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忽闻悲风调(第2/4页)长相思

人和篌又惊又喜,都不相信小夭会如此轻易把药方教给胡珍,就是对平常人而言,救命的药方也能价值千金,何况这可是能让涂山氏的太夫人减轻痛苦,延长寿命的药方?

    篌立即命人把胡珍叫来,太夫人问道:“听王姬说,你已能独自为我炼药,可是真的?”

    胡珍回道:“是真的,幸得王姬悉心传授。”

    太夫人看着胡珍长大,对他稳重仔细的性子十分了解,否则当年也不会把昏迷不醒的璟托付给他照顾,听到胡珍的话,太夫人终于放心,让胡珍退下。

    太夫人有些讪讪的,笑对小夭说:“王姬身份尊贵,炼药太过辛苦,总是麻烦你来炼药,我实在不好意思。”

    小夭好似完全不知道太夫人的小心眼,笑道:“炼药的确辛苦,幸好胡珍学会了。”

    璟凝视着磊落聪慧的小夭,只觉心酸。他何尝不明白奶奶的心思?可那是他的奶奶,一个生命行将尽头的老人,他无法去怨怪。

    小夭略坐了会儿,打算向太夫人告辞,如果现在出发,晚饭前还来得及赶回神农山。

    她刚要开口,突然看到一直站在榻旁的意映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小夭叫道:“快扶住……”话未说完,意映已软软地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太夫人叫:“快。快……”

    婢女忙把意映搀扶起,放到榻上,叫着:“医师,快去传医师!”

    意映已经清醒过来,强撑着要起来:“我没事,估计昨夜没睡好,一时头晕而已。”她刚坐起,哇的一下,呕吐起来,吐了婢女一身。

    医师还没到,太夫人着急地对小夭说:“王姬,麻烦你先帮忙看看。”

    小夭走到榻边,手指搭在意映的手腕上,一瞬后,脸色骤变,她自己竟然摇晃了一下,好似要跌倒,婢女忙扶住她。

    太夫人急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小夭深吸了口气,扶着婢女的手坐到榻上,她强压着一切情绪,再次为防风意映诊脉。一会儿后,她收回手,走到了一旁。掩在袖中的手簌簌发颤,甚至她觉得自己的腿部在打战,却微笑着,声音平缓地说:“防风小姐有身孕了。”

    屋内一下子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人人都面色古怪,有身孕是大好事,可未婚有孕,就很难说了。

    太夫人先开了口,问意映:“你和璟已经……”

    防风意映飞快地瞅了一眼璟,满面羞红,眼泪簌簌而落:“求奶奶原谅璟……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

    这等于是承认了孩子是璟的,所有人面色一松,虽然未婚先孕很出格,可如今太夫人寿数将尽,能有孙子比什么都重要。

    太夫人一把抓住了意映的手,喜得老泪纵横,不停地说:“死而无憾了,死而无憾了!”

    意映低着头,抹着眼泪,羞愧地说:“我、我……一直不敢告诉奶奶。”

    太夫人宝贝地看着防风意映:“不怪你,怪我!因为我的身子,一直顾不上你们的婚事,你放心,我会让长老尽快举行婚礼。”

    所有婢女七嘴八舌地向太夫人道喜,小夭力持镇静地看向璟,璟脸色煞白,满面悲痛绝望。

    小夭笑了起来,她本来还存了侥幸,希望这孩子和璟无关。

    屋内的人都围聚在榻旁,小夭转身,向外走去,没有人留意到她的离去,只有璟一直看着她,嘴唇哆嗦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珊瑚和苗莆见小夭从太夫人屋内走出,一直微笑着,好似心情十分好。

    苗莆笑嘻嘻地问:“王姬,有什么好事?”

    小夭说:“立即回神农山。”

    珊瑚和苗莆应道:“是!”

    主仆三人乘了云辇,返回神农山,苗莆问:“王姬,我刚才听太夫人屋子内吵吵嚷嚷,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兴事?”

    小夭微笑着,好似什么都没听到。苗莆叫:“王姬?”

    小夭看向她,笑眯眯地问:“什么事?”

    苗莆摇了摇头:“没事。王姬,您……没事吧?”

    小夭笑起来:“我?我很好呀!”

    苗莆和珊瑚觉得小夭看似一切正常,甚至显得十分欢愉,可又偏偏让她们觉得瘆得慌。

    到紫金宫时,天色已黑。

    阿念看到小夭,立即扑了上来,委屈地说:“姐姐,你要帮我!颛顼哥哥带我去看梅花,馨悦居然也要跟着去,她在我面前老是做出一副嫂子的样子,看似事事对我客气,却事事挤对我!她老和哥哥说什么这个氏族如何,那个氏族如何,颛顼哥哥为了和她说话,都没时间理我。我在旁边听一听,馨悦挤对我说这些事情很烦人,让我去玩,没必要陪着她!我哪里是陪她?颛顼哥哥却真听她的话,让我自己去玩!姐姐,你帮我赶走馨悦!来神农山前,我是说过能接受颛顼哥哥有别的女人!”阿念跺脚,“可绝不包括馨悦,除了馨悦,我谁都能接受!”

    小夭微笑着,木然地一步步走着。

    阿念摇着小夭:“姐姐,姐姐,你到底帮不帮我?”

    颛顼从殿内出来,看到阿念对小夭撒娇,不禁笑起来,可立即,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小夭呆滞如木偶,阿念竟然把小夭扯得好像就要摔倒,忙道:“阿念,放开……”

    话未说完,小夭的身子向前扑去,颛顼飞纵上前。抱住了她,小夭一口血吐在颛顼衣襟上。

    颛顼立即抱起小夭,一边向殿内跑,一边大叫:“立即把鄞带来!”

