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繁花的降临(第1/2页)虚渺烟华

    生与死的距离并不遥远,有生就会有死,有死也会有生,好比两条道路的连通天桥,左右两侧都是入口,也可以都是出口。但是人们对死亡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与苦痛,却对诞生有着一种溢于言表的欢喜与激动。其实,伊始与终结的本质是一样的,凭空而来的东西必然会有它离去的一天,而恒古不变的,则是我们脚下的土地。

    久居深闺的第四皇女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死亡,她在羊皮纸书上,在宫女细碎的讨论声中,在墓地的石碑旁,都感受过“死亡”这个字眼。那时的第四皇女并不能理解这个字眼,她觉得这仿佛是一幅抽象派画家的画作,如果不了解这部作品的作者,那么永远也不会了解作品真正的含义。

    “死亡的含义……”年幼时的第四皇女摇了摇头,她曾听别的宫女说过,自己的诞生导致了母亲的难产而死,皇帝得知爱妃逝世的消息后精神恍惚,甚至开始不承认第四皇女是自己的亲骨肉,以对待普通宫女的方式来对待她。在旁人的眼光里,第四皇女是可怜的,未出生时就注定是庶出,而且一出生连庶出的身份都被剥夺了。不过第四皇女并不在意这些,她想弄明白死亡的含义,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字眼,自己的诞生带来了母亲的死亡,而母亲又是一个她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不过皇帝却很在意这件事,甚至因此决裂了父女关系……年纪尚小的第四皇女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些,难道这些都是假的?这些都是流言吗?

    流言蜚语这个东西第四皇女也听到过很多,宫女们总是在偷偷摸摸地议论一些事情,比如皇子其实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而皇子的母亲正是伟大的法师花之女王,也就是说皇帝一直都没有儿子,他只好把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视为儿子。第四皇女认为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她觉得皇帝没有理由怎么做。可是,宫女们说得却越来越离谱,比如第一皇女和第三皇女都是花之女王的女儿,这不就是说皇帝和先帝的女人发生关系了吗?这怎么可能……

    第四皇女无法理解死亡与流言的关系,她不愿相信宫女们所说的,但是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解释。终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气去询问宫廷的厨师长,因为厨师长会经常给第四皇女准备点心,所以她觉得厨师长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

    “叔叔,你的料理做的这么好,一定很受皇帝的重视吧。”

    “那当然啊,毕竟先王在世时我就已经是厨师长了。”

    “不过副厨师长的料理貌似不是很优秀,但也受到皇帝的重视了。”

    “唉,谁让他是皇帝的远亲啊,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啊。”

    第四皇女在享用点心并与厨师长闲聊时,暗中把自己的困惑表露出来。厨师长愣了一下,没曾想这个小女孩的思维居然这么缜密,他蹲了下来,把自己放到了一个与皇女相同的海拔,和蔼地说:“孩子,你现在无论怎么思考,都是无用的,你要比你的哥哥姐姐们优秀,机会总会来的,但是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举着菜刀的第四皇女结束了自己的回忆,她的意识从光怪陆离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中来。眼前的厨师们一个个的倒下了,手持菜刀,身着厨师服的厨师们完全不是全副武装的叛军的对手。叛军们虽然没有了首领,但是那种欺凌弱小和无尽杀戮的快感驱使着他们,叛军像一群挥舞着屠刀的机器,麻木地完成着他们的任务。

    望着血泊中的残肢败体,第四皇女似乎明白了死亡的意义,也理解到了皇帝当时的痛苦,淹过了她的脚踝的血浪留下了不可褪去的颜色,就犹如死亡,逝去的再也不会回来,诞生是凭空而出,人们会为多得而欣喜,死亡是凭空而灭,人们会为缺失而悲戚,第四皇女再一次地回想起厨师长曾经为她准备的甜点,她也回想起了自己在图书馆里看到的奇怪符号,而把那些奇怪的符号串联在一起再读出来……

    一名被板甲保护着的叛军提起了手中的勾剑,冲到了迷茫的第四皇女面前。第四皇女仍然停留在回忆的深深漩涡里,她看到了图书室里飞舞的红皮书本,在半空中犹如鲜红色的蝴蝶一样不停地起舞,而后它又平滑地溜进书架里。第四皇女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吐字清晰,她感觉有一股热浪在自己的胸口处涌动,犹如滚烫的蜡油滴落进去,灼热中有着些许痛意。

    没错,此时此刻第四皇女看到的并不是回忆中的景象,而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只不过使用魔法的第四皇女因能量消耗过大而神志不清,将眼前的景象幻化成了回忆中的景象。

    在半空中飞舞的血蝴蝶,并不是红皮的书籍,而是叛军的肺脏。那个叛军胸口处出现了一个西瓜大小的深洞,与其说是肺脏被人掏了出来,不如说是肺脏不由自主地飞了出来,就好比是潮汐时受到引力影响的海浪,朝向哪里完全超出了它们自身的控制。

    在敌人倒下的瞬间,第四皇女半昏迷地瘫坐在血泊里,刚才发动引力魔法的消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引力魔法是一种高阶魔法,就算是位于法师顶端的强者都摒弃了这种魔法,因为引力魔法需要吟唱的箴言繁复枯燥,消耗的魔力是按照百分比计算,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发动失败,甚至会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去,总体来说这种魔法性价比极低,几乎没有人会使用它。当时的第四皇女也是处于一个极为绝望的情况,激发了身体里蕴藏的潜能,如果放在平常,她肯定是发动不了这种高阶魔法的。

