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垂青史(第2/3页)紫川

抛下不管!尤金中将!”

    一个身形魁梧,身穿流风家浅蓝色水军制服的中年将军出入众:“公主殿下!”

    流风霜沉重地凝视着他,好一阵子不出话来,目光中无声地流露出愧疚和痛心。

    那员中年将领眼睛湿润了,他坚定地:“殿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水师是损失很大,但我们一定会坚持把对岸的陆军弟兄接回来!哪怕最后一艘战船被砸光了,我们就用艨艟艇,用舢板——怎么样也好,我们水军一定会把他们接回来,请殿下放心!”

    他肃然行了个礼,转身大步跳上了战船,嘹亮的口令声传遍了江面:“水军,舰队挺进!”

    旗手做了信号,冒着如雨的矢石雨,成百艘战船齐齐调转船头,向河东岸扑过去。

    这是一段视死如归的路程,头顶石落如雨,更有无数的火箭飞过来,暴雨将至,天空乌云密布,漆黑的天际下,流风战船一艘接一艘地在江面上被点燃,被打翻,粉碎,沉没。

    流风家水师英勇奋战,冒着巨石和箭雨拚死往对面开,但他们始终还是没能完成任务,堤坝上面已经出现了潮水般的黑色身影,紫川家的军队已占领了滩头登陆阵地,流风家过江部队的退路被切断了!

    看到这一幕,流风霜心如刀割,她低声:“罢了!通知水师,撤出战斗吧!他们已经尽力了,错在我——是我指挥不当,损折了水师的精锐。”

    不必望远镜,肉眼就可以看到了,紫川家牢牢地占了上风。

    流风家士兵组成的红色方阵已经被压制下了堤坝,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绿色制。

    服的紫川军,那情形,黑色的圈子犹如一条毒蛇,凶猛地把一只红色的青蛙绑在了中央,尽管那青蛙还在拚命地挣扎,左冲右突,不时还能在毒蛇身上抓出几条血痕,但大局已定了,毒蛇已经张开血盘大口,即将把青蛙一口吞噬。

    “对方到底是哪路部队?”

    “大人,已经从俘虏处查清楚了,对方是紫川家的黑旗军!”

    “黑旗军?”

    一个名字掠过脑海,流风霜的轻声感触:“又是他!”

    “殿下,”

    “黑旗军统领紫川秀虽然无赖贪婪,名声很坏,但他至少不是帝林那种滥杀俘虏的杀人狂。继续顽抗毫无意义了,通知对岸部队,如果对方接受,他们就降了吧!”

    流风霜淡淡地,左右将领黯然泪下。

    “什么!”英木兰一把揪住枭水过来传令的士兵,眼睛里冒着火焰:“你的什么,再一遍!”

    “将军,公主殿下传令,抵抗已经无意义了,她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

    “不可能!你假传军令,我杀了你!”不顾胸口的箭伤,英木兰挣扎着爬了起来要摸刀子,传令兵却镇定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来。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英木兰哀号一声:“殿下!”激愤之下,伤口处血如箭喷。

    停战命令最终还是传达下去了,副指挥官在剑锋上顶着一面白色的手帕来回摇晃,数十人同声高呼:“停战!停战!”

    看到那摇晃的白手帕,紫川秀松了口气。

    “各部队停止进攻,退开二十步戒备。敌人要投降了!”

    就在尸骸遍地的交战场上,两军将士各自退开了几十步,让出了堤坝和沼泽中间的一块较为干燥的平地来。这就是停战时的临时谈判点了。

    英木兰被部下们用担架拾了出来参加谈判,对面走来几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紫川军官,英木兰情知是对方的高级将领到了。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员青年将领快步上前按住他,和颜悦色地:“阁下身上有伤,不必行礼了。”

    他掉头叫道:“马上把我们的军医叫来,给这位将军治伤!”

    英木兰躺在担架上无力动弹,看不到对方的面目,但脑子却是清醒。听得对方将领语气友善,他暗暗庆幸,问:“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我是紫川秀,是黑旗军统领。”

    “啊,是一位统领啊。”英木兰低声:“我们败在紫川家一位统领手下,也不算得很冤了。”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将床单打得斑斑点点。

    周围那些伤痕累累的流风家军官们也同样泪流满面,有人不出声地抽泣出声。

    紫川秀轻拍英木兰肩膀以示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下不过侥幸。贵部骁勇善战,将军英勇过人,我军十分钦佩的,奈何将军武运欠佳,非战之过。”

    虽然是战胜方,但紫川秀并没有胜利者的傲慢和盛气凌人,宽容大度,心翼翼地维护了对方的尊严,这种体贴令得在场的流风家军官都十分感动。

    “紫川统领,十分感谢。败军之将不足当礼,我是英木兰,是在场的最高指挥官,公主殿下东征的中营指挥使,少将军衔。统领大人,今天所有命令都是我下达的,您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但请您不要伤害我的部下,他们只是执行我命令而已。

    “请放心。”紫川秀的语气很诚恳,有种令人安心的稳重感:“我军会严守交战惯例,不会虐待和伤害俘虏。如果有约束不到疏忽之处,请阁下不吝提出。请将军不必为此担心劳神,早日把身体养好——请放心吧,紫川秀并非无信之人。”

    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诚意,英木兰心情骤然一松,他想转头把紫川秀看清楚,但怎样也抬不起头来。

    最后,他叹声道:“如此,紫川大人,我军将士就交托大人您了。传令下去,体将士放下武器,接受紫川军命令——谢谢,统领大人,拜托了……

    放下心头大事,英木兰心情一松,身体骤然一松,重重地倒在担架上,昏迷了过去。

    “快叫军医来!”

