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全世界不给力(第1/2页)新世界1620

    在华美建国初期,就发生过一场很有意思的争论。在“历史补偿与报复”的心态趋使下,当初一众文艺**丝就提出过重建科学标准这种让人惊悚的提议。尤其是在工业度量、科学方程式、地球经纬度这三个问题上,相关论调一度最为激烈。

    工科出身的几个大佬是眼不见为净,都懒得和那些文艺青年去扯关于科学标准工程的问题。无论是从后世穿越大灾难带来的若干实物,还是穿越众本身所具备的基础知识体系,都不可能是想当圣人就能当得了的。毕竟人类科学发展是经历了数千年的积累、融合和演进,岂能是一朝一夕拍脑袋就能重构得了的。

    伟大的历史圣人情结一旦动到经纬度上面,海军的掌舵者可就没有工科大佬那么有涵养了,直接就劈头盖脸地将某些文青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现有的所有来自后世的珍贵地图资料,以及所有的海陆地理坐标信息,全是后世的数据。要想重新制定经纬度并换算成新的经纬坐标,其工程量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而且稍有疏忽,其后果不堪想象。

    文艺青年领跑历史的情结破灭了,但华美的现代科学复原工程却不能停下。在失去现代海上导航手段后,无论是海军还是贸易商船队,都不得不重新回到人工机械仪表和图纸作业时代。

    最早在曼城,后迁往宋州榆树市的“国有精密工业公司”成为了华美基础工业中最重要的企业之一,也是榆树市最值得炫耀的地方高科技工业项目。

    由几个宅男牵头、国内唯一的七级高工尤仁义加盟组建的国有精密工业公司,经过多年的攻关,垄断了国内的光学与精密工业部件的制造。普通钟表、度量器具、精密齿轮、六分仪、军用测距仪、航海钟是公司最拳头的产品,除了普通钟表,其他几乎都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点名进行管控的商品。

    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的中远洋船舶。华美自产的航海钟都配置了三座,第一座为北美曼城时间,第二座为英格兰伦敦时间,第三座则用于航海途中定时,以确保海上定位。市场垄断下,一座华美航海钟的单价超过1000美元,算是船舶上最昂贵的设备之一。而且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每艘华美船舶每年必须进行一次安全检查登记,其中就包括归属对航海钟的严格保管条例。

    在远渔07号的焚毁事件中,三座航海钟神秘丢失。海军本土舰队费了老半天的劲在茫茫的大海上四处搜罗嫌疑目标,甚至共和号护卫舰一度都开到了魁北克圣劳伦斯河口附近,但都没有结果。内阁和海军不少知情人对此相当恼火,消息传到国会两院,更是在一知半解的议员中间掀起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有抱怨青城市警方办事不力的。也有指责国土安全部失职的,总之这种一旦可以上纲上线到国家“对欧战略安全”高度的问题。是绝对需要一个说法的。

    案件的诸多细节逐渐浮出水面。已经透露出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盗取华美航海钟的涉外刑事案件,而且对手很可能就是法国首相黎塞留手下的间谍机构。在保鲜罐头和泡菜都严禁出口的当下,航海钟更是国之重器。航海钟实物一旦通过法国间谍流入欧洲,就算其制造工艺还无法达到仿造复制的地步,但其设计原理必然泄露。

    很快,春节前第三天。青城市政府上下都收到了内阁开出的处罚通知。市长丹尼尔森被书面训斥了一通,市警局和海警部门负责人被记行政大过;国有远洋渔业公司进行内部整顿,在岸上宿醉逃过一劫的远渔07号船长和水手长等人拘留待查。国土安全部长米谷也跟着倒了一次霉,按照国家公务员渎职过失处罚条例。被象征性罚薪三月。

    即便“千日防贼”本身就不是一件靠谱的事,但这次华美反间谍安全工作,确实丢了很大的面子。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外交部欧洲情报司都接到了相关的秘密调查任务,大有不找出元凶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

    “……远渔07号焚毁事件的第一期调查已经完成,这是汇总的调查结果。”国家安全委员会春节前的最后一次碰头会上,国土安全部长米谷将一份文件传了下去。

    “负责保管航海钟的船员在过去一年里,和一名代理法国王室贸易的法国商人有密切来往。该船员在火灾前主动申请留守船上过夜,之后再发生的事就很容易推导出来了。”米谷在黑板上写着若干关键信息,到最后还叹了口气,“而在事发的第二天下午,这个商人乘坐的商船就离港了。但无论是军情局设在魁北克还是亚速尔的情报站,目前都没有发现这艘商船的下落,也许他们选择了一条我们不知道的航线在溜回法国。”

    “也就是说,航海钟已经被法国人偷运出境了。大海捞针,要找到嫌疑船只确实很难。”内阁总理吴元一手指敲着桌面,情绪不是很好,“我们的反间谍安全工作还是不够严密啊。”

    “其实对于我们管控产品的需求,欧洲各国这些年都一直在提。”严晓松接过了总理的话头,身为外交部长,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欧洲各国对华美先进工业品的渴求度,“不光是航海钟,他们还希望我们出售‘新式大炮’,也就是我们目前海军装备的舰炮。”

    “不可能!”国防部长郑泉一巴掌拍在桌上,神色凛然,“如果他们认为用小偷小摸就可以搞到想要的东西,也太天真了。”

    “那需要向他们驻曼城的外交官发起交涉吗?”严晓松笑着缓和气氛。

    “不管从何种渠道去了解,这种事他们都不会承认的。间谍活动,从来都不在台面上玩的。”吴元一摇摇头,“虽然法国把一个可以炒作的把柄送上门,但按照我们的时间档,现在还不到和法国摊牌较劲的时候。”