    阿念傻了,一边跟在颛顼身后跑,一边急急地说:“我没用力。”可提起馨悦就很恼怒,她也不确定了,“也许……用了一点点。”

    颛顼小心翼翼地把小夭放在榻上,小夭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笑道:“没事,这是心口瘀滞的一口血,吐出来反倒对身体好。”

    潇潇抓着鄞,如风一般飞掠而来,小夭说:“真的不用!”

    颛顼瞪着她,小夭无可奈何,只得把手腕递给鄞,鄞仔细诊察过后,对颛顼比画。

    阿念边看边讲给小夭听:“他说你是骤然间伤心过度,却不顺应情绪,让伤心发泄出来,反而强行压制,伤到了心脉。刚才那口血是心口瘀滞的血,吐出来好,他说这段日子你要静心休养,不应再有大喜大悲的情绪。”

    颛顼让鄞退下,阿念困惑地问:“姐姐,你碰到什么事了?竟然能让你这种人都伤心?”

    小夭笑道:“我这种人?说得我好像没长心一样。”

    颛顼道:“这屋子里就我们兄妹三人,你既然笑不出来,就别再强撑着笑给别人看了!”

    小夭微微笑着:“倒不是笑给别人看,而是习惯了,根本哭不出来,反正生命就是如此,哭也一天,笑也一天,既然总是要过,最好还是笑着面对,比较笑脸人人爱看,哭声却没几个人喜欢!”

    颛顼只觉心酸,阿念却若有所悟,呆呆地看着小夭。

    颛顼问道:“你想吃饭吗?”

    小夭苦笑:“这会儿倒真是吃不下,给我熬点汤放着吧!我饿了时喝一点。你们不用陪着我,去吃你们的饭,我睡一觉,一切就好了。”

    颛顼拉着阿念,出了屋子。他对珊瑚说:“照顾好王姬。”看了一眼苗莆,苗莆立即跟在颛顼身后离去。

    小夭吃了颗安眠的药丸,昏昏沉沉地睡去。

    半夜里,小夭醒了,她觉得难受,可又身子无力,起不来。

    在外间休息的颛顼立即醒了,快步过来,扶着小夭坐起,给小夭披了件袄子,把一直温着的汤端给小夭。小夭一口气喝了,觉得胸腹间略微好受了点。

    颛顼摸了下她的额头:“有些发烧,不过鄞说,你体质特异,先不着急吃药,多喝点汤水,最紧要的是你自己要保持心情平和。”

    小夭倚着软枕,软绵绵地问:“你怎么在外间守着?难道紫金宫没侍女了吗?”

    “我不放心你。”

    “我没事,自小到大,什么事没碰到过啊?难道还真能为个男人要死要活吗?”

    “是啊,你没事,吐血发烧生病的人是另一个人,不是你。”

    “别说得那么严重,过几日就全好了。”

    “我问过苗莆了,她说你去给涂山太夫人送药时,一切都正常,可从太夫人屋子里出来时就不对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夭恹恹地说:“我想再睡一觉。”

    颛顼说:“你连我都要隐瞒吗?”鄞说小夭性子过于克制,最好设法让她把伤心事讲述出来,不要积郁在心上。

    小夭笑着叹了口气:“不是要瞒你,而是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提不提无所谓。”

    颛顼觉得心如针扎,很多次,他也曾一遍遍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娘自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每个人的娘迟早都会死;叔叔要杀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谁家都会有恶亲戚……

    颛顼柔声问:“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小夭笑道:“只不过防风意映突然晕倒了,我诊断出她有了身孕。”

    颛顼沉默了,一会儿后,讥嘲道:“你说的是那个一箭洞穿我胸口的防风意映?她会突然晕倒?”

    “她当然有可能是故意晕倒,但怀孕是千真万确。”

    “多长时间了?”

    “只能推断出大概时间,应该在三个月左右,具体什么时候受孕的只有防风意映和……璟知道。”

    “真会是璟的孩子?”倒不是颛顼多相信璟会为小夭守身如玉,而是王叔磨刀霍霍,颛顼实在不希望这个时候,巩固了防风意映在涂山氏的地位。

    “我没有问他,不过看他面色,应该是他的……意映又不傻,如果不是璟的孩子,意映哪里敢当众晕倒?”小夭笑起来,自嘲地说,“没想到我回了趟高辛,就等来了璟的孩子。”

    颛顼对小夭说:“别伤心了,这世间有的是比璟更好的男人。”小夭眼中泪花隐隐,却嘴硬地笑道:“我不是为他伤心,我只通伤心自己信错了人。”

    颛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微笑着说:“好好休息吧!你不也说了吗?过几天就会好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和阿念去山下玩。”

    小夭缩进了被窝里,颛顼挥手,殿内的灯灭了,只皎洁的月光泻入。

    小夭的眼泪滚落,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颛顼,用被子角悄悄擦去:“哥哥,你别离开。”

    颛顼拍着她的背,说道:“我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

    虽然小夭没有发出一声哭泣,可随着眼泪,鼻子有些堵,鼻息自然而然就变得沉重,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

    颛顼什么都没说,只是靠坐在榻头,一下下地轻拍着小夭的背。

    第二日,小夭的病越发重了,整个人昏昏沉沉。

    鄞安慰颛顼,宁可让王姬现在重病一场,总比她自己强压下去,留下隐疾的好。

    阿念看到小夭病了,把小性子都收了起来,很乖巧地帮着颛顼照顾小夭。颛顼很是欣慰,他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