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唱(第1/1页)神剑笑

    另一名黑衣男子大笑道:“恭喜刘大哥与嫂夫人,我府里还有一株千年人参,等到了灵族,便亲自把那人参送到刘大哥府上,给嫂夫人补补身子,刘大哥可千万不要推辞。”

    刘豹心头一颤,只觉得这卦象应验的实在是太快了,便暗暗将此人记在了心里,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那刘某就代夫人谢谢姜兄弟了。”

    众人有说有笑,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苦如大师脸上闪过的一抹愁色,他双手合十,对刘豹道:“刘将军,贫僧先行告退。”

    刘豹忙道:“大师请便。”

    他说完,又不自觉的看着谢寻春消失的方向发呆,心中不得不开始为自己以后的结局而担忧。

    刘豹对几名黑衣人道:“几位兄弟先走一步,我有些事要对我府里的人交代,在前面的茶馆与几位会面。”

    那几名黑衣人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各自骑着马往前方奔去。

    刘豹等他们走得远了,才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药丸,递到那守卫手中,问道:“谢寻春这个人,你认得吗?”

    那守卫点了点头,道:“我随将军去战龙圣君府上时,见过他几面,还记得他的模样,大将军有何事吩咐?”

    刘豹看了看四周,指着谢寻春消失的方向,小声急道:“顺着这条路追上去,一定要追到他,把解药给他,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只要把解药交到他的手里就行,剩下的事情,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那守卫领了命令,心中冷笑不已,拿着解药,骑马飞奔而去。

    刘豹手心里全是汗水,心中又惊又怕,喃喃道:“难不成,谢寻春真的是无辜的?二小姐,看来是刘某小看你了。”

    那守卫很快便追上了谢寻春,大声叫道:“谢公子,请留步。”

    谢寻春闻言转过身,一脸不解的看着那守卫靠近,问道:“你是何人?”

    那守卫下马道:“我是刘豹将军府里的守卫,奉刘将军之命,特来为刘公子送药。”

    谢寻春眉头一沉,问道:“送药?送什么药?”

    那守卫取出一枚红色药丸,递到谢寻春手里,道:“刘将军不放心谢公子,吩咐小人,一定要看到谢公子服下这枚药丸。”

    谢寻春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然后很自然的接过那枚药丸,一口吞了下去,笑道:“刘大将军做事情还真是谨慎啊,对我一个快要死的人都不放心,看来我说的话,他是不相信了。”

    那守卫眼珠一转,问道:“谢公子对我家将军说了什么?可否告知小人?”

    谢寻春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要是想知道,回去问刘豹去,我时间不多了,没工夫跟你闲扯。”

    那守卫闻言脸色大变,本想动手逼他就范,但谢寻春玄术武功不低,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把怒气压抑了下去,转身朝来时的路赶回去。

    谢寻春吞下那颗红色药丸不久之后,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知道毒药已经开始发作,冷笑数声,对刘豹的怨毒多了几分,加快脚步朝都城赶回去。

    他所在的地方虽然距离双龙城不是很远,但毒药发作之后,他每走一步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谢寻春咬着牙,捂着肚子艰难的朝双龙城赶去,此时此刻,他心里想到的只有杜鹃,便径直朝醉月楼赶去。

    此时是白天,醉月楼外面并没有什么客人,显得颇为冷清,谢寻春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醉月楼前,使劲拍打着门。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两个打手,他们原本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但一见到谢寻春之后,顿时就笑开了花。

    他们见谢寻春不太对劲,忙把这位财神爷扶住,讨好道:“这不是谢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谢寻春喘着粗气,呼吸急促道:“带我,带我去见杜鹃姑娘。”

    那两名打手对视一眼,面有难色道:“谢公子,你恐怕是见不到杜鹃姑娘了,商部的首臣大人已经为她赎了身,她现在不是醉月楼的人,已经不在醉月楼了。”

    谢寻春闻言,急道:“那她去了哪里?赶快说!”

    一名打手不敢迟疑,忙答道:“小人也不知道,不过,是蔡商君蔡公子和一名貌美女子把她接走的,刚走不久。”

    谢寻春强忍住心中的剧痛,问道:“他们有没有说过去哪里?”