    “苏子宁。你的看法呢?”几年前成功竞选担任参议院议长的齐建军,摘下了老花镜,把文件递给他人的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会议桌斜对面的苏子宁身上。

    “航海钟的事情先放一边,我先说一个题外话。”苏子宁之前一直在自己的笔记上涂来画去,见老上司这次又点名询问自己,于是笑着抬起头,“记得我大学刚毕业那年,我从家里忽悠了一笔钱去了一趟意大利,主要是旅游。”

    苏子宁的话头一开。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们都露出了聚精会神的表情,知道苏子宁又要抛出一些让人意外的观点了。

    “……我参观了一家意大利古代军事博物馆,里面的陈设品让我大开眼界。许多15到16世纪的意大利火枪和大炮,有后装的,有线膛的。其历史技术先进程度完全颠覆了我们旧有的认知……”

    “……还记得16世纪初的英格兰亨利八世吧?这个人就是个军事迷,在后世的英国博物馆。还珍藏着他的打猎武器。后装线膛枪。金属弹壳,基本上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东西,亨利八世在一百多年前就在自家的猎场里玩腻了。当然,如果我们现在还能上互联网,还可以查到法国王室的同类玩具。”

    “这些早在16世纪就已经出现的尖端工程设计,为什么一直到19世纪中叶之后才开始普及?”苏子宁说到这儿。翻开了面前笔记,将自己记忆中的草图展示在大家面前,“不仅仅是制造工艺和材料加工的难度问题,极高的成本使得这种历史尖端产品根本无法获得大规模实用。一颗16世纪全手工打造的金属壳子弹的成本。就抵得上一个英格兰技工一年的收入,注定只能成为王室贵族的私人玩具。”

    “我曾经问过林有德,在工业制造水平上,欧洲差我们多少年?林有德给出的答案是两百年。也就是说,即使我们现在送给他们一整套最老式的第一代90毫米维斯沃斯舰炮的工程设计图纸和全部原料,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至少两百年内都完成不了复制工艺。我们出口到欧洲的许多商品,其实都暗含着一整套表面上不外传的工程设计和制造工艺,他们的学者或优秀工匠付出血本倒也可以手工复制出几个标准不一的,但除了取悦王室,基本没有任何现实意义。一直到现在,西班牙和荷兰购买的21b燧发枪生产线如果没有我们的关键零件供应,21b燧发步枪的规模化标准量产都是空谈。”

    说完,苏子宁把头转向了郑泉,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国内坚决奉行对欧技术封锁的强硬派:“那么,一个落后的世界,真对我们有利吗?这才是航海钟事件的本质。”

    “遏制欧洲发展不是我们既定的国策吗?”郑泉皱着眉头,觉得苏子宁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但总觉得什么地方又不对。

    “遏制不等于扼杀,更不是你死我活的极端排斥,这个世界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这个世界。我以前曾和我老婆讨论过,一个落后的世界到底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苏子宁笑着摆摆头,走到了黑板前,用粉笔写下了若干数据,“我们现在仅仅是内需市场,对各类工农原料的需求已经比十年前膨胀了五倍,但从欧洲的进口量只增加了不到两倍。鼓励航运的政策已经持续了十多年,现在我们的大西洋商业运力已经上了一定规模,每吨货物每百海里的运输费用已经压到了25美分甚至更低,但商船返航时的载货比却在下降,所以根本原因已经不在我们的运力上了,而是欧洲的生产力不足。这就逼得我们不得不自己劳心劳力去开发原料供应,本应该别人给我们打工的事,变成了我们亲力亲为。”

    “葡萄牙、西班牙、瑞典、德意志、英格兰都拥有品位不错的金属矿产,我们也一直把它们作为本土工业原料的进口补充甚至是唯一来源。但这些欧洲国家的工业开采能力实在低下,生产力落后的不利因素其实最终还是我们在买单。”

    “我们的矿场已经大规模使用防范瓦斯爆炸的铜网矿灯,而现在的欧洲矿场却根本不敢进行井下作业,只能在表层开采。如果我们不出口铜网矿灯,他们这种状况还要持续一百年。这导致欧洲的采矿业极为原始。产量和成本说出来会让人睡不着觉。再加上现在三十年战争比历史同期更激烈,欧洲各国的生产破坏程度更大,以后我们的进口成本会更高。”

    “再以欧洲风帆商船为例,他们的平均航速还不到我们商船的一半,平均单船货物运载量更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这就意味着大西洋贸易的物流水平其实本质上一直跟着他们的节奏在走。为了保护这些装载商品原料的落后风帆商船,我们的海军还在承担大西洋反海盗的安全负担,这其实是我们自己吃力不讨好的付出。”

    “如果我们如保姆一样去包办本应该由他们承担的物流运输,那其实已经等同于把我们的航运技术和海军战斗力‘出租’给他们,搭上我们的船和人手。我们来承担航运风险。当下赚取的每一分钱,都应该尽量用来支配欧洲的市场和劳动力,而不是现在就为欧洲的物流事业做贡献,让欧洲的金钱来支配我们的航运业和劳动力。”

    “而且,我们现在还没到出手垄断海上运输的时机。我们需要在这个时候冒着得罪全欧洲的风险,去抢上万艘风帆船的生意吗?荷兰人在17世纪后半叶被法国和英格兰群殴。就在于他们的商船几乎垄断了全欧洲的海上中转贸易。得罪了全欧洲。”

    “所以,作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一个不给力的世界,并不符合我们现阶段的根本利益。我们遏制欧洲发展的核心思想,并非在于一两样产品,更不是竭泽而渔。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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