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魂梦安能定(第2/4页)长相思
所动,藏身于迷雾中,只是警惕地竖着耳朵。
篌暗自庆幸,幸亏璟的喉咙和手都被他毁了,再唱不出也奏不出迷之音。世人只道青丘公子琴技歌声绝世,成风流雅事,却不知道那是璟自小修炼的迷术。如果璟现在能用迷之音,他得连耳朵都塞上,一只又瞎又聋的老虎海真不知道该如何杀九尾狐了。
老虎的耳朵动了动,猛地和身向上一跃,从半空扑下,看似是攻击左边的九尾狐,铁链般的尾巴却狠狠地剪向了右边的九尾狐,九尾狐向外跃去,身子躲开了,毛茸茸的打尾巴却没躲开,被老虎尾剪了个结结实实,一下子就断了两条。
璟喉头一阵腥甜,嘴角沁出血来,白色的雾气淡了许多,老虎长大了一圈。
九尾狐失去了两条尾巴,再不像之前那么灵活,因为白雾淡了,它也不容易躲藏了,老虎开始凶猛的扑杀它。不一会儿,九尾狐又被老虎咬断了两条尾巴。
篌说:“璟,如果你认输,承认你就是不如我,我让你死个痛快。”
璟面色煞白,紧抿这嘴,一言不发。篌说:“那我只能一条条撕断你的尾巴,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老虎又咬断了九尾狐的一条尾巴,璟一面对抗着体内好似被撕裂开的痛苦,一面还要继续和篌斗。
老虎一抓拍下,九尾狐又断了一条尾巴,篌怒吼着问:“璟,你宁愿五脏俱碎,都不愿意说一句你不如我吗?”
璟的身体簌簌轻颤,声音却清冷平静:“如果是以前的大哥问我这个问题,我会立即承认,我的确很多地方不如他。可现在你问我,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瞧不起你!你不过是一个被仇恨掌控了内心的弱者!”
篌气得面容扭曲,怒吼一声。
一声虎啸,好像半天里起了个霹雳,震得山林都在颤抖。老虎几蹿几跃,把九尾狐压在了爪下。
璟跌倒在地,满身血迹。
篌咆哮着说:“现在谁是弱者?你还敢瞧不起我?说!谁是弱者?”
璟一言不发,看都不看篌。
猛虎一爪用力一撕,九尾狐的一条尾巴被扯下,璟的身子痛得痉挛。篌怒吼着问:“究竟谁比谁强?你回答啊!究竟谁不如谁?你回答我……”
白虎的后爪按着九尾狐,前躯高高抬起,两只前爪就要重重扑到九尾狐的身体上,将九尾狐撕成粉碎。
突然,篌的身体僵住,怒吼声消失,白虎的身体在慢慢地虚化。
篌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心口有一支刻着交颈鸳鸯的箭,他摸着箭簇上的鸳鸯,喃喃低语:“意映!”
篌抬眼看向天空。
一匹白色的天马降落,一身黑裙的意映趴在天马上,手中握着一把铸造精美的弓。
因为身体虚弱,大概怕自己射箭时会掉下,意映用绳子把自己捆缚在了天马上。现在,意映解开了绳子,身子立即从天马上滑落,她好似站都再站不稳,却用弓做杖,一步步,蹒跚地走了过来。
篌盯着意映,心口的鲜血一滴滴滑落,唇畔是讽刺地笑:“这是我为你设计铸造的弓箭。”
“这也是你给我的!”意映一把扯落了面纱。
她的脸犹如干尸,几乎没有血肉,一层干枯的皮皱巴巴地黏在骨头上,偏偏一双眼睛依旧如二八少女,顾盼间,令人毛骨悚然。
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道他究竟是想笑还是想哭呢:“你救他?你竟然来救他?如果没有他,你我何至于此?”
“也许你该说,如果没有你,一切会截然不同!”意映看向璟,眼中有极其复杂的感情,她曾一再伤害他,可他却宽恕了她,她曾经鄙夷地把那种善良看成软弱,可直到自己也经历了伤心彻骨的痛苦。她才明白,仇恨很简单,宽恕才需要一颗坚强宽广的心。
意映朝着篌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可是偏偏我先遇见的是你!那年的五月节,我和女伴在高辛游完,看高辛百姓放灯,没想到出了意外,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我不会游水,偏偏又被水草妖缠住,是你救了我,你撑着一叶扁舟,一边带着我观赏花灯,一边帮我寻找同伴,我看你不是第一次来高辛,问你来高辛做什么,你说‘特意来看一个女子,听说她来看花灯了’,我明知道自己已经订婚,心里竟然微微有些失落,后来,寻找到了我的同伴,你听到她们叫我‘意映’,突然问道‘你是防风小姐’?我说‘是’,你盯着我看了一瞬,笑着说‘原来是你’!说完,你就撑着扁舟,滑向了灯海,我听到远处有人叫‘涂山公子’,你应了一声,女伴们都看着我哄笑起来,我们都以为你就是和我定亲的涂山公子,特意来看我。我眺望着你离去的方向,又惊又喜,心里居然也回荡着一句话‘原来是你’!我准备好嫁衣,欢喜地等着出嫁,却传来你病重的消息,婚礼被取消。父亲打听你不是生病而是失踪,舍不得把我这枚精心培育的棋子浪费在个死人身上,想要退婚,我却眼前总是你的身影,花灯如海,你撑着小舟,笑吟吟地说‘原来是你’!我不顾父亲的反对,穿上嫁衣,千里迢迢赶到青丘,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一定要找出杀害你的凶手,谁杀了你,我就为你杀了他!虽然你没有娶我,可我以你的妻子自居,尽心尽力地侍奶奶,当我确信是涂山篌害了你时,我决心要为你复仇。等篌回来后,就设法杀了他。那日是上元灯节,你刚做完一笔大生意,从轩辕城归来,我搀扶着奶奶去迎接你,满府都是花灯,你提着一盏水晶灯,徐徐行来,我呆呆地看着你,耳畔轰鸣的是‘原来是你’!”