    那名打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喜道:“对了,那美人儿好像说了什么茶馆,对,就是说的茶馆。”

    谢寻春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阵笑意,道:“马上送我去城南的茶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那两名打手闻言大喜,忙找出来一辆马车把谢寻春装上马车,然后驾马朝谢寻春说的城南那个茶馆赶去。

    谢寻春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扭成了一团,他握紧拳头,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醉月楼距离城南的茶馆是这么遥远。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两名打手终于赶到了茶馆外面,那名小伙计一如既往的靠在门前打盹儿。

    谢寻春在二人的搀扶下走到茶馆前面,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宇”,那伙计闻言立马睁开双眼,一脸严肃,全然见不到之前的那股子慵懒劲。

    小宇看到谢寻春的样子,心中大急,立马站了起来扶住谢寻春,含泪问道:“掌柜的,你怎么了?”

    谢寻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那两名打手,那玉佩做工精细,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二人一看到那块玉佩,眼睛都快直了,忙小心接过,然后不停地叩谢着谢寻春,谢寻春虚弱的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二人千恩万谢,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块玉佩,生怕谢寻春反悔,飞快的跑上马车离开。

    谢寻春待二人走后,再也忍不住毒药发作的剧痛,痛苦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白衣。

    小宇又惊又怕,忙大声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很快,便从茶馆里面冲出了几个人,正是肖千羽、蔡商君,还有杜鹃姑娘。

    三人一看到谢寻春这个样子,都吓了一大跳,杜鹃心头一痛,忙不顾一切冲了过去,紧紧握着谢寻春的手,泪眼婆娑,问道:“你出了什么事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肖千羽回过神来,忙一把把谢寻春抱到茶馆内,看着谢寻春这个样子,她竟然有些不忍心,自己虽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舅舅,但自己毕竟是他的外甥女,她强忍住眼泪,道:“我去叫大夫。”

    谢寻春忙拉住她的手,虚弱道:“不用了,刘豹的毒,已经深入心脉,天王老爷也救不了我了。”

    肖千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摇头道:“刘师伯?不会的,他不会对你动手的。”

    谢寻春不想再解释,只是重重的喘着气,道:“飞羽,快去叫飞羽,我死之前要亲口给她道歉。”

    肖千羽忙对蔡商君道:“你快去军部找我师姐,快去。”

    蔡商君哦了一声,忙出门去找姚飞羽。

    谢寻春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身子也不时地抽搐起来,他叫过小宇,道:“把我之前,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小宇抹了一把泪,忙转身冲到里屋,很快便拿出一串佛珠,谢寻春笑了笑,把佛珠递到肖千羽手里,断断续续道:“这东西,是,我从长孙,怀蕊的房间里,偷,偷出来的,你一定要,要藏好,将来也许能给舅舅伸冤,千羽,你要相信舅舅,舅舅真的没有对长孙怀蕊做那种事情。”

    肖千羽一把接过佛珠,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恨意全都消失不见,道:“舅舅,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谢寻春惨笑道:“死之前终于听到你叫舅舅了。”

    他说完,又对杜鹃道:“杜鹃姑娘,谢某今生,能与你相识相知,此生无憾,临死前,想再与你合奏一曲,希望你能答应。”

    杜鹃含泪点了点头,赶快从里屋取出自己的古琴和谢寻春的那只白玉箫,然后擦干眼泪,端坐在谢寻春面前。

    她知道这是谢寻春最后一次听到自己弹琴,心道决不能有任何一点瑕疵,忙收敛心神,忍痛抚琴。

    谢寻春吃力的坐直了身子,拿起玉箫吹奏了起来。

    杜鹃的琴声如泣如诉,肖千羽虽不懂音律,但也能听出来杜鹃的琴声不像昨晚的那般清新婉转,显得凄绝哀怨,让人听了只觉得心在滴血。

    谢寻春的箫声慢慢停了下来,他笑着对杜鹃道:“杜鹃姑娘,换首曲子吧,这曲子太悲了,换一首喜一些的。”

    杜鹃苦涩一笑,点了点头,再次拨动琴弦,谢寻春的箫声也随之响起,肖千羽看着二人,替二人感到惋惜,但又为二人感到庆幸,能够得一知音,实属难得。

    不知过了多久,谢寻春的箫声戛然而止,杜鹃闭着眼,不敢看他,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耳畔只听到谢寻春身子倒下的声音,以及玉箫坠地碎裂的声音。

    她强忍住心痛,继续弹奏着这首没有完成的曲子。

    她知道,谢寻春死了,自己的心也死了,与那玉箫一起碎成了无数的,还有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