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魂梦安能定(第3/4页)长相思

无法游动,她却紧紧地抓着船舷,就是不肯上来,好似只要她待在水里,就能靠近璟一点,就能让璟多一分生机。

    直到颛顼赶到,他强行把小夭从水里拎了出来。

    小夭面色青白,嘴唇紫黑,目光呆滞,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冷如冰块,颛顼叫她,让她喝点酒,她没有任何反应。颛顼掐着她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将一小壶烈酒硬给她灌进去,小夭俯下身子剧烈地咳嗽,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潇潇用帕子把小夭的头发擦干,又用灵力把她的衣衫弄干。颛顼用毯子裹住小夭,想抱她离开。小夭的眼睛惊恐地瞪着,一边往后缩,一边用力地摇头,颛顼无奈,只能由着小夭坐在岸边。

    小夭呆呆地看着河上的船只来来往往,不管颛顼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到,只是过一会儿,就问一句:“找到了吗?”

    一直到正午,清水被翻了个底朝天,不但没有找到璟,也没有找到篌和意映,唯一的收获就是一枚玉镯。青碧的软玉,不见任何雕饰,只是玉本身好,色泽晶莹、质地细腻,因为还未做好,形状还没全出来。

    静夜看到,哭着说:“族长说小姐不喜欢戴首饰,镯子戴着倒不累赘,所以自己动手做了这镯子。”

    小夭猛地站起.颛顼拉住她,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一个人分开众人,上前奏道:“在河下游,已经靠近入海处。”

    小夭急切地说:“璟……璟在那里!”

    “因为发现了这个玉镯,所以小人们把上上下下又搜寻了一遍,连大点的石头底下都没放过,可一无所获。想来是顺着水流,漂入大海了。”

    “那去大海里找。”小夭的声音好似绷紧的琴弦,尖锐得刺耳。

    众人不敢多言,低声道:“入海口附近已经都找过了。”

    不管涂山氏的人,还是颛顼派来的人,都尽了全力,把附近的海域都找了,可那是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别说一个人,就是把一座山沉进去,也不容易找到。何况海里有各种各样凶猛的鱼怪,神族的身体含着灵气,是它们的最爱。

    颛顼下令:“继续去找!”

    “是!”众人上船的上船、下水的下水,不过一会儿,全部走空了。

    明亮的阳光下,河水泛着一朵朵浪花,迅疾地往前奔涌,没有迟滞,更没有一丝悲伤,丝毫没有意识到它吞噬的是两个人的幸福。

    小夭摇摇晃晃地说:“我要去找他!”

    颛顼说:“就算去找璟也要吃点东西,你没有力气怎么去找他?乖,我们先吃点东西。”

    小夭想挣脱颛顼的手,固执地说:“我要去报仇!”

    颛顼看了潇潇一眼,潇潇立即快跑着离开,不一会儿,她摇着一艘小船过来,颛顼揽着小夭飞跃到船上。

    船向着下游行去,小夭手里握着那枚没有做完的镯子,呆呆地盯着水面,像是要看清楚,无情带走了璟的河究竟长什么模样。

    潇潇灵力高强,船行得飞快,太阳西斜时,船接近了入海口,从河上到海上有不少船只,依旧在四处搜索。

    潇潇撤去了灵力,让船慢慢地顺着水流往前漂。

    小夭摸着镯子喃喃说:“就在这里找到的镯子吗?”小夭挣扎着站起,想要往水里跳。

    颛顼拉住她:“你连站都站不稳,你下去能干什么?”

    船晃了一下,小夭软倒在颛顼怀里,却仍坚持要下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面:“我……我……去找他!”

    颛顼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她的头,强迫她看四周,几乎怒吼着说:“你看看,有多少人在找他?他们比你身强体壮,比你熟悉这里的水域,比你懂得如何在水下寻人,你下去,我还要让他们紧跟着你、保护你,你是在找人,还是在给他们添麻烦?”

    小夭的嘴唇颤抖着,身体也在颤。

    颛顼拥住她,放柔了声音:“小夭,如果璟还在,他们肯定能找到。”

    小夭紧紧地盯着再水下搜寻的人,他们两人一组,互相配合,真的是连一寸地方都小放过。

    潇潇撑着船,慢慢地跟在搜寻璟的人身后。

    从太阳西斜一直搜寻到半夜,小船已经进入深海。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风的夜晚,天上的月儿分外明亮,月光下的大海分外静谧。上千人依旧在搜寻璟,因为每个人都戴着涂山氏紧急调来的夜明珠,上千颗明珠散落在大海里,就好像上千颗星辰,在海水里摇曳闪烁。

    从落水到现在,已经两日两夜,所有搜救的人都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可没有颛顼的命令,没有人敢放弃,甚至不敢有一丝懈怠。

    小夭盯着黑色的大海,喃喃说:“我不明白。以前每一次出错,我都知道哪里错了,有的是因为他仁而不决,有的是因为我不相信他,没有抓紧他,可这一次我们究竟哪里错了?他赶去看一个病危的孩子没有错,他小心地带了所有暗卫没有错,他在出发前给我写了信没有错,他在立即被乱箭射死和能拖延时间的决斗中,选择了决斗没有错,我一接到他的信就立即赶来,我也没有错,那究竟是哪里错了?”

    颛顼说:“你们谁都没有错。”

    “如果我们谁都没有错,那为什么会出错?”