意映竭尽全力才射出了那一箭,此时,顾着说话,再走不稳,背荒草一绊,跌倒在地上。她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泥污,仰头看着篌:“那一刻,我的恨化作了满腔欢喜,我不管你究竟是谁,你又做过什么,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很开心。”
意映柔声问:“篌,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可有一份真心?”
篌冷笑,讥讽地说:“人都要死了,有真心如何,没真心又如何?”
意映往前爬了几步,颤颤巍巍地站起,她回头对璟说:“我答应篌设置这个陷阱,不是为了诱杀你,而是为了诱杀篌。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和你不一样,辜负了我的人,我必要他偿还!瑱儿的毒已经解了,我留了一封信给他,让她知道他的父母做错了事,希望他长大后,能帮我偿还欠你的。璟,对不起!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老天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让我先遇见了他!”
意映走到篌身前,抱住了篌,在篌耳畔说:“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你答应过我做交颈鸳鸯,同生共死。”她一手紧抱着篌的腰,一手握住篌背上的箭,用尽全部力量往前一送,箭穿过篌的心脏,插入了她的心脏。
篌虽然受了致命的一箭,可体内的灵气还未散尽,完全可以推开意映,可不知道篌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对意映有一分真心,竟然任由意映紧紧地抱住了他。篌好像对于意映想做什么一清二楚,在意映刚握住箭时,他竟然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意映,一边把意映用力地按向怀里,一边对璟笑说:“这一次,依旧不公平,又有人帮你作弊!还是我的妻子!”
当箭刺入意映的心口时,篌用尽所有残余力量,向前冲去,狠狠一脚踹在了璟的心口:“一起死吧!”
璟的身子飞起,落入了清水。
那一脚大概用尽了篌的全部灵力,他怒睁着双目,气息已断,身子却去势未绝,像一头山野猛虎般向前扑去,带着意映落入了清水。
意映紧紧地抱着他,依靠在他怀里,眼角的泪珠簌簌而落。
被一只交颈鸳鸯箭连在一起的两人一起消失在滚滚波涛中。
小夭赶到清水镇时,正是夕阳西下。
一片血迹斑斑的荒地:一匹未系的天马,悠闲地啃吃着草叶;一把染血的鸳鸯弓,静静躺在草丛里,弓身上反射着点点金色的夕阳。人,却一个都不见。
小夭很清楚璟根本不擅长与人打斗,他和篌之间的差距就如山林中的狐和虎的差距,山林里老虎不见得能捉住狐,可狐如果和老虎正面决斗,肯定是死路一条。篌口口声声地说着公平决斗,实际却是用己之长去和璟之短比试,让璟不管答应不答应都是死。
可是小夭不相信,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璟一定活着!一定活着!因为再过二十四天他就要迎娶她,他怎么可能不活着呢?
小夭沿着河岸,不停地叫着:“璟璟”没有人回应她。
小夭不肯罢休,嗓子已经嘶哑,依旧不停地叫,静夜跪在她面前,哭着说:“我们都搜寻过了,没有族长。”
胡哑和幽在荒草地里走来走去,幽停留在岸边一堆被压倒的草上,胡哑对小夭说:“这是族长的血,应该是因为灵力凝聚的九尾狐被一条条砍去了尾巴,族长的五脏受到重创,再难支撑,倒在了这里。”
胡哑在四周走了一圈,抬头看幽,幽摇摇头,胡哑说:“这是族长最后停留的地方,他受了重伤,动作会很迟缓,不管朝哪里移动都会留下踪迹,除非……”幽点点头,胡哑指着清水说:“除非族长从这里跃入了河中。”
静夜欣喜地说:“那就是说族长逃掉了,他一定还活着。”
静夜看了一眼幽,阴沉着脸说:“幽说不一定。如果族长是逃掉的,那么篌应该还活着,可是她闻到了篌的死气。”胡哑指着地上一长串的血,从远处一直蔓延到岸边,“这些血全是从篌的心口流出,到岸边时,血里已经没有一丝生气,说明他生机已断。”
小夭急切又害怕地问幽:“你能闻到篌的死气,那……那别人的呢?”
胡哑说:“族长是狐族的王,幽没有能力判断他的生死。”胡哑看小夭面色煞白,目中都是焦灼,好似随时会大哭出来,不忍心地补充道:“目前,只有篌,闻不到防风意映的死气。”
小夭说:“反正你们肯定璟掉进了河里。”
胡哑说:“族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这是唯一的可能。”
“我去找他!”小夭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身影瞬间就被浪花卷走。
胡哑叫:“已经派了船只在顺河寻找。”
静夜流着泪说:“让她去吧,如果什么都不让她做,她只怕会崩溃。“
这一夜,清水河上灯火通明,有的船顺流而下,有的船逆流而上,来来回回地在河里搜寻,还有几十个精通水性的水妖在河底在河底寻找。
到后半夜,更多的船、更多精通水性的水妖陆续赶到了清水镇,加入搜寻的队伍,清水河上热闹得就像过节。
天色将明,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颛顼赶到。
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显然是在军中听闻消息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驱策最快的坐骑飞奔而来。
小夭仍在河里寻找璟,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她就没有出过水。她在水下,一寸寸地寻找,竟然从清水镇一直搜到了人海口。
船把小夭带回清水镇,小夭不肯罢休,竟然想从清水镇逆流而上,所有人都看出小夭已经精疲力竭,可没有人能阻止她。小夭跳进河里时,双腿抽搐,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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