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却道相思苦(第4/4页)长相思

么储君,可我不见得他们日日去闹父王。他们说我能力平庸、愚笨顽劣、不堪重用,我就想着非干一件大事给他们看看不可,所以我就打算来刺杀禺疆或丰隆。禺疆是我们高辛的叛徒,丰隆是领兵的大将军,不管我杀了谁,他们都得服气!”

    颛顼说:“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不必在意白虎部和常曦部,他们和师父的矛盾由来已久,并不是因为王妃和你。你不要因为他们说的话,就歉疚不安,觉得是因为王妃和你才让师父陷入今日的困境。”

    阿念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只不过师父当年的确可以用选妃来缓和矛盾,可师父没有做。”

    阿念瘪嘴,眼泪又要落下来:“那还是和我们有关了。”

    颛顼说:“师父是因为自己的执念不肯选妃,应不是为了你娘,才不肯选妃!跟你们无关,明白吗?”

    阿念想了一想,含着眼泪点点头。

    “阿念,你要相信师父,有时候看似是困境,也许只是想蜘蛛织网。”颛顼指着窗外的蛛网,“蜘蛛结网,看似把自己困在了网中央,可最后被网缚住的是飞来飞去的蝴蝶。”

    阿念似懂非懂,琢磨了一会儿,哇一声又大哭起来,“你为什么要攻打高辛?你要不攻打高辛,我就可以早点问你了,你告诉我怎么可能做才对,我也不用来刺杀禺疆,还被臭男人的汗巾堵嘴……”

    颛顼一边轻拍着阿念的背,一边琢磨着:以师父的手段,白虎部和常曦部肯定讨不着好,可是立储君的事既然被提了出来,师父就必须面对。因为这不仅仅是白虎部和常曦部关心的事,还有青龙部、羲和部,所有高辛氏和朝臣关心的是。除了阿念,没有人再名正言顺,可师父从未将阿念作为国君培养过……师父这一步如果走不好,高辛会打乱,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为阿念选一个有能力又可靠的夫婿,立阿念为储君,在悉心栽培阿念的孩子。师父要选蓐收嘛?难道就就是蓐收最近一直在强硬进攻的原因?

    颛顼实在猜不透师父的想法,虽然他在师父身边两百多年,可他依旧看不透师父,就如他永远都无法看透爷爷,也许这就是帝王,永远难以预测他们的心思。

    为了刺杀禺疆和丰隆,阿念连着折腾了几日,昨儿夜里压根儿没合眼,这会儿哭累了,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呜呜咽咽地睡了过去。

    颛顼对侍女招了下手,让她们服侍阿念歇息。

    颛顼走出营帐,顺着侍卫指的路,向着山林中行去。

    夕阳下,璟和小夭坐在溪水畔的青石上,小夭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璟一直微笑地听着,小夭突然飞快地在璟唇角亲了一下,不等璟反应过来,她又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笑咪咪地看着别处。

    颛顼重重踩了一脚,脚下的枯枝折断,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夭立即回头,看到他,心虚地脸红了:“哥哥。”

    璟若无其事地站起,问道:“王姬离开了吗?”

    颛顼说:“她睡着了,我看她很是疲惫,不想再折腾她,命侍女服侍她在小夭的帐内歇下了。小夭,你今夜就和苗莆凑合着睡一晚。”

    “我和阿念睡一个营帐也可以啊!”

    颛顼不想小夭和阿念接触太多,说道:“不用,我让潇潇在照顾她,你去和苗莆凑合一晚。”

    小夭说:“好。”

    璟看颛顼好像有心事,主动说道:“我先回去了。”

    小夭笑着朝他挥挥手。

    颛顼沿着溪水慢步而行,小夭跟在他身侧,等他开口,可等了很久,颛顼都只是边走边沉思。

    小夭不得不主动问道:“你在想什么?是为阿念犯愁吗?”

    “我在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犯愁。”颛顼叹了口气,“我在轩辕出生,在高辛长大,有时候,我分不清我究竟是把自己看作轩辕人,还是高辛人。作为轩辕国君,我应该很高兴看到高辛出乱子,对轩辕而言是有机可乘的大好事,可我竟然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衷心希望师父能想出妥当的法子,解决一切,不要让这片土地被战火蹂躏。”

    小夭眨巴着眼睛:“现在究竟是谁再用战火蹂躏这片土地?”

    颛顼气恼,拍了小夭一下,“我虽然挑起了战争,但我和师父都很克制,迄今为止战争并未波及平民百姓,但如果高辛真出了内乱,那些人可不会有师父和我的克制,他们只会被贪婪驱使,疯狂地毁灭一切。”

    小夭心中惊骇:“究竟会出什么乱子?”

    “告诉你也没用,不想说!”

    “你……哼!”小夭气结,转身想走,“我去找璟了。”

    颛顼一把抓住她:“不许!”

    颛顼的手如铁箍,勒得小夭忍不住叫:“疼!“

    颛顼忙松了手,小夭揉着胳膊,“你怎么了?太过分了!“

    颛顼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越走越快。

    小夭看出他心情十分恶劣,忙跑着去追他:”好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慢一点,我追不上你了……“

    颛顼猛地停住步子,小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颛顼望向西北方,低声说:“还记得在轩辕山的朝云殿时,你曾说……”

    小夭静静等着颛顼的下文,颛顼却再没有说话,小夭问:“我怎么了?”

    颛顼微笑着说:“没什么。”

    颛顼的微笑已经天衣无缝,再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情,小夭狐疑地看着他。

    颛顼拉住小夭的手,拖着她向营帐行去,笑道:“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只是被阿念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心思。”

    小夭却没有随着颛顼走,她看着他说:“我不喜欢你攻打高辛,时不时会讽刺打击你,但我并不是完全不理解你。虽然你出生在轩辕,可你在高辛的时间远远大于轩辕,这片土地让你成为今天的你,从感情来说,只怕你对高辛的感情会多于轩辕。我知道你这次带我出来,只是想让我不要那么紧张担忧,你想告诉我,你没有变!你是帝王,可你也依旧是那个和普通人一样会伤心难过的男孩,自己失去过亲人,自己痛过,所以绝不会随意夺去别人的亲人,让别人也痛。我不知道高辛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你会阻止最坏的事发生。”

    颛顼缓缓回过了头,笑看着小夭,这一次的笑容,很柔和、很纯粹,是真正的开心。

    小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摇颛顼的手:“我们回去吧!”

    清晨,阿念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飞往五神山的云辇上。

    她不甘心,觉得颛顼不能这么对她,可又隐隐地觉得这是最好的告别方式。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都不是能说的,或者说了也没用的!

    阿念摸着手腕上缠绕的扶桑游丝,这是她请金天氏为她铸造的刺杀兵器,昨日,她距离颛顼那么近,却压根儿没有动念想用它。

    丰隆的大军进攻缓慢,仗打了十年,所占的高辛国土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可如果有朝一日,轩辕大军到了五神山前,她会不会想用扶桑游丝去刺杀颛顼呢?“

    未解相思时,已种相思,刚懂相思,尝的就是相思苦,本以为已经吞下了苦,可没想到还有更苦的。

    细细想去,对颛顼的爱恋,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九分苦一分甜,到今日,已全是苦,却仍割舍不下。

    阿念弯下身,用手捂住脸,眼泪悄无声息地坠落。原来能号啕大哭时,还是因为知道有人听,盼着他会心疼,独自一人时,只会选择无声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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