    颛顼回答不出来。

    “以前出错了,我们改了,一切就会好,可这一次怎么办?哥哥,你告诉我:我们究竟哪里做错了?我改,我一定改,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改小夭的身子痛苦地向前倾,喉咙里发出干呕声,两日两夜没有进食,根本吐不出东西,她却一直在痛苦地干呕,就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小夭小夭”颛顼轻托着小夭的背,灵力能减轻身体的痛苦,却无法减轻小夭的痛苦,她的痛苦是因心而生。

    月儿静静地从西边落下,太阳悄悄地从东方探出,半天火红的朝霞将天与海都染得泛着红光。

    一个统领模样的军士来奏报:“已经接连搜寻了两夜一天,不少士兵灵力枯竭昏厥了。陛下看是稍做休息后继续寻找,还是再调集人来?”

    颛顼说:“稍做休息后继续寻找。再传旨,调一千水族士兵过来。”

    军士欲言又止,一瞬后,弯身应诺:“是!”

    精疲力竭的士兵爬上船休息,连水都没力气喝,横七竖八躺在甲板上。

    不少人陆续昏厥,时不时听到大叫声:“医师!医师!”

    还有人连爬上船的力气都没有,爬到一半,扑通又掉进海里,连带着后面的士兵全摔了下去。

    也许因为颛顼在,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纵然摔了下去,他们不过苍白着脸,紧咬着牙,再次往上爬。

    小夭呆呆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目光投向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大海是如此广袤无垠,就算倾大荒举国之兵,也不过沧海一粟。

    她找不到璟了!

    小夭低声说:“让他们别找了。”

    颛顼说:“也许,璟会被哪条渔船救了;也许,他会碰到鲛人,被鲛人送回陆地。”

    小夭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还有二十二天,才是我们大婚日,他抓紧点时间,依旧赶得回来。”

    话刚说完,小夭突然直直地向前倒去,颛顼赶紧伸手抓住她。两日两夜没有进食休息,又悲痛攻心,小夭终于再撑不住,昏死过去。

    颛顼小心地用毯子裹住小夭,把她揽在怀里,细细看着。

    小夭面色发青,嘴唇泛白,两夜间就好似整个人脱了形,颛顼觉得胸口发闷,涨得疼痛,他望向天际绚烂的朝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小夭,一切都会过去,迟早你会忘记他!”

    小夭昏迷了四日,鄞说她身体一切正常,可她却好像得了重病,昏迷不醒,即使在昏迷中,她都会痛苦地颤抖,却就是醒不来。

    颛顼急得不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守在小夭身边。

    四日四夜后,小夭终于醒来,整个人干瘦,犹如大病初愈。

    颛顼也累得瘦了一大圈,他想带小夭回去,小夭不肯,颛顼只得又陪着小夭在东海边待了十几日。

    夜夜小夭都在等候,日日她都会下海,颛顼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派潇潇日日跟随着她。

    直到十一日,还有四天,就是望日璟和小夭的婚期,小夭对颛顼说:“我要回神农山。”

    颛顼带着小夭回到神农山,小夭看到黄帝时,问道:“外爷,我的嫁衣修改好了吗?”

    黄帝说:“好了。”

    “嫁妆都装好了?”

    “装好了。”

    小夭好像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黄帝面色阴沉,着不远处的青山。早上刚下过一场雷雨,青山苍翠,山下田里积了不少水,一群白鹭一低头、一抬头地在觅食。

    黄帝沉默地伫立了很久,才开口问道:“璟死了?”

    颛顼说:“死了。”

    黄帝闭目静站了一瞬,好似突然之间很疲惫,苍老尽显,他弯着腰.向屋内走去:“这段日子,你荒于政事了。”

    颛顼说:“我并未荒于政事,即使在东海边,依旧每日不敢懈怠,白日都是让潇潇看着小夭,我只能晚上陪她。”

    黄帝疲惫地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最好。涂山氏的生意遍布大荒,族长突然出事,不仅仅会影响到大荒的各大氏族,你若处理不好,甚至会影响整个大荒,危机现在的安宁。”

    颛顼在庭院内站了一会儿,跃上坐骑,赶回紫金顶,不能休息,而是立即传召几个重臣和心腹。

    十四日夜,天上的月儿看上去已经圆了,依旧没有璟的消息。

    章莪殿冷冷清清,没有丝毫送亲的样子,可那早早就布置好的喜庆装饰却依旧在,没有人敢用,也没有人敢取下,人人都在努力的装作明日没有什么特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半夜里,小夭从梦里惊醒,好似听到有人叩窗,她光着脚就跳到了地上,几步跃到窗旁,打开窗户:“璟……璟,是你回来了吗?”

    苗莆一手拿着明珠灯,一手拿着衣服:“小姐,只是风吹树枝的声音。”

    小夭觉得头有晕,站不稳,她倚在窗上,喃喃说:“真的不是他吗?”

    明亮的月光下,窗外一览无余,只有花木,不见人影。小夭失望伤心,幽幽问“苗莆,你说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梦见璟昵?”

    苗莆把衣服披到小夭身上,又拿了绣鞋给小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夭的问题,只能含糊地说:“奴婢不知道。”

    小夭仰头看着月亮,说道:“我很想他。就算真的见不到了,梦里见见也是好的。”

    苗莆鼻子发酸,她跟在小夭身边,看着小天和璟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本以为一切要圆满了,却变故突生。

    小夭说:“大概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见,一切都不像真的,总觉得他随时会出现。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说消失就消失?为什么他都没有和我道别?我宁可他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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