    不过,那帮杀红眼了的叛军可不会在意这些,一个队友不明不白地死掉了,这种事在战场上还会少吗?没有人来得及挂念,也没有人会特意理会,所有人都在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地窖里血红色的酒液和流淌的鲜血混合在了一起,它们没过了脚踝,好比沙滩里缓缓上涨的浪潮,拍打在岸边的岩石碎屑上。不停的喊杀声中,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了,

    第四皇女无助地半躺在地,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她望着在血泊里漂浮着的若干尸体,还有那颗冲破了板甲的肺脏,她看到了真正的残忍。第四皇女也多次考虑过残忍这个字眼,她曾经认为皇帝对待她的态度就是残忍,不过现在,她领悟到了真正的残忍,理应出现在战场里的景象来到了皇宫,不,这种单方面的屠杀只应该发生在地狱里……第四皇女的思维再次混乱,而叛军已经彻底冲垮了厨师们的防线,他们挥舞着勾剑,一步步地朝着皇女逼来。

    第四皇女发现,这次的思维混乱并不是由心理作用导致的,而是由就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也供应不上的氧气需求所导致的。储存酒液的地窖并不算大,再加上里面混战的人数众多,慢慢的,地窖里面的氧气就被耗光了。

    混战的敌人相继倒下了,他们大多数是因为缺氧而昏迷,没有昏迷的也处于神志模糊的状态,一些靠近地窖出口的叛军受到的影响会小一些,他们见情势不妙,夺门而逃。

    由于第四皇女没有激烈的运动过,所以她受到的影响也小一些,只见眼前的叛军因缺氧而相继倒下,他们手中的钩剑无力地垂落在地,第四皇女趁机挣扎地站起身,凭借着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氧气,蹑手蹑脚地逃到了地窖的门口。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发现剩余的叛军都丢盔卸甲狼狈而逃了。第四皇女推测,敌人误以为昏迷是法术起的作用,所以才会如此的恐惧,以至于溃不成军,狼狈而逃。

    身处地窖走廊的第四皇女回过头来,望了望死气沉沉的地窖,里面大多数人都应该只是缺氧性昏迷,并没有死亡,稍微抢救一下还是可以救回来的。不过第四皇女咬了咬牙,她的眼角湿润了,眼泪不争气的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英雄,自己救不了厨师们,而厨师们却用生命来保证了自己的安全,那又有什么理由辜负他们的信赖呢?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叛军出来!第四皇女用手抹了把眼泪,慢慢地关上了地窖的门,地窖的门很重,在关闭的时候不停地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这时,第四皇女再一次回想起了厨师长给她准备的点心,松软可口的奶酪皮,入口即化的奶油,覆盖在金黄色的蛋糕上,她的思维再次混乱,她怀疑厨师长根本就没死,只是由于失血太多而昏迷了,如果现在冲回去的话,或许还有挽救的手段……

    地窖的门还剩下一点点缝隙就要关闭了,而这个时候,第四皇女却停住了手,她的理性告诉她应该把地窖门关上,可是她的感性却阻止了这次行动。第四皇女就犹如一个失去了双拐的瘸子,表情挣扎地瘫坐在地。突然间,第四皇女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呵呵,不愧是我的妹妹啊。”居然是一个萝莉的声线,第四皇女曾经听到过几次,这……不就是……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姐姐第二皇女唉~”说罢,第二皇女一脚把地窖门给彻底地关上了。地窖门关闭的瞬间,些许灰尘从里面飘荡出来,望着灰尘的第四皇女略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决定忘记这一切。

    “我来到这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第二皇女说道:“厨师没了还可以重新招募,而皇女没了可不好弄。”

    “可是……”

    “你要明白,士兵有着保护元帅本分,而元帅却没有挽救每一个士兵的义务。”第二皇女略有懊恼地说:“士兵倒下了,还有预备队前来补充,而元帅倒下了,军队就群龙无首了。我们是皇族,就好比生物的心脏与大脑,没了双手的人还能活,但没了心脏或者没了大脑……”

    “这些我都懂……”

    “如果皇族的正统性减弱了,那么小人就会有机可乘。”第二皇女用力地把第四皇女拽了起来,说:“你要明白皇族的重要性,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就在第二皇女转过身,准备离开这该死的地窖时,一小队叛军折了回来,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逃跑,总之现在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钩剑,怒吼着冲向了两位皇女。

    与惊慌失措的第四皇女不同,第二皇女的神色依旧淡定自若,在花之女王多年的教导下,第二皇女的实力完全不容小窥,只见还在怒吼的叛军们都在原地张牙舞爪,无论他们怎样挣扎都只能在原地摇摆扭动。原来,一条条带刺的荆棘挺破了地窖坚韧的石板,横七竖八地缠绕在叛军的腿部,叛军们就犹如脚下生根,一动也不能动了,只能在原地挥舞着钩剑,可是那些普通的钩剑,又怎能斩断这些魔法荆棘?如果没有可以游走在物理和魔法之间的刚墨之御,那就只能用魔法来打败魔法,所以,鲁莽的叛军此生注定要与荆棘结缘了。

    第二皇女又在心里默念几句,那些荆棘便开始飞速地生长,它们爬上了叛军的肩膀,包裹住尖锐的钩剑,也包裹住叛军的头颅,荆棘们硬生生地把叛军固定在走廊两侧的墙上。虽然荆棘的尖刺无法穿透叛军身着的厚重板甲,但却可以限制住叛军的动作,使两位皇女安全地通过这狭长的地窖走廊。

    第二皇女拉着她妹妹的手,连走带跑地穿过了这个狭长的走廊。“你先去后厨那里等着,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第二皇女说罢,转过身来默念了几句。第四皇女看得出,她的姐姐在施法,或许是不愿意让她看到,也或许是为了防止波及她,总之,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地听话吧。

    于是,第四皇女爬上了台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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