,且欣喜的唤我:“小鱼,是你吗?”
我抬头,马上坐的,竟是子期,冷冷的笑了一声:“是我,你可是在追玄释?”
子期下马,大步跨到我跟前,伸手似要搂我,我侧身躲开,又冷声问了一遍:“你可是在追玄释?”
子期迟疑片刻,低声道:“是,但这些和你没关系,小鱼,你莫搅进这潭浑水。”
我仰天长笑,笑完招出一柄利剑,狠声道:“可是你们将他伤了?”
子期呆怔了一下,沉声道:“小鱼,我一直在寻你,你可知道?”
我愤怒的凌空劈下一剑,剑风在月辉下闪出一道银白,马儿嘶叫之声连成一片。
我想,我双目一定血红,尖利的望他:“我只问,是不是你们伤了玄释!”
子期定定的望我,目光里无数疑惑与伤痛:“是,但那是他罪有应得……”
“够了!”我怒喝一声,劈剑斩下一截衣袖:“宋将军,今日你我割袍断义,再无恩怨瓜葛,但你欠玄释的,必须要还!”
话声落了,提剑直刺。
子期似呆怔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咬咬牙,闭眼朝他心口刺去,呵,杀人又如何,作孽又如何,下地狱又如何!我只要你,你,你们!血债血偿!
剑尖屈入,我听到子期闷哼一声。
呵,你也会疼吗?你的心也是肉做的吗?为什么残忍如斯!
我泪如雨下,狠心在手上加了力道,正要将剑尖探深一些,却忽被一掌劈开,踉跄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抬头,一袭青衫的白胡子道士飘然立在眼前,爆喝一声:“孽畜,还敢行凶伤人!”
我咬咬牙,招回利剑,拼劲全力,横劈过去,剑未至,人又被一掌击飞。
猛咳几声,鲜血一片片喷出,竟是连剑都无法提起。
白胡子道士一步步逼近,我冷冷的望他走到跟前,提了手掌,掌中金光闪闪,不知写的是什么符咒。
哦,我心忽然一阵恐惧,这次,怕是必死无疑,我不怕死呵,只怕玄释会伤心流泪。
掌心劈下,我痛苦的闭眼,眼角有泪滑过,别了玄释,别了。
掌风落到半途,却猛然听到一声爆喝:“住手!”
道士反应极快,生生的将掌心反劈,“轰隆”一声,身旁的巨石应声粉碎。
我疑惑的睁眼,只见子期跌跌撞撞的跑来,身后跟了一众男子,其中便有我曾见过的黑狼。
黑狼阴郁的望我,又低声道:“将军小心,这女子会妖术!”
子期踉跄的捂着胸口,指缝里渗出缕缕鲜红,悲伤的望我,声音嘶哑又虚弱:“小鱼,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那悲伤一瞬间将我的冷硬击的粉碎,我忽然想起他以前种种好,带我吃饭,微微笑着为我添汤,送我礼物,带我去皇宫参加夜宴,硬朗朗的跪地请求陛下赐婚,在我被玄释拒绝心如死灰时候将我搂在怀里安慰,在我满面毒疮依旧不离不弃为我寻医医治啊!我甚至许诺,将来要以身来报他的恩情!
子期,子期,我知你真心待我,我亦曾真心待你。可是,不管谁,都不能伤害玄释,我最爱的玄释!
“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子期脸色白的像纸,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却依旧执着的追问。
我闭了闭眼,痛苦的回道:“我爱玄释,谁若伤了玄释,我必让他血债血偿!”子期痛苦的闭眼,沉默了片刻,从嘴角扯出丝苦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竟一直都没看出,像个傻子一样。”
我忍着剧痛起身,白胡子老道与子期身后的侍卫如临大敌,纷纷掏出兵器虎视眈眈的望我。
我苦笑一声,许是笑声扯到肺腑,又咳出了一片鲜血,抬袖胡乱的抹了一把,直视子期:“你若放过玄释,我与你的仇恨便一笔勾销。”
这是我最大的容忍限度,只要玄释以后平安,我愿不再追究。
我自以为大度,自以为宽容无比,可我的大度与宽容,却只换来子期嘲讽的笑意,不知是在笑玄释,还是在笑我,亦或者,他只是在笑自己:“我们之间没有仇恨,小鱼,可是我现在恨玄释。我不会放过他,其一因为皇命,其二,他欺我瞒我,阻我婚姻,说什么八字不合,却原来只是他使的诡计。旁人说他是妖僧,虏了你去,我还一直不信。呵,我真傻。小鱼,你中了他的妖术……”
我怒喝一声:“住口!”话音刚落,又咳出了一片血红。虚弱的拿剑拄地:“我不许你侮辱玄释,告诉你,我爱他!”