    紫川秀站直了身子眺望四野,雷雨即将来临,天空黑如墨斗。江水茫茫,大地苍莽。

    江面漂满了一艘又一艘战舰的残骸和漂浮的士兵尸首,江水都给染成了深红色。

    江岸堤坝上坐满了大口喘息的双方士兵,无论是黑色、绿色制服的紫川家士兵,还是红色制服的流风家士兵,双方都累得提不起剑,站不起身,刚才还厮杀得你死我活的对手,现在却无敌意地背靠背坐着。

    没有了国籍和军队旗帜的分别,在那里的只是一群“人”而已。

    紫川秀转过身,军官们齐刷刷地向他敬礼,袖口的金丝纽扣排成了一条直线。

    在军官们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与往常不一般的崇拜。

    “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您还不明白吗?”一个英俊的青年军官响亮地:“您是第一个击败流风霜的紫川家将领!流风霜十年不败的战绩在您手上终结了,您将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看着青年军官激动得胀得通红的面颊,紫川秀哑然失笑,仰望漆黑的天际,暴雨即将来临。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日的下午三时,朗沧江丹纳渡口战役宣告结束。

    这是相隔十一年后,紫川秀与流风霜的首次交手。流风霜攻,紫川秀守。无论是战略角度还是战术角度上,紫川秀都无可置疑地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此战中,流风霜先头登陆东岸的七千先锋精锐部队几乎无一幸存,死伤四千多人,残余三千多人在下午宣告投降。

    另外,流风家的精锐水师也在此战中遭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尽管取得了胜利,但紫川家的损失并不比流风家少。

    流风家战士骁勇善战,交战中,紫川家伤亡战士四千多人,尤其以紫川秀部下的骑兵部队伤亡惨重。

    但此战意义绝非数字所能形容,流风霜自从蓝城起兵,破加南,破辛加,连下数十城,兵侵如火,势如破竹,在丹纳渡口以前,她从没吃过败仗。

    这是她开战以来的首次受挫,流风霜不可战胜的神话从此结束,紫川军士气和信心大涨,鼓舞人心,意义重大。

    这一战,重新确立了紫川家大陆霸主的地位,让四方诸侯如河丘林氏、远京流风氏顿生敬畏之心。

    斯特林评价:“丹纳渡口之战,规模虽不大,却关系到家族国运所在!流风霜在丹纳渡口被迫转入相持,此消彼长,战局转而利我,紫川统领力挽狂澜,功劳巨伟!”

    七八四年三月十九日,入夜,大江两岸都是一片灿烂的营火。十几万军队隔着朗沧江对峙,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流风军遭受了开战以来的首次挫折,人们的心情就如营地上空笼罩着的那层淡淡晚雾一般,沉重又迷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东岸的那一片欢腾,营火欢快地跳跃着,营中处处都传出了歌声与笑声。与流风霜交战十年,紫川家屡战屡败,今日首次大挫敌人锐气,紫川家士兵们欢喜得都不知怎么形容好了。

    紫川秀更是有意要鼓舞这种高昂的士气,在晚饭时候,他宣布对一百一十三名作战勇猛的军官进行了提拔,参战的士兵都得到了嘉奖,白花花的银子当场就发给了士兵们——反正是慷紫川家之慨,紫川秀大方得很。

    参战的部队今晚可以破例饮酒庆祝,好酒好肉毫不吝啬地发了下去,酒瓮一罐一罐地堆满了营地,烧好的肥肉用箩筐一筐筐地装出来,成千上万人举杯同声欢呼:“紫川秀统领万岁!”场面欢腾热烈。

    恰好也在今晚,在日落黄昏时分,增援部队赶到了,文河副统领带着黑旗军的步兵部队奔赴丹纳渡口与紫川秀会合。

    看到营中一片欢腾,文河打听才知道,紫川军今天大败流风霜。

    起今日一战的精彩凶险,那些参战士兵口沫横飞,把紫川秀的勇猛夸得天下无双,特别是他一刀砍下四颗脑袋的事迹,大家更是得添油加醋,生灵活现,仿佛个个亲眼所见。

    文河听得直叫痛快,继而又是大大地懊恼,自己一路日夜兼程赶路,还是错过了这场痛宰流风军的大战,他更有点隐隐愧疚,统领竟要亲自上阵厮杀,可见当时形势危急,如果自己能来得更快点就好了。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来到中军帐中向紫川秀报到。

    中军营帐中也在大摆酒席,紫川秀正在犒劳今天参战的高级军官们,文河进去行礼参见,对自己迟到道歉。

    紫川秀并不在意,笑着:“文河,你到得已经比我预料中快了。不要紧,仗总是有得打的,立功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好兄弟,今天的大胜,他们是首功!这位是西北边防军的杨宁红衣旗,他的部队是今天厮杀的主力;这位是监察厅的吴滨旗,他今天也是贡献巨大——诸位,这位是我们黑旗军的副统领文河,以前是中央军的,现在到黑旗军来了,他是和斯特林一起守过帕伊的功臣,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众将军道:“久仰久仰,文河将军的大名我们如雷贯耳啊!快来坐下坐下,菜都凉了,就等文河大人您了!”

    文河连忙谦虚了一番,这才人桌坐下。

    紫川秀起身举杯:“为胜利,干杯!”

    “为胜利!”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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