子期面色更白了几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个焦急的声音打断:“小鱼!”
话音刚落,便见长风携着玄释御风而来,紧紧的将我拥住。哦,真好,我靠在他怀里虚弱的笑了一笑:“你来的总是这么及时。”话说完,努力的扭头想看看玄释,可未及回头,便已力竭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心神在梦境与现实中沉浮无数遍,耳畔一声声,不知是谁的呼唤。
呼声轻柔如风,深情似海。我依旧沉睡,梦里有男子俯桌而睡,我认真的望着他好看的眉,他坚挺的鼻,他薄薄的唇,他是我最爱的玄释呀!
哦,他似乎感应到我的注视,很快醒来,冲我微微笑,那笑如三月春风,让心暖暖的柔柔的感动。
我不愿醒来呀!
可耳畔的呼声却执着的紧,一遍又一遍,声音轻轻软软,他唤:“小鱼,小鱼。”我皱眉,睡的香甜时,再好听的声音都很讨厌呀!
又听人说:“她不会有事的,神仙血跟佛舍利都吞过,哪那么容易出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歇一会吧!”
我指尖微颤,想抓住那个说话的人。佛舍利呀!她知道佛舍利呀!我得问她在哪,我要寻回了拿给玄释呀!
可是,周身乏力,指尖怎样都无法抬起。用力,不行,用力,还是不行呀!
我有些恼了,暗暗咬牙,拼劲全身力气抬了眼皮,灿烂的日光与长风憔悴的面容一同入眼。
迟缓了片刻,头脑立刻清明。
长风欣喜的抓着我的手,一双魅人的桃花眼晶晶亮亮似有泪光,声音哽咽道:“小鱼,你可算是醒了。”
我侧了下身,想翻下床去,可无奈力乏,只歪斜到了长风怀里,张口,声音嘶哑又虚弱:“玄释呢?玄释在哪?”
长风将我搂在怀里,动作轻缓又温柔,似怀抱了易碎的琉璃:“小鱼莫急,你刚醒,身子虚呢,等你好了我领你去找他呀!”
我迟疑了一下:“莫非玄释不在玉山?”
长风犹豫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定要跟那些人走,我拦不住呀!”
我又惊又恼,用力将长风推开,颤着手指他:“枉我那般信任你,你竟然让他被贼人劫走!你可知他受了多少折磨?好不容易逃开了,又被你送入虎穴!”
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落泪。长风慌张又笨拙的哄我:“你莫急,是和尚非要跟他们走的,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我冷眼望他:“不会出事吗?你没见那些人将玄释折磨成什么样了吗?你为什么不拦他!”
长风叹一口气,声音里揣满小心:“他们随行的有个法师,道行极高,连你家和尚都不是对手……”
我心彻底冷了,是呀,他们随行的有个了不得的法师,而长风自是没义务去替我涉险的。
又一次将长风推开,唤柄利剑,决绝的望他:“这是我与玄释的事了,若能救他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与他一起死去也不算遗憾。不管怎样,我要与他一起!”
长风眸里写满忧伤:“值得吗?”
我轻笑,并不回话,只飞快的御风离去。
哪有值得不值得,玄释便是天地间的唯一亮色,我生存的唯一意义。
七月初七,传说银河两岸的牛郎与织女会在今日相会。
而我将会在今日将玄释救下,一起躺在葡萄架上听久别的夫妻窃窃私语。
地牢中幽深且昏暗,不见一丝光亮。
可这对一只妖精来说,算不得什么即便眼盲,我依旧能感受到玄释的气息,干净温暖,浅浅淡淡。
地牢深处,已经渐渐习惯黑暗,真真切切的看到一抹白衣,负手背立。
我心难耐欢喜与雀跃,飞快的奔至,手中利剑干脆的斩落牢门铁索,铁索落地,片刻未停的拉了玄释的手便往外冲。
玄释似是知我会来,一言不发,利索的由我牵着外逃。
一路畅通,逃到牢外一片密林。
密林上空一轮皎洁的满月盈盈泛光。密林当中,一口古井,井水泛上,氤氲着丝丝凉意。
我心欢喜又感激终于逃出生天,这许是佛先生赐我与玄释重生,我想,我当为此永怀感激。
欣喜的将他拥入怀中,动情的与他许誓:“玄释,自今日起,我们将永远不再分开。”
玄释轻轻揽了我的腰肢,在耳畔低语:“好。”
他声音有些低沉暗哑,不同往日。我心中担忧不知他在狱中受了何等煎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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